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病高發季，我談談我的經驗

春季是皮膚病的高發季節，中醫藥對於皮膚病的治療有巨大的優勢。選取本文的目的就是能為諸多書友提供一些治療皮膚病的經驗，可以「舉一反三」用來指導臨床。

臨床瑣談——皮膚病治驗點滴

《周禮·天官》分醫為四，設有瘍醫一科。瘍醫包括外科和皮膚科。漢晉以降，有不少外科專著問世，積累了相當豐富的臨床經驗。如清《醫宗金鑒·外科心法》，大部分是集了歷代治療皮膚病經驗的大成。可見中醫對皮膚病的治療有悠久歷史。

中醫治療皮膚病，除局部處理外，很重視內治，尤其是對全身性或某些慢性患者。內治方法很多，常用的有疏風、祛濕、解毒、瀉火、平肝、調和營衛、調理氣血、健脾補腎等。從現代醫學角度看，這些方法可能分別具有抗敏、抗菌、鎮靜、調節神經和內分泌機能，增強免疫系統功能等作用。

我臨證也接觸到一些皮膚病患者。實踐中體會到中醫治療皮膚病同治療內科病一樣，必須以中醫基本理論為指導。

一、蕁麻疹

早年見同鄉前輩程守智先生用桂枝湯治療蕁麻疹，很受啟發。1965年在《浙江中醫雜誌》閱及顧伯康氏《桂枝湯治療皮膚病的臨床體會》一文，更受益不淺。桂枝湯原屬解肌發表、調和營衛方劑。蕁麻疹病位在肌膚，疹塊隆起瘙癢，可以用風邪外襲解釋，特別是伴有表證病者更為適用。

桂枝湯治療蕁麻疹1例

同事鄭x x兒子患蕁麻疹瘙癢三天，伴發熱，脘腹痛，脈浮細弦，舌苔黃濁。初診認為風邪挾濕遏於肌膚，疏藿香、荊芥、連翹、赤芍、蟬衣、蒺藜、地膚子、薄荷、甘草一方，服兩劑熱退，胃脘痛除，舌苔凈。但皮疹消退後遇風又發，入室內可緩解。此時，認為肌表不固，營衛未和，予桂枝湯去生薑加當歸、黃芪、蟬衣、蒺藜，服二劑而安。

桂枝湯有透表作用，故有時服藥後反而使疹塊發出更甚。只要辨證明確，遇此種情況不必畏懼，可以繼續應用。

仍用桂枝湯治療蕁麻疹1例

1977年有一香港女僑胞，患蕁麻疹病已五年，經常發作，在港屢治無效，回國就醫。就診時頭痛怕冷，脈沉細，舌淡苔薄白。我初用桂枝湯去生薑加黃芪、當歸、川芎、蒺藜、僵蠶。服二劑後，疹塊發出更多，瘙癢更甚。當時認為，患者氣血不足，挾有外邪。桂枝湯有透表之功，但氣血不足，不能完全托邪外出。其皮疹發出更多瘙癢更甚者，正是邪正抗爭之象，仍宜一鼓作氣，因勢而越之。

於前方去僵蠶（缺）加蟬衣、地膚子、生地，並加重黃芪量，以調理氣血。續服三劑，丘疹漸消，瘙癢顯減，怕冷減輕。原方去蟬衣、地膚子，加夜交藤，續服二劑痊癒。

觀察半個月未複發，遂出國。以上兩例，一是初起，一是慢性。初起者較易治療，慢性者根治頗難。我早年也收治過一些慢性蕁麻疹病者，都無滿意療效。

後來分別在《江蘇中醫》（1965年9期）、《吉林醫藥》（1973年4期）及一些中草藥書籍中看到一些資料，很有啟發，悟及治慢性蕁麻疹應著重調理氣血，可以加些疏風解毒藥，但不是主要的。

當歸飲子亦可用於慢性蕁麻疹

《醫宗金鑒》的當歸飲子有較實用的參考價值。1976年5月，有永太縣葛嶺公社幹部柯x，患慢性蕁麻疹8～9年，曾經多方治療並住過皮膚病專科醫院，均未獲效。近一年來每隔數天(最短5天，最長30天)便發作一次，每次持續十餘日，如此反覆發作，甚感痛苦。方疏荊芥、防風、首烏、當歸、川芎、白芍、生地、白及、烏葯、甘草、地龍干、路通子(方中首烏用一兩，余均為常規量)，連服九劑，兩個月余不發。

同年7月又一次複發，但輕微。按原方續服15劑，自此完全控制。至1978年12月底詢知，兩年多來均無再發。此方有養血和營、疏風通絡功能，但白及、烏葯二葯作用機理還不大清楚，有待進一步觀察。

此方除用於柯x外，還治療三人，都是患多年的慢性蕁麻疹，但病情沒有柯x那麼嚴重，治療效果也都很滿意。上述香港僑胞一例，也是慢性複發，因寒邪較重故以桂枝湯加減，但重用黃芪四物調理氣血，則是在治療柯x之後所啟發的。

二、養血、滋補肝腎的藥物治療脫髮症

用首烏、當歸、熟地(或生地)等養血滋補肝腎的藥物為基礎，還可以用於脫髮症。根據「發為血之餘」、「腎之華在發」理論，我試擬了「脫髮再生湯」一方，基本藥物為首烏、熟地、當歸、紅棗、側柏葉（其中側柏葉是參考《上海中醫藥雜誌》1960年5期報導的「生髮丸」加入的)。

