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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女性的電影,這幾年首推這部

主持採訪 | Jean-Sebastien

翻譯 | 丸子

編輯 | Liz

寫在前頭:

從小說到電影可以有哪些方式?一部三段故事組裝成的電影可以達到怎樣的融洽效果?

美國作家梅爾·梅洛伊(Maile Meloy)的小說集《Both Ways is the Only Way I Want It》激發了導演凱莉·雷查德(Kelly Reichardt)的創作靈感。後者採取了一種不同凡響的改編手段,她大膽地置換原故事裡角色的性別,虛構添加小說里不存在的細節,並將三篇獨立的短篇和諧地並置,創造了《某種女人》(Certain Women, 2016)里的清寂蕭索的日常空間,並毫不刻意地把深入的女性內在情感傳遞出來。在冬季的蒙大拿州,四個女人的三段故事,共同構成了一部澄澈細膩的電影。

在接下來有關《某種女人》的訪談中,凱莉·雷查德講述了她如何通過梅爾·梅洛伊的小說構建自己的表達,怎樣權衡鏡頭表意和情感輸出。此外,她還談到如何與演員合作,以及怎樣找到在片中奉獻動人演技的莉莉·格萊斯頓(Lily Gladstone)。

Maile Meloy小說中讓你感興趣的是什麼,又是什麼原因讓你專門挑選出這三個(故事)呢?

這些小說來源於不同的選集,每一個故事吸引我的原因都不盡相同。我首先發現了第三個故事的內在潛力,它的張力和情感都十分電影化:這年輕女性被馬群圍繞,孤獨而沉默。在小說中原本是一個年輕男孩兒,我把他改寫成一個女孩兒。在第一個故事裡,律師和僱主之間怪異的關係是重溫我首部電影《舊夢》(Old Joy)的一種方式,這部電影同樣講述了一段有趣的關係。

至於中間那個故事,在我看來它至關重要,因為正是它將三個故事串聯在一起。當我第一次讀的時候,我本來也並不明白為什麼Maile Meloy要把它納入到其他故事當中。但我不斷反覆琢磨。我用了一年的時間來思考這幾個我希望串聯在一起的故事。當然不能將它們十分生硬地連接在一起,我更偏向於較為模糊的處理方式。我不希望在故事間建立錯誤的交集。我所期望的是這幾個故事可以在同一地點展開。前兩個故事持續數日,第三個故事遞進數周。故事之間並不需要為了出現交集而交織在一起。

《舊夢》劇照

這些故事通過極其微小的敘事交接點巧妙地連接著,比如這個聚焦在靴子和馬蹄上的鏡頭就連接著第二個和第三個故事。

從10年前開始,我在紐約授課,每周教一個晚上。我要睡在一個貼著海報的房間,海報上畫著馬蹄和牛仔靴。這個畫面印在我的腦海里。寫劇本的時候,我知道我要將這個情節作為兩個故事之間的連接。

儘管某些情節很殘酷,但這些過渡基本可以代表整部電影表現出一種緩和的狀態。您創作的時候就保持著這種心境嗎?

我做事喜歡未雨綢繆,提前規劃。我會以畫面,剪輯構思,拍攝場地的草圖或照片的形式,將所有想法羅列在紙上。只不過儘管我們一直防患於未然,仍舊會出現變數,特別是在我們進行室外拍攝的時候。關於第二個故事,我曾經想像過那是一個純白的氛圍,被白雪所覆蓋。我已經很小心地不讓任何人在雪上留下痕迹。我們堆了一些小石丘,以便產生一種雪自然落在上面的感覺。而就在開拍前夕,雪消失了,絲毫不剩。這極大地改變了電影的氛圍,由栗色代替了白色。但我們又必須敏感地洞察並預測各種意外情況。

電影《舊夢》劇照

您了解Montana嗎?

我曾經驅車從紐約一直開到俄勒岡,在那年我有一兩次路過這裡。另外我還有一段較為久遠的童年記憶,因為我常同我父母一起露營。這裡是美國因大風而聞名的地區之一,對於當地人來說已然是一種日常。風讓拍攝變得複雜。早上你拍攝了一個與雪有關的鏡頭,接著風來了,於是反打鏡頭還沒拍所有雪就都被颳走了。有時候鏡頭前甚至裸眼看空氣都是模糊的,大概是濕氣太重的原因。我們必須適應這些條件並將其融入到電影當中。尤其是聲音:這裡的場地有很大回聲,完全找不到一個聽不到火車的地方。於是我知道這個聲音會成為影片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們在拍攝的三個月前就來這裡熟悉環境。我知道Motana的日常是什麼樣子,開一輛超大旅行車,在一個有自動車庫門的房子里安頓好,喂喂牲口......這些事都很有趣,我嘗試將它們融入到拍攝中。當地人也給予我更多靈感讓我尋找到這個地方的點睛之處。

《某種女人》是一部塑造人物的電影,同時也拍攝了大量自然風光。可即使風景美得無與倫比,這些山依舊像是一堵密不透風的牆。

電影《某種女人》劇照

是的,沒錯。這些自然風光奠定了一種精神狀態,給予我們一種隱居之感。我常年傍水而生,不論是在紐約還是在加利福尼亞州,被山環繞使我感到孤獨。但這是一種複雜的感覺,取決於光從哪裡照射進來。我們也能感受到一種被保護的感覺,而非被限制。這些風景太美了,不過我和我的主攝影師Chris Blauvelt絕不拍攝那些僅僅是為了呈現美的畫面。我們只拍攝與故事內容有關或者與人物情感有關的鏡頭。因為過於美麗往往反而會摧毀掉你所尋找的真實。

