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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婚姻,怎麼會有感情?

是的,雖然她和他的「結合」——如果那張薄薄的結婚證可以算是結合的話——只有短短的兩年。可是,她的丈夫凌慕楓,上城最有財富的男人,根本就沒有碰過她哪怕是一根手指頭!

她當然知道兩年前的自己形象不佳。彼時,她還在N大念研一,寬寬大大的T恤衫和不怎麼修身的牛仔褲,一頭烏髮被隨意的束成馬尾。略有些小胖的身材,不是太齊整的牙,還帶著一副深度眼鏡——十足十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讀書娘。

然而,這樣一個連灰姑娘都算不上,至多不過是癩蛤蟆的貨色,居然嫁給了凌慕楓,這不止在N大,就連整個上城,甚至是全國,都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要知道,凌慕楓年少多金而又英俊瀟洒,自從二十二歲繼承家業,到現在二十八歲,就已經是上城的首富。每一次他的出現,都將引起男人的妒忌,女人的欣賞,所有人無法忽略的發光點。他俊美無儔,威懾四方,舉手投足之間,都成為無數女人為之尖叫並津津樂道的話題。

凌慕楓邪魅無情,風、流戲花叢的漠然性格,是無數女人喜歡而又憎恨的源泉。

他出手闊綽,對女人極其挑剔又極度溫柔,無處不在的浪漫、應有盡有的花樣,是無數公子哥兒無法模擬的致命魅力。

這樣一個風、流公子,最後居然會娶了一個相貌普通、性格內向、無才無藝、乏味無趣到極致的人,除了「門當戶對」這幾個字,還有別的原因么?

她當然知道他們之間只是政治聯姻,彼此之間連面都沒有見過一次,直接就在民政處登記的地方碰了個頭,隨後就是盛大的結婚儀式。

這樣的婚姻,怎麼會有感情?

這樣的婚姻,怎麼會有感情?

然而,在嫁給他的那天,看到在人群中傲然獨立的凌慕楓,她還是心裡懵懵懂懂的憧憬著,要好好的和他過下去。

但是,新婚之夜,他冷冷的丟下她一個人在新房裡,卻與一個曖昧不清的女人共度良宵。

隨即,她從人人艷羨的凌家少奶奶,變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

凌慕楓像過去一樣,繼續去追逐不同的女人。

他甚至有一句名言:「女人,只有一個月的保質期。一個月之後,女人就不再新鮮了。」

而她葉知秋,雖然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過得甚至連下堂妻都不如。才結婚還不到兩個星期,就從凌家的大屋裡搬了出來,獨自一人住在上城西北半山腰的別墅里。

兩年以來,他對她不聞不問,除了每個月賬戶里按時打來一筆錢作為家用之外,她與凌慕楓,幾乎算不得已經結過婚。

《傾城之戀》里,情場浪子范柳原說過「婚姻就是長期的賣YIN」,看來我還算幸運。雖然凌慕楓現在對她,和那些被包養的寂寞小女人沒什麼不同,不過,好歹,他還不曾對她的身體有所要求。

——「別……擔心,她只是我家的傭人罷了。」

呵呵,原來,那一紙婚書,只是將兩個陌生人綁在一起罷了。

她原來,只不過是替他看房子的傭人。他帶著情人一起來,自己是應該端茶倒水伺候之?

開什麼玩笑!

夜風,呼呼的吹。

凌慕楓,你究竟想要我怎麼樣?

暗夜,她發泄完心裡的酸楚,一個人默默的沿著公路,下山。

天大地大,我還能去哪兒呢?

裹緊了衣服,依然抵擋不住山風來襲。

也許,寒的是心……

一圈又一圈的盤山路,這裡的彎道恰是飆車族們的最愛。堪比五連發卡U型彎的高難度彎道,還有交叉邊線的狹窄區域,這裡的路況也好的很——若非這裡是富人們的別墅區,安保措施齊備,早已經成為飆車族們的天堂了。

然而,就在一個彎道口,雙目迷茫的葉知秋,一轉彎的時候……

刺目的車燈,像是黃泉路上的引魂燈,瞬間衝進她的腦海深處。

尖銳的剎車聲響起……

葉知秋迷迷糊糊之間,只是看到從黑色的車子上下來一位英俊挺拔的年輕人,關切的看著她……

「小姐,你醒了?」

女人的聲音溫吞謙和,彷彿如沐春風一般,在她耳邊迴響著。

這樣的婚姻,怎麼會有感情?

