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燒腦的《湮滅》：不過是《黑客帝國》程序世界的第七次重啟
同頻的人終將相聚
「如果你從無限中移走或添加一部分，剩下的還是無限。」
山丘
山丘
李宗盛
00:00/06:45
《湮滅》改編自名頭曾蓋過《三體》的科幻小說《遺落的南境》，但已面目全非。
劇情明了：五個女人進入了基因變異的X區域收集樣本。最後，女生物學家生還，與同樣從X區域生還的特種兵丈夫重逢。
看懂湮滅的關鍵在於，導演為什麼會讓五個女人進入那個區域？
這個有點像《唐探2》里的五行還魂大法，是要湊齊五個特定屬性的人，去復活另外一個人嗎？
導演為什麼安排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生還，並且是人類世界的夫妻？
為什麼男特種兵回家後喝水會吐血？
為什麼女生物學從區域生還後被審問時喝水沒有吐血？
為什麼特工部隊要把垂死的男特種兵從去醫院的路上劫持走？
為什麼X區域被大火毀滅後，男特種兵的身體康復了？
那其實飽含著導演對整部電影的解讀。
看懂這部電影，你要了解劇中一閃而過的幾個名詞：
「海拉細胞」、「海弗列克極限」、「同源異型基因」、「細胞自噬性」以及劇中僅提及的叫「約翰?蘇爾斯頓」的人。
海拉細胞：電影開場女生物學家講述的細胞就是「海拉細胞」，那是真實存在的。
1951年人類從死於宮頸癌的31歲美國女黑人Henrietta Lacks體內提取癌細胞進行體外培養，是可以無限分裂繁殖、永生不死的人體細胞，並存活在世界各地實驗室中，用於科學研究和抗癌藥物研發。
她的墓碑上寫著：
她的細胞，將永遠造福人類。
「海弗列克極限」：人類細胞在複製一定次數後就不再分裂！由美國科學家雷納德?海佛列克於1961年證明。
《湮滅》中，女生物學家說這是基因缺陷，人如果克服此極限，將永生不老。
但該極限只是針對正常細胞，癌細胞可以超越這個極限。
同源異型基因：調控生物形體的基因，一旦突變，就會使身體變形。人類分布在7號、17號、12號、2號四條染色體上。
細胞自噬性：就是「細胞自己吃自己」。
約翰·蘇爾斯頓：英國生物家，2002年因發現「細胞程序化死亡」（相當於細胞主動的「自殺行為」），獲諾貝爾獎。
早在60年代人類就開始研究細胞的這種「自殺行為」的控制原理與終端，並選擇「線蟲」最為最佳的研究對象。
「線蟲」也出現在電影《湮滅》中，就是食堂的攝像機里留下的男特種兵切開戰友肚子時，肚中纏繞的就是變異的線蟲！
是的。劇中，所有派往區域里的人都是實驗對象而已。
當然這個情節是通過返回x區域的生物學家的口述而呈現的。
女生物學家回來之後還是人類嗎？很多觀影者認為不是！
確實不是，那又是什麼？
外星人嗎？
不，這不是一部關於外星人的電影。
整部電影在脫離了科幻小說的意識流後，成為導演內心雜糅的意象化表達：
從海拉細胞開始，又從海拉細胞結束。
導演想說，人類通過基因實現著永生的同時，成為自然最大的病毒。
而人類對癌細胞的恐懼、自我衰老和死亡的無奈，暴露出了人類個體的軟弱。
就像細胞與細胞之間的自噬性，成為人類擺脫不了的命運。
人類歷史上，1956年「海拉細胞」隨蘇聯衛星進入太空（美國宇航局也曾攜帶海拉細胞進入太空）。
整部電影，就是茫茫宇宙中的「海拉細胞」重返地球的復活史詩！
也是導演亞歷克斯·加蘭對卑微的人類的終極警告：
抽煙、酗酒、毀滅美好婚姻的人類生命，不過是一場自我毀滅的放縱。
男特種兵從x區域回來後，已經不是人類了。此時的「他」在腦海中，還原了女生物學家在家中與男同事偷情的場景。
所以，「他」對女生物學家說，我看到了你了，門開著……
女生物學家一臉驚訝。直到「他」喝水而吐血。
水杯在劇中出現了兩次，一杯是這次男特種兵從x區域回來時喝出血；
另一杯是劇尾，女生物學家被審訊室時喝的那杯，但她沒有吐血。
還有大半桶水，出現在五個女人第一次進入那個「作戰基地」時，靜靜地放在桌上。
