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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杯」徵文選登│媽媽,做我女兒好不好?

娘親杯」徵文

選登

首屆「娘親杯″全國徵文大獎賽

散文組

媽媽,做我女兒好不好?(散文)

杜廣友(山東)

媽媽離開我已經83天了,這83天里,我每一天都會想起她,無數個夜裡躲在被窩偷偷啜泣,無數個黎明從夢中醒來後黯然神傷。好長一段時間裡,我都不敢回家,因為家裡到處都是媽媽的身影和聲音,但我轉身去尋找的時候,卻再也找不到……

媽媽是在前年查出了肺癌,拿到診斷報告的那一天的下午,我在車上哭得天昏地暗,感覺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我一遍遍的質問老天:「為什麼是我的媽媽?!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我的身上?!」······然後就是不停歇的手術,化療,和在各個醫院之間的奔波,

在冬天快要結束的時候,媽媽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那幾天,她特別的虛弱,身體消瘦地也特別厲害。但是沒有預想中的窒息和疼痛,準備好的氧氣和嗎啡最後都沒用上,她只是特別的依戀著親人,經常把我叫到身邊,她已經沒有力氣多說話了,眼睛也因為癌細胞的壓迫幾近失明,她只能拉著我的手,慢慢地摩挲著。我端詳著她的手,她的手上布滿了黑褐色的老年斑,因為打吊針而浮腫的血管清晰的近乎透明,常年和泥土打交道讓她的指甲變得奇形怪狀,粗短的指節上儘是皴裂和疤痕。她用指肚撫摸著我的手背,又慢慢探索著往上摩挲著我的小臂,看著她像一個嬰兒一樣柔弱,那麼依戀,我的心裡充滿了悲傷,曾幾何時,我也是這樣依戀著她,只要拉著她的手,我就可以安心的睡著,可是,今天,我卻不敢讓她睡去,因為我害怕她一旦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把媽媽的手合在雙手掌心裡,她的手很涼,也很粗糙,完全不是我兒時記憶中那溫暖輕柔的感覺,是什麼時候?是什麼東西?奪走了屬於母親的溫暖……我想抱著她嚎陶大哭一場,我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我誠心誠意的祈求上天垂憐,我願意把我的生命分出一半注入她的體內,和她一起再度過一段相依為命的時光,我會把她當做孩子一樣心疼,關注她的每一天,每一刻,喂她吃飯,哄她睡覺,讓她知道我是多麼的愛她!

「上天,求求她,不要把她從我生命裡帶走……」我強忍住眼淚,攥著她的手,在心裡默默的祈禱。她費勁地抬起另一隻手,緩緩地挪過來,輕輕地拍打著我的手,嘴裡絮絮地念叨著:「傻孩子······」她的口齒已經不清了,但我卻聽得清清楚楚。我不知道她怎麼能聽到我內心的祈禱,還是只憑對我的了解就知道我想說的話,總之,這個動作是我小時候,每次我做錯事央求她原諒,她都會拍拍我的頭,這樣對我說。我的眼淚終於控制不住,一顆顆掉在我們握緊的手上。

生命就像一把沙,無論我們如何努力,終究還是從指縫間一點點的溜走·····

2月24日,媽媽在黎明來臨的時候,離開了我們,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家裡成了悲傷的海洋,所有的人都在哭泣,我彷彿在眼淚的潮水裡隨波起伏。當我露出水面的時候,我能看到媽媽躺在那裡,和睡著了一樣的安靜;當悲傷襲來將我淹沒的時候,我渾身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只希望她能再聽到我喊她一聲「媽媽」。在整個葬禮進行的過程中,我覺得自己隨時都會癱軟下來,也許下一秒鐘我就會歇斯底里,但我一直都沒有。我含著眼淚迎接來送媽媽最後一程的親人,因為我知道,媽媽這一生最講究的就是待人以禮;我還要聯繫安排好葬禮上所有的雜務,媽媽為我們操了一輩子的心,這一次讓她休息一下,換我來為她操心吧!