葉知秋很費了一番力氣才睜開眼,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上,那一盞日光燈明亮的刺眼。

一轉頭,是兩個護士小姐,笑容溫和的看著自己。

她皺了皺眉,想到昨晚她本來睡得好好的,卻被她的丈夫帶著情人,闖進了屋子,佔去了她的卧室。她憤怒之下,只穿著睡衣就跑了出來,然後……

「昨晚兩點,一位先生送您過來,說是他的車撞倒了您。」一位護士解釋道,「我們已經給您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您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腿上身上磕破了皮,我們已經給您上好葯了。那位先生一直等到您的檢查結束,知道沒有關係之後,有事先離開了。這是他的手機號,若是您需要的話,可以隨時找他。」

她說著,將一張寫著手機號的單子遞給葉知秋。

「住院的錢那位先生已經付了,您可以再休息一下,有什麼事再來找我們。」

兩位護士說完,靜靜的離開,關上了門。

葉知秋坐在病床上,眼睛還有些失神。她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心酸。

為什麼,她的丈夫擁抱著情人,佔據了自己的房子,她卻要流落在外?

想起這次莫名其妙的婚姻,凌慕楓什麼也不肯給她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來羞辱她?他難道以為,自己嫁給他也是真心誠意的?

想著想著,她心裡更是莫名的悲痛。

為什麼她一生孤苦?童年家庭即遭逢不幸,父母離異後,母親帶著她遠走他鄉。十五歲,在這世上唯一疼愛她的母親也去世了,雖然回到父親身邊,卻連一天的幸福時光都沒有體會到。父親不關心自己,後母視自己為眼中釘,弟弟妹妹——是的,父親和後母又有一對龍鳳胎——對自己更是淡漠至極,生怕她搶了葉家的財產……

她覺得她可以忍,反正凌慕楓不來打擾她,憑他鬧到天上去呢?誰知道,他居然帶著情人到自己跟前來親熱,還佔去了她的卧室。這是在示威嗎?這是在告訴她,他們的婚姻只是一個笑話嗎?

本來不過是被人撞到,而推己及人,葉知秋不免悲從中來。

好不容易爬起來,她發現自己的身上還穿著昨晚那件睡衣。她的膝蓋、她的手肘和身上,到處都是擦痕,微微一動就很疼。真難得,自己居然被車撞了還沒死。

看看牆上的鐘,十點,已經是日上三竿。

她走到外面,問清楚了這裡的方位,知道這所醫院就是西山區半山腰的那所療養院。由於是富人區,這裡擁有最好的設備和條件,服務也很周到。她不想再多待,於是便出了醫院。

葉知秋一個人又沿著盤山公路,慢慢的走。

不想回去。

那所清冷別墅里,平時只有她一個人住。只有到了周末,才會有鐘點工來幫著收拾房間。

雖然這已經是六月末了,但是上京郊外的半山區,吹著山風,還是很冷的。她只穿了睡衣就跑了出來,不知道該去哪裡。

回別墅?再去看她的丈夫和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女人纏磨?

回娘家?——如果那還算得上是娘家的話。事實上,自從兩年前她嫁到凌家來,就再沒有跟他們有聯繫。

和那些養尊處優的千金大小姐不同,她不習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原因很簡單:她能嫁給凌慕楓,固然是因為她的姓氏。可是,她在三歲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她跟著母親一起過。

她的父母相識於八十年代的大學。在畢業之後成了婚,不久之後就有了她。愛情畢竟抵不過世俗和金錢——就在她三歲的時候,父親帶著一個女人進了屋,那個女人懷著他的孩子。

父親會選擇那個小三,固然是因為那個小三比母親年輕又漂亮。不過關鍵的一點是:那位小三,是父親公司里董事長的寶貝千金。為了發展的更好也罷,為了年輕漂亮也罷,甚至為了她是女孩而小三肚子里的卻是男嬰也罷,父母的關係,破裂了。

母親帶著她遠走他鄉,童年的陰影使得她養成了內向沉穩的性格。而且單親家庭,她更是比一般孩子都要懂事。她從小就學會了自己收拾一切,不需要任何人來幫助。

直到十五歲。

一場車禍帶走了母親的生命,她也重新回到父親身邊。父親有了新任岳父的支持,生意也慢慢的做大了。她的後母——當年的小三扶正了以後,現在已經是名正言順的「葉太太」。

面對十年不見的女兒,她父親葉景榮給了她最好的教育機會。她不想藉助父親的權勢,只是一心悶聲不響的讀書,憑自己的力量考上了重點高中上城一中,全國排名第一的N大,然後保送N大的中文碩士。