那時，女生物學家看到牆上的一串名字像是時間和編碼的符號：
PEYTON(佩頓)：14:00 02:0002:00 08:00 0800
MAYER(梅耶)：14:00 02:0008:00 14:00 0200
KA NE(凱恩)：14:00 02:0002:00 0800 0800
……
那時，女生物學家臉色大變。
她解釋以上字元是用於外圍警戒的時間表。其實更像是在掩飾。
名單上的凱恩就是她的丈夫。
名字中「梅耶」被劃掉了，還有雪莉名字下的那個人也被劃掉了。
沒被劃掉的人名最後的字元都有0800，那更像是一種測試記錄。
測試用什麼來進行呢？就是鏡頭一閃而過的那半桶水。
女生物學家明白這裡曾經發生了什麼。
8這個符號出現在那個像盛開在牆壁上的花一樣的腐屍手臂上；
這個符號還出現在女生物學家從X區域回來後的手臂上。
這個符號如果變成∞，就代表著無窮大和「莫比烏斯環」。
「莫比烏斯環」的神奇在於無限連接和循環。像是二維物體降臨到一個點，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
與之更高級的延伸是潘洛斯階梯：四條樓梯，四角相連，但是每條樓梯都是向上的，因此可以無限延伸發展，這種不可能出現的物體來自於將三維物體描繪於二維平面時出現的錯覺。
現實中不可能出現的潘洛斯階梯完美的出現在了電影《盜夢空間》中。
盜夢空間的發問源自中國古代的莊周化蝶，人是蝴蝶的夢，還是蝴蝶是人的夢。
《湮滅》中最後心理學家消失的無形無蹤，與電影《超體》中的女主角在身體毀滅後進化成的無所不在，極度的相似。
真實與虛幻之間究竟何種力量進行過度？
《湮滅》中出現的又是怎樣的幻境呢？
劇中出現的變異，用在人類身上，可以用一個辭彙表述叫「病毒」。
《湮滅》這部電影從某種程度上講是偉大的，至少是繼1999年陸續上映的《黑客帝國》系列，將人類進化和命運的終極思考邁進一個新的維度。
《黑客帝國》是將人類思維極限猜想的「缸中大腦」進行的藝術呈現，這個猜想大意是，有人將你的大腦取下養在大缸里，再用數據線使之連接到電腦上，而電腦上呈現的是正常世界生活，你的大腦接受到這些信號，認為電腦中的世界就是你生活的世界。問，此時的你是否還活著呢？
《黑客帝國》中人類與人工智慧決戰失利，人類成為被機器圈養的「缸中大腦」。
《黑客帝國》開創了科幻電影的新高度，也將人類自尊的外衣撕成粉碎。
我們看到的結局其實不是真相。
《黑客帝國》中的人類錫安城根本就不是真實的存在，抵抗運動的首領墨菲斯不過是先知的程序密鑰，尼奧深愛的崔妮蒂也不過是救世主程序的觸發程序，一切的緣由是為了制約和清除程序中的病毒裂變——史密斯特工。
《黑客帝國》中的史密斯特工如同人類的「海拉細胞」一樣無限增殖，如果他不被清除，他將成為新世界無處不在的統治者。
《湮滅》其實也存在一個這樣的邏輯閉環，但卻是另外一個走向：海拉細胞無可清除，最終將成為虛擬世界中代表人類的唯一生命體。
《黑客帝國》中設計師對救世主尼奧說，你是第六個版本。那麼《湮滅》的世界，就是《黑客帝國》世界的第七個升級版。
只不過，這次，不巧，人類永生的「海拉細胞」重返地球。
於是，你所看到的一切不過是程序世界為扼殺「海拉細胞」而進行的戰鬥。
《黑客帝國》中的造物主老人，在《湮滅》的世界裡就是那個與女生物學家偷情的男人。
《湮滅》中，如果不出奇蹟，男特種兵，類似於《黑客帝國》中的救世主尼奧的角色，將死亡，死於癌症。劇中沒有直接挑明，只是用一杯沾滿血絲的水來表達。
而帶隊的心理學家在劇中被透露出身患癌症。她成為整個團隊成員的挑選者整個事件走向的促成者。
「海拉細胞」本身就是癌細胞，真實的癌細胞與虛擬的癌細胞之間通過X區域進行傳播和聯繫。
對於正常細胞來說，那是災難，對於癌細胞來說，那是生命的開始。
「海拉細胞」從女人子宮頸獲取，茫茫宇宙中成為了新生命的開始，回到地球時，最終五個女人接受這種神秘的召喚進入X區域。
那是程序有意的安排，目的是摧毀燈塔中的「海拉細胞」。