我眼睜睜看著靈車把媽媽帶走,卻哭不出聲,其實在我的內心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安慰自己:媽媽太累了,她受的苦也太多了,這樣她就可以歇歇了。小姨誇我堅強懂事,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慶幸媽媽沒有被肺癌最後的疼痛所折磨,我只想要她安安靜靜的離開這個世界。

一直忙到中午的喪宴結束,送走了外來的親戚朋友,家裡只剩下我和爸爸,還有小姨表弟她們,爸爸說:「她去把她媽的首飾盒找出來。」

一個農村的老太太,哪有什麼首飾盒,其實就是一個吃巧克力剩下的鐵盒,媽媽用來盛裝她那些「小小的寶貝」。

我打開炕頭的柜子,裡面沒有;又去媽媽放針線的抽屜里,也沒有;我轉到陽台上的大衣櫃,還是沒有。只好搬來一把椅子,讓表弟給我扶著,我爬上去,看大衣櫃頂層有沒有,翻騰了好半天,還是沒找到。我有點煩了,站在椅子上,沖著廚房的方向大喊一聲:「媽,她的寶貝盒子放哪啦?」瞬間,房間里的空氣凝固了,所有人都像被炮彈擊中一樣呆立在原地,小弟像看傻子似的看著我,小姨又開始啜泣起來。我怔立在椅子上,猛然間想起來,我喊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回答我了!如同五雷轟頂一樣,我突然明白一個事實——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能讓我隨叫隨到,再沒有一個人能解決我所有的困難,從這一刻開始,我――是一個沒有媽的孩子了!巨大的恐懼瞬間抓住了我的心,就像小時候在黑夜迷路一樣害怕。與此同時,悲傷如同破堤的洪水,一下將我打進了無底的深淵,我就這樣站在椅子上,嚎啕大哭,哭得渾身發抖,哭得天昏地暗,我甚至不記得親人們怎樣把我扶下來,攙到床上。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媽媽真的永遠地離開了我……

媽媽生了銹的「首飾盒」,最終還是被爸爸找到,放在我的面前,我哭得幾乎脫力,手一直都在打顫,努力了幾次沒打開,小弟想要幫我,被我固執的推開,我認定這是媽媽對我的交待,只有我親手去打開。

盒子終於被我掰開了,卻用力過大,把裡面的東西灑了一床。我把它們重新攏在一起,再一樣樣的撿回盒子里。

頭一個,是我小時候戴過的蝴蝶結,已經褪去了鮮艷的絹絲上,彷彿還回蕩著我當年歡快的笑聲:「媽,她看好看不?」······

還有一隻過時了的手錶,那是我剛剛上班的時候媽媽給我的獎勵,後來我有新的了,就把它扔在家裡,被媽媽當作寶貝收藏起來了······

還有我掉了鑽的戒指,還有隻剩一個了的耳墜,甚至還有女兒玩剩下的「水晶」項鏈······

這些「首飾」中唯一屬於媽媽的只有一串金項鏈,那是她60歲生日的時候,我花了5000塊錢給她買的生日禮物,把她心疼地好一頓數落我,而且我從來也沒見過她戴上,她說那個「東西」太燒包······

每一個「寶貝」都在講述著我和媽媽的故事,每一個「首飾」都是媽媽對我的付出和牽掛。蓋上盒子的那一刻,我彷彿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也一起合上了。

媽媽,如果生命有輪迴,來世,我不要你再做我的媽媽,讓我來做你的媽媽。這一世,你為我付出的太多,在來世,讓我把你給我的愛加倍的還給她,讓我們再續母女之緣。

媽媽,來世,你做我的女兒好不好?!

主辦單位

我們娘的形象太老了,只有孟母與岳母,到近代,只有艾青的大堰河,但也是封建地主的奶娘,所以我們認為主辦首屆「娘親杯」至少是有現實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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