經過實踐，尚有一定療效。初步觀察認為：對由於神經精神因素所致者，效果較好；對並有脂溢性皮炎者，效果不佳。臨床應用還可視具體情況適當加減。

1975年有許x，女性，18歲，患脫髮症已數月，每次梳頭、洗頭均有少量頭髮掉落，就診時頭髮明顯稀疏，伴覺胸部痞悶，月經2～3個月來潮一次，挾血塊。

擬為血虛氣滯，累及奇經，用「脫髮再生湯」去側柏葉加香附、蘇梗、陳皮、鬱金，服五劑後，月經正常，胸悶解除，脫髮有所控制。遂於原方去蘇梗、陳皮加党參，續服十餘劑。三年來均未再見脫髮現象。

1977年有黃xx，女性，18歲，因洗頭時頭髮大把脫落，頭頂有幾處光禿，甚為緊張，而來就診。除訴幼年患過小兒麻痹症外，余無其他特殊病史擬為先天不足，腎氣不充，用「脫髮再生湯」原方合六味地黃湯。服十劑後原頭髮脫光處見到有短小新髮長出，但舊發仍有少量脫落。後依原方續服至三十劑，脫髮完全控制，新發生長良好。

三、濕疹、皮膚瘙癢症屬於慢性者，治療上也要考慮養血、滋補肝腎，佐以疏風、祛濕。

長太縣林墩供銷社幹部代x x，患全身濕疹，瘙癢近一年，就疹時見軀幹及上肢有密集之濕性紅色小丘疹，瘙癢不堪。用首烏、生地、當歸、白芍、蟬衣、甘草、蒺藜、白鮮皮為主方，初診因見有紅色皮疹，加金銀花、紅花幫助解毒活血透疹。服五劑皮疹消失，瘙癢減輕，遂去銀花、紅花，加蒼耳子，續服五劑。觀察三個月未再發作。

還有用草藥為主治好此類病的例子。如長太縣江都大隊女社員林x x，全身瘙癢二年，無其他病史足述。用雞血藤、一支黃花、蒼耳子、合歡皮、白鮮皮、地膚子、蟬衣、甘草。服二劑，瘙癢明顯減輕，續服兩劑完全消失，三個月後追訪未再發。

本例除重用雞血藤外，其他都不屬養血葯。當時因系下鄉巡回醫療，以中草藥為主，故未用滋補肝腎葯，是否因農村勞動婦女較少服藥，抵抗力較強，所以收效較好？姑備一格。不過，草藥治某些皮膚病有效則是沒有疑問的。

四、單方、驗方治療各類皮膚病舉例

幾年來我還從國內醫藥期刊上看到用單方草藥治療某些皮膚病的經驗介紹，經過重複試用，認為很多是有效的，但也有無效的。對無效的，我首先從用量、用法、療程和藥物品種上考慮，不敢輕易否定。

如酒精浸泡補骨脂塗局部治白癜風，有的有效，有的無效。這裡面酒精的濃度量由10～95%都有人報導，究竟哪種濃度較適合，浸葯時間、用量多少也眾說不一。

我是按《上海中醫藥》1964年4期介紹的用補骨脂五錢研末，放入95%酒精200毫升內浸七天，每日搽三次，還參考了其它刊物介紹的配合電燈光熱（原報導用紫外線）照射，每次15分鐘。堅持用一個月者能見效。

又如治扁平疣的單方很多：黃豆芽、醋浸雞蛋、苡米仁等，都有人報導過。我曾教人以黃豆芽當飯吃三天，但患者不能堅持，失敗了；也教人吃醋浸雞蛋每天一個，連吃七天，有的確實治好，有的也治不好。

我有一個親戚患扁平疣，面部手背都是，至少幾百個，囑他吃醋泡雞蛋，吃七天無效，再吃七天仍無效。後來他吃了別人(一般居民)教的葯，還不上三劑，所有疣子均消失，我很驚奇。檢來他沒有服完的草藥看，原來是板藍根。

悟出一個道理：原來扁平疣是由病毒引起的，而板藍根有抗病毒的作用。可見民間單方草藥是有一定科學原理。

友人鄒x x患手癬非常嚴重，我根據《福建中醫藥》1963年3期介紹的鵝掌風單方：鮮松針燒煙熏患處，每天2～3次。

熏後是有效果，皮膚糜爛改善，皮色紅潤，瘙癢解除，但過了幾天又發，再用此法又有效，過幾天又複發，不能根治。後來據說也是某居民教他用活蚯蚓同新黃土搗爛塗患處，只幾天完全痊癒，至今兩年不複發。

至於蚯蚓為什麼能治好手癬，我也查閱了一些古今有關文獻，還不能作出解釋。就是說民間許多有效的單方草藥，有待我們去發掘，更需要我們去整理提高。

應用單方草藥也要辨證。只有在探討出它的作用機理之後才能解決上面所說的為什麼對某甲有效而對某乙無效問題。對散在民間的醫療經驗如此；對中醫文獻記載的經驗也應如此；治療皮膚病如此，治療中醫領域其他病證亦復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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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源中醫書友會，編輯/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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