虛擬世界的程序，或者說造物主，已經很久沒有面對人類真實存在的細胞了，終於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男特種兵不惜犧牲自己，將意識程序轉給女生物學家，男特種兵成為第一個背叛程序的「人」。
於是，女生物學家臨行前走進丈夫的病房對昏迷的他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為什麼要進去了。
那時起，女生物學家的使命已經悄悄變成了拯救「海拉細胞」。
心理學家、物理學家、地貌學家、醫護者，都是虛擬世界的殺手特工。
地貌學家最先發現了生物學家的企圖，她警告說：其實我失去了兩個親人，一個是我的女兒，一個是曾經的我。
那是在暗示女生物學家，你不要丟失了程序世界的原則，當心被刪除。
地貌學家被一隻熊咬斷了喉嚨。
那隻熊的形象還出現在男特種兵的胸口。
熊是昏迷的男特種兵將自己傳送到X區域的化身，去保護女生物學家。就像《黑客帝國》中的救世主尼奧將自己傳輸到另一個程序世界去救崔妮蒂一樣。
在這之前，男特種兵化身為帶鯊魚牙齒的鱷魚襲擊了物理學家，那是在警告。
鱷魚被生物學家擊斃了。但生物學家卻以取走「細胞」的方式讓其復活，復活成熊。
當中途，醫護人員，那個程序世界最為忠實的特工，望著自己的手指頭，感覺到指紋在晃動時，她的程序指令開啟了。
她要刪除掉出故障的程序，但她不知道是三個人中的誰。她選擇了全部刪除，類似於格式化的清除。
這時，熊出現了。殺死了她。
那時，物理學家，忽然覺醒了。她感激未被清除，卻又無法做到繼續前行去面對最後的結局。因為那樣她到底會以怎樣的形式存在呢？她只是個程序而已，只是個扮演自虐人類的程序而已。
她選擇在X區域成為一顆樹。等待海拉細胞的救贖。
此時，心理學家獨自離隊，為了儘早趕到燈塔執行完任務。
燈塔里外，女生物學家看到的人和動物屍骨，都是程序殺手，被熊干倒在門外。
結局時，她看到特種兵丈夫磷彈燒身的錄像，不過是在給她暗示如何保護「海拉細胞」的編程。
鏡頭中出現的特種兵轉身的鏡頭，是在暗示女生物學家：「海拉細胞」也會複製你，你要配合！那是成功的密鑰。
導演為我們安排了猶如女性陰道和子宮的燈塔地穴。
寓意著人類在程序世界的偉大復活。
心理學家已先行到達，悵然若失，她低喃：在破壞中消失，深不可測的想法！現在是燈塔！現在是大海！身體和思想被分解成小塊，直到不剩！
心理學家其實就是《黑客帝國》中的先知，在第七個程序世界的化身。
在察覺到生命細胞的偉大和生命的真正含義後，她啟動了自我毀滅程序。
那是整部劇中最有衝擊力的毀滅。
當女生物學家與海拉細胞生物體的眼睛相對時，那個場景像極了《黑客帝國》中的救世主與程序設計師終極對話時的鏡頭。
只不過，一個是程序為真實而犧牲，一個是程序為程序而自我毀滅。
結局，女生物學家與海拉細胞生物體的同步舞蹈，充滿詩意，也充滿哲理。
生物學家與海拉細胞生物體的打鬥場景是她走出後被審訊時編造的。
真實的場景是海拉細胞生物體將女生物學家抵在門後的纏綿，那時海拉細胞生物體化成特種兵，充滿了人類世界的美妙。
女生物學家程序在那個時候選擇了自我犧牲。為了成全人類偉大的細胞的史詩般的復活和程序世界中真正的新人類誕生。
X區域被清理後，男特種兵恢復了神智，猶如《黑客帝國》中尼奧從程序世界中返回到身體。
結局，夫妻相互擁抱。那是「海拉細胞」代表人類向程序發起挑戰的開始。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人類世界新的開始。
《湮滅》的哲學命題在於：人類的永生，是因為曾致我們於死地的「海拉細胞」。
人類的永生還將藏在電影的世界裡。
願無論身陷沼澤還是位居黃金之頂，
生命不易，珍惜當下，好好生活。
輕觸二維碼，加入我們
同頻的人終將相聚
TAG:木公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