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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之黃州,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烏台詩案後,蘇軾被貶黃州。黃州,是長江邊上一個窮苦小鎮,在漢口下面約六十里地。初時,黃州太守暫時將蘇軾安置在定慧院居住,待家屬到達後,移居臨皋亭。以黃州為分水嶺,蘇試的詩詞風格有了很大的轉變。在密州、徐州時期,蘇軾的作品大多具有政治憂患,關注百姓疾苦,遇有邪惡,則「如蠅在台,吐之乃已」,這是蘇軾積極進仁心態的寫照。烏台詩案後,蘇軾筆端的諷刺、尖銳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人生不斷深入、透徹的感悟。詩文的題材更加廣泛,詠物言情、懷古感舊、談禪說理,無所不有。正如莊子化蝶一般,絢爛多姿,空靈雋永。


寂寞沙洲冷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時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卜運算元·黃州定慧院寓居作》

初到黃州,蘇軾暫居定慧院。剛剛經歷了烏台詩案,從監獄出來,蘇軾可以說是死裡逃生。儘管蘇軾心胸豁達,但也免不了驚魂未定,心緒不寧。家人暫未到達,獨居在寺院與僧人同吃同住,倍感孤寂與凄苦。夜深人靜之時獨自徘徊,一首《卜運算元》脫口而出。對於蘇軾來說,牢獄之災固然可怕,但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放棄自己的品格。孤鴻如己,揀盡寒枝也不肯棲落,寧願在沙洲上獨自飛行。

赤壁懷古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

——《念奴嬌·赤壁懷古》

這首詞寫於宋神宗元豐五年(1082年),此時蘇軾已在黃州生活了兩年,時年四十七歲。秋天的某日,蘇軾和同鄉道人楊世昌在赤壁下泛舟夜遊,兩人傾其杯盞,望月懷遠,吹簫助歌,談景言物。酒醒後,蘇軾寫出了絕世美篇《前赤壁賦》。儘管此赤壁並不是真的三國赤壁,但蘇軾將錯就錯,登山臨水,憑弔古迹,又吟出一曲古今絕唱《念奴嬌·赤壁懷古》。想當年,蘇軾初出眉州,雄姿英發,豪情滿懷,苑若少年周郎;到如今功業未就,老大未成,華髮早生,可以說人生如夢。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蘇軾並未完全忘情於政治,在他隱忍的內心中,仍渴望著以一己之才報效國家。

一蓑煙雨任平生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定風波》

一日,蘇軾和幾個月友相邀去黃州城外三十里年的沙湖遊玩。初時天氣晴朗,家童便帶著雨具先行。不料,過一會就陰雲密布,一陣狂風驟雨。幾個同伴奔跑著找地方躲雨,只有蘇軾手持竹杖、腳蹬芒鞋,不畏風雨,闊步向前。待下午回時,雨散雲收,斜陽復照,回首來時風雨蕭瑟之處,早已是晴空如許。此時的蘇軾,已不是初來黃州時的心境,不再以風雨變幻亦憂亦喜,仕途的起落已然看淡,不必苛求,也不必在意,一切終究都會過去。在這處荒僻的旅途中,蘇軾走出了一片最繁華的風景。

快哉亭上快哉風

落日綉簾卷,亭下水連空。知君為我,新作窗戶濕青紅。長記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煙雨,渺渺沒孤鴻。認得醉翁語,山色有無中。

一千頃,都鏡凈,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葉白頭翁。堪笑蘭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籟,剛道有雌雄。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

——《水調歌頭·快哉亭作》

快哉亭在黃州城南江濱,主人是張懷民。張懷民,字夢得,於元豐六年被貶到黃州,之後和蘇軾結識,兩人相交甚歡。張懷民築亭,蘇軾命名為「快哉亭」。蘇軾與張懷民,同是天涯淪落人,卻毫無悲色,反而在快哉亭上指點江山,暢談暢飲,快哉快哉!他們的「快哉」給後人以啟迪,只要學會自得、坦然,無處不自在,無處不快哉。


長恨此身非我有

夜飲東坡醉復醒,歸來彷彿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

長恨此身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彀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臨江仙·夜歸臨皋》

先說一下「東坡」一名的由來。被貶黃州後,蘇軾的俸祿十分微薄,無法供養全家。為此,蘇軾的好友馮夢得為他籌集到十幾畝地,供他春耕秋收,維繫生活。這塊荒地位於黃州城東舊營地東面的半坡上,蘇軾就此命名為「東坡」,並在山坡上建了三間房舍稱之「東坡雪堂」,自己也以「東坡居士」自稱。其實,這「東坡」另外有出處,其實是蘇軾借用來的。白居易被貶忠州時曾有詩云:「朝上東坡步,夕上東坡步,東坡何所愛,愛此新成樹。」蘇軾是十分崇拜白居易,便順手拈來,誰知竟使「東坡」一名千古流芳。

其實,蘇軾的黃州生活並不寂寞,經常有朋友來看望他。他們常常在東坡雪堂夜飲歡聚,而蘇軾不勝酒力時,便醉卧在雪堂,或者深夜醒來後再回家。於是,就有了上面這首《臨江仙·夜歸臨皋》。這首詞寫完流傳出去後,便謠言四起,紛紛說蘇軾順江而去,不知所蹤了。聽到這個消息,令徐州太守大驚失色,害怕自己因監管不力受到牽連,急忙去查看。結果發現蘇軾並沒有什麼「江海寄餘生」,而是醉酒後正在卧榻上鼾睡。


人生底事,來往如梭

歸去來兮,吾歸何處?萬里家在岷峨。百年強半,來日苦無多。坐見黃州再閏,兒童盡楚語吳歌。山中友,雞豚社酒,相勸老東坡。

去何,當此去,人生底事,來往如梭。待閑看秋風,洛水清波。好在堂前細柳,應念我,莫剪柔柯。仍傳語,江南父老,時與曬漁蓑。

——《滿庭芳·歸去來兮》

「寒食開海棠之宴,秋江泛赤壁之舟」,蘇軾在黃州生活了近五年後,日子過得漸入佳境,而神宗皇帝卻也十分想念他,便一紙調令將到調往汝州。臨別依依,不忍離去,又不得不去,於是便有了這首《滿庭芳》。歸去啊,歸去,我的歸宿在哪裡?二十多年的宦海沉浮,已讓蘇軾心力交瘁,可現在,又要上路了。他是多麼捨不得離開這裡,又多麼希望還有機會再回來,殊不知,這一去,煙水茫茫,孤舟飄搖,再也回不去了。

蘇軾離開了黃州,向汝州出發。途經江寧時,去看望了賦閑在家的王安石 ,之後繼續南行。路上,蘇軾又禁不住幾個朋友的相邀,到了常州,便喜歡上了這裡。於是他向神宗皇帝請求,便留在了常州。蘇軾本想在常州樂山樂水終老此生,卻又發生了變故,因為沒過多久宋神宗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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