當婚訊來的時候,她本想拒絕的。彼時,她尚在讀書,才修完了一年的研究生課程。而且,她不止一次的在新聞里看到這個風、流流成性的未來丈夫,今天和那個女明星曖昧不清,明天又和什麼名門貴胄之女糾纏難分……因為母親的悲劇,她不喜歡多情且薄情的男人,而凌慕楓,恰是其中的典型。

可是,她卻敵不過葉景榮嚴厲的話語:「我生你養你,供你讀書,不是為了你現在來忤逆我的!」

她記得她當時只是冷漠的掃了父親一眼,丟下一句:「這是最後一次我幫你。從今以後,我葉知秋再不欠你一絲一毫!」

用婚姻和下半輩子的幸福,來成全父親的事業。

這個代價,夠了吧?

裹緊了衣服,葉知秋忽然想到,今天是星期天!星期天,也就意味著,幫她打掃的吳媽,應該就要來了!

到時候,吳媽打開門,看到的卻是凌慕楓和那個女人,該怎麼辦?

一定,一定要趕過去!

半個小時之後。

當葉知秋氣喘吁吁的跑回去以後,看見自家的院門大開。她心一涼,想了想,還是上前敲開了門。

「知秋。」內里,正在清掃的吳媽抬起頭來,見來人是葉知秋,便輕聲打了一下招呼。

葉知秋點了點頭,向周圍看了兩眼。她卧室的門虛掩著,不知道裡面是否有人。

吳媽看到葉知秋的樣子,怯怯的問了一句:「你是在找……凌先生么?」

葉知秋眼皮一跳,苦笑著道:「你都知道了?」

吳媽點點頭:「剛剛,是凌先生幫我開的門。」她說著,又補充了一句:「凌先生和那位女士已經走了。」

葉知秋聽到這話,緩緩的走到沙發前,坐了下去。軟軟的沙發墊承載了她全身的重量,葉知秋只覺得,自己彷彿掉進了無邊的陷洞,不僅僅是全身的力氣被抽空,就連精神都感到無比虛弱。

揉了揉太陽穴,葉知秋緩了過來,她很是疲憊的問了句:「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

「嗯,十點。」吳媽停下了掃帚,「我剛來,他們就準備走了。」吳媽想了想,又小聲問道:「那位凌先生,真的是您的丈夫?」

葉知秋笑了笑:「你看我和他像夫妻么?」

吳媽啞口無言。許久,才繼續揮舞著掃帚。葉知秋道:「今天麻煩您了,幫我打掃一下卧室。要從裡到外,徹底清理。」

吳媽有些疑惑,也像是已經清楚了。她來這裡打掃的兩年內,葉知秋從來沒有讓她進自己的卧室打掃過,她也從來沒有看見過葉知秋帶回一個男人。

她也曾經疑惑過,葉知秋是不是一位有錢人包養的情人。可是,葉知秋從不像那些小三兒一樣,用購物和浮華,來炫耀自己用身體輕易得來的一切。更多的時候,她所見到的葉知秋,卻是待在書房裡,在書山書海之中充實自己。為人也和氣,說話做事也極有層次。

聯想到兩年前凌慕楓那場巨大的婚禮,而後又被人當做笑柄的那位神秘新娘,吳媽不僅有些驚奇:「難道,你就是凌先生的……」

這樣的婚姻,怎麼會有感情?

葉知秋沒有說話,但是,她的表情,已經無聲無息的傳達出這個意思。

吳媽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很是氣憤:「這個凌先生也太過分了!兩年時間,他把你丟在這裡不聞不問也就算了。可是,他居然敢帶女人回來!知秋,不用怕他,告他重婚!」

葉知秋笑了。吳媽的好意她心裡自然明白。告凌慕楓重婚?她不是沒有想過。重婚罪,算是刑事自訴,一場官司下來,延綿幾個月,要找律師,要等傳票,要費力氣要費錢,可她根本就耗不起!

至少,也得等她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才能無牽無掛的離開這個牢籠!

等到吳媽全部打掃完畢,葉知秋才有如散了架一般,飄蕩回了自己的卧室前。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沒有打開這扇門。只要一想,昨天晚上,是她的丈夫,帶著情人到自己的卧室里翻雲覆雨,她就覺得臟,覺得噁心!

