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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科:《賞析李白詩一首,含情脈脈讀經典》

中華民族的歷史思想,百家爭鳴,百家爭鬥。各種神話,各種夢囈,各種傳說,大量文字記載,直如汗牛充棟,其中堪稱共識的思想,稱作「傳統」,亦即「傳而統」。傳統思想必然是那些獲得大眾普遍認同的部分,是歸一的思想。而這思想歸一的所在,我們稱作「核心價值」,或謂「幾於道」。歷史的經驗,傳而又統的,載之以文,稱作經典。中華詩詞是經典中的珍珠粒粒,其思無邪,育人性靈。今以《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為例,解讀這首詩,品味其中的文化力。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我在少年的時候,每讀這首詩,總有一片感覺,妙,卻莫名其妙,似乎有吶喊快意的衝動。因為那時沒有百度,所以沒有遭受各種解析的影響,以至於這種莫名其妙的快意得以保持到成年後很久,直到中年現在的我。

揚州是長江與運河的交叉一點,水路行程順流到揚州止,所以稱作「下」。從揚州再到廣陵,就不能說「下」了。下揚州之廣陵,措辭準確,更有從揚到廣的寫意韻味。

「故人」「西辭」「黃鶴樓」,三事物有同氣。西方主金,主殺,主收。「辭」乃辯解、離遠,「黃鶴樓」是歷史悠久的古建築。「故人西辭黃鶴樓」表達了懷舊、別離心情,氣氛壓抑。這是全詩的開篇,調子低沉,後續必然是漸漸揚起。

傳承於歷史且能有統的所謂經典,其中有道,遵循道的陰陽法則,也就是說,詩詞經典必然是負陰抱陽的狀態。且看這首詩的陰陽法則,故人有新,西辭而揚,在下一句。

「煙花」「三月」「揚州」,煙雨蒙蒙,柳絮如煙,東方揚州,繁華之地,三者與春同氣,於上句形成「春秋」照應。品味「煙花」之煙,遠遠一片柳林,柳絮開苞,在林中飄,被枝枝葉葉掛扯著,輕煙一樣無骨之柔,白白的,陰雨不能掩其白。三月的湖北,細雨蒙蒙,是天之常情,當然,我們寧願不臆測雨之有無,普遍認為柳如煙,也不錯,但是下文有暗示,「碧空」是晴朗天,誰與碧空對照?

孟浩然有其傳奇的人生,早年志於治世仕途,卻遭際困頓,因其不媚俗世,以至終於歸隱。「煙」是寫景,也是對孟浩然當時境遇的寫照,世事難料,前景不明朗,看不清。「故人西辭黃鶴樓」,明白表達了悲涼,下句「煙花三月下揚州」,兩句有巨大反差,好比音樂,低調起,猛然高調,似乎唐突,兩句之間加一「煙」字,恰有婉轉之用。所以「煙」字有承上啟下的韻味。

這是一首送別詩,「送」字開頭,是全詩的眼,既要瞻前,又須顧後。「故人西辭黃鶴樓」這一句含有敘舊內容,其中蘊含作者對孟浩然遭遇的同情與點贊。下一句是瞻望遠景,兩句意境合乎陰陽對照法則。在李白看來,孟浩然是高品位的人,堪稱「故人」,故人的遭遇情況,李白沒有明說,用了三個字暗示——黃鶴樓。眾所周知黃鶴樓的氣韻,卓然獨立。與孟浩然的卓爾不凡,傲骨不群,也是同氣。李白這首送別詩,匠心獨運,故人指的是孟氏,黃鶴樓也是比作孟氏,故人與黃鶴樓相辭,暗喻其人舊貌換新顏。

這裡有李白的期望,期望故人走出低沉的心境,故人西辭黃鶴樓,換做現代說法,大約是「與往事乾杯」的意思。事實恰如作者所願,故人就要下揚州,從低沉的心境轉而審美繁華。後世根據孟浩然的個人行走痕迹,當然認定孟浩然是遊山玩水下揚州,畢竟後來沒有跡象表明孟浩然在揚州有所作為。然而,彼時其人卻未必一定是遊山玩水的消遣心,或者說,並無玩世的心念,我們不受歷史傳說的干擾,我們需要穿越到當年那個時刻,從李白的言語中,還原故人的心。

李白雖豪放文人,心思卻縝密,寓煽情於景色,作為送別寄語,必有李白贈與故人的別具一格,滿血的正能量。孟浩然下揚州,李白贊同,此時三月,風華正茂,出行方位,以東北方位吉。從黃鶴樓所在地,與揚州的方位,正是西南向東北。這是《易經》常識,李孟二人同為國學大師,必然熟悉《易經》常識。李白說,出行方位吉,孟浩然表示認同。有言在先,但凡傳統經典,必有道,合乎陰陽法則,而《易經》又是詮釋陰陽法則的經典。若有人懷疑李白的《易經》認知,且看「勝日尋芳泗水濱」,意思表達的更直白,朱熹是深諳《易經》的人,總不會胡亂行走的。還有一首「客舍青青柳色新,西出陽關無故人」,一去不得返,凄慘悲壯,方位凶,相應。你想啊,柳樹換新的時候,西行大凶。

煙花三月,氣旺「震」位,艮為震母,艮位舍氣,震位得氣,人到艮位,必有所得,也可謂「尋根」。人若到震位,稱作「踏青」,與震位爭氣,不妥。這裡牽涉四季出行方位宜忌知識,略作解讀,以顯示中華詩詞的微妙神奇。

「煙花三月下揚州」,暗示孟浩然此行應乎天時地利,有吉。李白的送別語句別具一格,擺事實講國學,予孟浩然自信力量。李白詩詞傳唱千年,以其氣象怡人,法度嚴謹,故而至今不衰,後世今人若能從中感悟出圓融之美,便是堪稱文化傳人了。

「孤帆遠影碧空盡」,「碧空」是晴空萬里,前面是「煙花三月」,「煙花」是朦朧的,夢幻般的。剛剛是細雨蒙蒙,突然展示了碧空,這是作者視線轉移的自然變化。臨別之時,俯首互攙,低眉垂目,淚眼蒙蒙,一個「煙」字,表明「別時有淚涌」,不舍之情躍然而出。故人漸漸走遠,視線抬高,從而碧空得以展現,這是自然景色的轉化,同時也是詩人心境的轉化,惺惺相惜,終有一別,祝好吧!

「送孟浩然之廣陵」,句中另有一層小意,送,含有「送文」的意思,李白的這首文,將來會快遞給孟浩然的,文中寫意,二人心有戚戚。

從「煙」而「碧」,時空瞬間轉變,豁然開朗,正可謂「天若有情天亦晴,人間正道有吉象」。李白對故人的美意祝願,只此兩句寥寥幾個字,已經淋漓盡致。作為孟氏的故人,李白的感情真摯,文也傳情,情文並茂。解讀李白的情文,追思 先賢的風範,或許當年詩仙李白只是縱情快意的幾句話,並無雕琢字句的刻意,卻令後人悠然神往,左思也美,右思也美,魂夢牽縈,罄盡我的才思,欲罷不能!

故人乘船行遠,直到水天相接之地,李白仍然駐足望遠,久久不忍離去。兩位男性文學大家,一個男人,與另一個男人,在煙花三月,依依不捨,貌似有人煙煙而哭了,恰恰應了那句名唱「吾愛孟夫子,風流天下聞。」此情也真,此意也切,「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李白仰慕孟浩然,他文有明示,臨到這次江邊 送別,孤帆漸遠,極目遠眺,須抬望眼,在碧空的視野里與孟夫子相望,這裡,李白依然是仰望故人的姿態。讀到這裡,或許我們會對詩仙李白的審美觀有了隱隱的擔憂,歷史野載更是露骨批,其實,誤會了。

孟浩然年長李白12歲,文學造詣高,成名早於李白,兩人格局彷彿:有俠義精神,不依附權貴,憎惡趨炎附勢權奸之徒,寧肯「拂衣從此去,高步躡華嵩」,李白與之同氣,不肯摧眉折腰事權貴;二人詩風俱有強烈的個性,濃厚主觀表現色彩。諸多相近的人格,奠立了二人亦師亦友的故人關係,李白深受孟氏影響,有知己之誼,提攜之恩。李白雖被後人推崇為詩仙,其實更鮮明的人品,是「義」與「執弟子禮」,李白對師友孟氏關心之切,實屬做人的本分。孟氏遠足,且「孤帆」而去,孤孤凋凋的飄,彼時三月,萬物發情的三月,故人慾下揚州,而且是指名道地的「之廣陵」,李白對此頗有擔憂,擔憂什麼呢?揚州不是當年的政治文化中心,長安是仕途的捷徑地,煙花三月,柳色新,花多繁,隱喻「花柳」,多情多姿,孟師遠離長安,欲下花香婀娜地,李白怎能不憂心。憂心終歸是憂心,能明說嗎?不能,面對景仰的老師,說的太露,情何以堪!

孟浩然雖才華多姿,卻命運多舛,年近四旬的人,仍然漂泊不定。下揚州,之廣陵,遠離長安這個政治中心,並無眼見的希望,李白熟悉孟浩然的遭遇,更熟悉其人的狂放任性,景仰其才,卻愛莫能助,也只能盡些「總是去安慰」的義務而已。贈與故人孟氏的詩,其實更多暗含諫言。當時的孟浩然情緒是灰暗的,挫折而無奈,不免有了憤世縱情的心。李白尚年富力強,前途一片大好,並無孟氏玩世的態勢,李白期望故人迷途知返,作為後輩,話不能說的太嚴厲,又不得不規勸,李白煞費心機,用一首詩云遮掩繞,啰嗦一通,而孟浩然卻讀懂了李白的心意,於是第二年,孟浩然回到長安,參加了科舉考試。

孟浩然執意下揚州,李白勸不迴轉,卻不忍心拂了故人的心情。孟氏大約說了一些夢痴痴的話,下揚州放放風,換換心情,云云,李白只能應和,溫言軟語,含含糊糊的敷衍一通,既然幫不上故人的困難,安慰安慰總歸是好的。李白心裡惴惴的,想那揚州何許地方,鶯歌燕舞,吳音媚好,故人才情上佳之人,風流天下聞,怕不有個好歹?

規劃故人的藍圖,李白也茫然無措,孟浩然欲下揚州,李白雖然感覺怪怪的,卻也吃不準吉凶順逆,二人抱著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李白說:「真要下揚州哦?」孟浩說:「散散心而已。」李白也只能默然,且行且珍惜吧!世事難料,人力難為,只能聽天由命,李白閉目仰脖子,掐了掐算了算,出行方位應著吉,似乎給了二人一點點心理安慰。

浪漫主義風格的詩人,總能從灰暗的氣氛中審讀出美的點,當那孤帆漸遠,水天相接時,展覽在詩人視野的恍惚是無垠的海。在春暖花開的三月,李白面朝大海,心胸瞭然無物,如虛空般開闊。碧空水流,映像故人淡泊的人生胸懷,也瞬間感染了李白追求無羈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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