空空蕩蕩的別墅,彷彿她空空蕩蕩的心。雖然華麗,卻像是一把黃金鎖,緊緊的鎖住她。

兩年了,這個婚姻困住自己,已經兩年了。

新婚之夜,那個風、流成性的丈夫和情人一起跑了,留她一人獨守空閨,她可以忍。婚後凌慕楓對她不聞不問,她也可以接受。搬出大屋,獨自一人居住在半山別墅,她依然還在等待。甚至在這兩年之內,為了使得丈夫對自己多一些興趣,她鍛煉身體,減肥塑身。換去了運動衫學生裝,矯正了牙齒,摘除了眼鏡。還在空餘時間學習禮儀、鋼琴、油畫和國際象棋……

但是都沒用。無論她在這裡做出了多少努力,凌慕楓還是我行我素。他甚至早已忘記,在上城西北角的半山別墅里,還藏著一個他的下堂妻,他明媒正娶,卻從來沒有碰過的女人。

而她,也真像過去的深閨怨婦一般,日復一日的期盼,最終換來的是滿心的失望。

於是她重又穿回了過去的T恤衫和牛仔褲,雖然開著車到市裡,卻把車扔在停車場,搭上公交車上學。雖然研究生的課程比本科的時候少了許多,她還是需要去上課的。終於在前幾天,她通過了答辯,獲得了碩士學位。她有文憑有學歷,能吃苦也能受累,只要她能順利走出去!

也罷,反正凌慕楓想去風、流就去風、流,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自己對他從來都沒有愛過,至多不過是婚後多了一份責任而已。他身為男人,都不看重這個,難道自己還要介意嗎?

再次躺倒在沙發上,葉知秋覺得一根指頭都沒力氣了。她直愣愣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去!

其後,從西山別墅逃出來的一個月,她一直都在外面找工作。

現在並不是招工的好時機,7月,頂著艷陽,她掩去了自己的出身和名望,只是以一個普通的研究生身份去外面闖。

果然啊,工作難找,在上城這樣的大城市,想要自力更生,是多麼的不容易。

考慮到房價,如果要讓一個普通畢業生去買房子,即使是最小的一間,在上城這個地方,沒有個百來年,估計是還不清房貸了。一個月三四千的工資,租房的費用便可以颳去三分之一,還要生活,基本上是沒有多少餘額。

隨後的日子,她都流連在各種招聘會。

其實不是她挑地方,有一個重大原因,是自己的丈夫,凌慕楓所有的凌氏財團,是上城的第一大商業集團。每每葉知秋去招聘會,竟然有半壁江山是凌氏財團的產業。她既然要逃離,肯定不會選擇凌氏財團旗下的公司。而她父親的公司……自然也是被先天排除的。

於是,選擇面就小了很多。

這段時間,她被逼急了以後甚至連餐館端盤子的工作都去應聘。然而,餐廳經理只是看了看她的文憑,然後好心的道:「對不起,您的學歷實在太高了,我們收不起。」

「……」什麼時候,連學歷還有這種歧視?越高的越得不到工作?難怪女博會成為社會上聞風喪膽的「第三類人」!

然而,更讓她著急的是,自己的卡里已經沒有多少錢了!

她跑出來以後,自然不想用凌慕楓給她的錢,她也沒有向葉家要一分錢。現在卡里的,全是過去她在大學和研究生時期獎學金的收益。總共一萬多的餘額,她在「押一付三」交納了四個月房租的情況下,就劃掉了一半左右。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添置傢具和一些生活用品,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再加上一個月的找工作,如果再沒有來源,她就只能去街邊要飯了!

還好,她的學歷算是一方金字招牌。她降低了薪金待遇,很快的工作就找到了,她到一家公司里當起了文員。四十來歲,腦上帶著地中海的陳經理似乎對這個沉默的女人也格外的看顧,平常有事沒事總愛叫她到辦公室里「囑咐」一番。葉知秋自然也不疑有他,很規矩的完成自己的任務。

直到前幾天,那個陳經理在加班回去的途中,將他肥膩膩的手搭在葉知秋肩頭,她回頭的時候,看到他眼睛裡,全是攫取的光……

然後葉知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逃離了公司。

又列印了求職簡歷,在招聘市場轉悠好幾天無果的葉知秋,終於要崩潰了。晚上八點,當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路過上城著名的酒吧街時,婚姻和事業的失意壓垮了她的意志。做了一輩子乖乖女的葉知秋,終於忍不住衝進酒吧內,不顧一切的想要灌醉自己,隨後……

時針已經指向十點,葉知秋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盯著有些泛黃的天花板。

明天,還要去人才市場找工作呢……

(因文章篇幅字數有限,內容未完,欲知後續詳情,請點擊下方「了解更多」即可閱讀原文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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