電影中有一些非常好看的鏡頭,玻璃上映著遠處風景的同時,在另一側映出了一張望向窗外的臉龐。這些鏡頭含蘊似畫,像在訴說著影片中的人物們隱藏於心的某些幻想。

我從一開始就和Chris Blauvelt交涉過這個想法,讓一副面孔與一片風景在不做對打鏡頭的前提下同框出現。Michelle Williams坐在車裡望向窗外的那個鏡頭就是一種為了流露出她萬分孤單的表達手法,儘管其實當時所有人都在車裡。我們可以聽到其他人在畫外的聲音。很多人認為Laura Dern飾演的角色是孤獨的,覺得她的人生真的很悲傷。然而我卻從未這麼想過。當她獨處家中時,我認為那只是她在休整而已。

當你呈現一個單獨的男性,比如在西部片里,就從來不會和悲傷掛鉤:他只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在浪漫的語境中,被一堆褒義詞修飾著。但當你呈現一個單獨的女性時,人們會頓覺她的生活是凄涼而有所殘缺的。我覺得這一點非常讓人反感。在我看來,Michelle Williams所扮演的角色才是這部電影里最孤單的,儘管她看似被這個家庭關心照顧著。在車裡的鏡頭正是為了呈現那種孤獨感。這是一種將外在情節與內心狀態同步拍攝的創作手法。

《某種女人》劇照

還有另一個鏡頭,一個年邁的男子望向窗外,他的面孔疊加在風景之上。影像看似逐漸消散。男人們消失了但風景一直靜止在那裡。

我有時也自問,是不是這個出畫的時刻太過於感性了!剪輯的時候,我無法自我抉擇是否一定要保留這個鏡頭。這個鏡頭很美,但這種美是否具有功能性亦或完善了這部影片呢?直至今日我也是猶豫的。我的各式想法全憑心情!(笑)

您談到了在女性和男性身上,對於孤獨感的認知是存在差異的。您認為《某種女人》是否是一部女權主義電影或是有一個更加細化的定義?

我不是非常喜歡給電影加上類似「女權主義」這樣的標籤。因為這部電影本身沒有任何一定要傳遞的綱領或寓意。拋開一切來說,這首先是一部塑造人物的電影。誠然,這是一部經由女編劇,女導演以及女性主角們等女性濾鏡過濾後誕生的電影。但就此把它定義成女權主義,會使得生活中的其他方方面面都好像歸其他人所有了。即使我的確是一名女權主義者並且我捍衛著它。

《某種女人》中的Gladstone

我們可以認為前兩個故事刻畫了一種女性向男性進行地位抗爭的手段。但是您在第三個故事中去掉了這個成分。

沒錯,這是一種表露人性關係複雜性的方法,即使看起來有一些常規化。不論是男女之間的關係,還是社會階級或者乾脆說是為了Lily Gladstone這個「美國土著」印第安女人的人物形象,都只是這種關係複雜性的其中一個維度。

電影中由細微瞬間,細小悲劇,和一些難以言喻的事物組成。我們已跳脫齣劇本教程硬性規定的章法以及那些戲劇綱要的框架。這樣是否加大了說服製片人參與其中的難度?

我已經和我的製片人們合作過了五部電影,所以他們知道會有什麼等著他們!我們和Sony合制電影,他們從不試圖去強迫我們做什麼因為預算並不大。要知道,美國民眾並不太喜歡模稜兩可的事物。但是,明確地說,在閱讀Maile Meloy作品時最讓我著迷的正是這種模糊感。她讓我有信心去寫一種劇本,劇本里的事件可以被隨意評判,敘事也不再封閉化。

行為和情感越清晰,就越容易得到一個感人的結局,因為觀眾可以準確預知他們即將體驗到什麼。我並不是想要削弱情感,而是捨棄包括獨立電影在內的由電影工業規定出來的簡易且程式化的情感表達,我想去尋找一些其它方法。我認為我們的消費型社會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情感的趨勢。也許這就是在這部電影的構思中存在的政治維度:我通過展示一種複雜且模糊的人性來反對這一觀點,這種人性自私又博愛,躊躇滿志又平庸懶惰。如此多的對立面全部融合在了同一個角色中。

您是否在寫劇本的同時思考演員(的選擇)?

《某種女人》劇照

不太會,Jonathan Raymond(曾擔任其四部電影的編劇[編者按])說過,寫劇本就像是嘮家常.寫劇本的時候,我會回想曾經相遇過的人們,我嘗試從真人真事中取材,並在此基礎上構思畫面。關於《某種女人》,我以Alice Neel的油畫作為樣本。過一段時間我才會開始思考演員的問題,何況還有類似演員日程這種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也必須花費時間協調。然後,當我們終於將一切都彙集在一起之後,我們也永遠無法預料結果是否真能如我們所願。有時往往是一些細枝末節左右著演員的選擇。從在Robert Altman執導的電影《John MiCabe》中看酒吧老闆這一角色開始,我就非常喜歡Rene Auberjonois這位演員。我經常在我的課堂上做他的人物分析。和Michelle進行的那段對話深深地觸動了我。

您與每一位演員的相處模式相同嗎?

不同,他們的工作方式不同,我需要明白如何讀懂他們並融合他們。Laura Dern同時具備極高的洞察力和精通的演技。她可以憑藉直覺知道鏡頭將在哪裡結束。至於Lily Gladstone,我們的拍攝是從她開始的,她同樣具有敏銳的直覺但是在開始的時候演技稍稍有所欠缺。這就如同與一匹野馬進行磨合,我們嘗試去捕捉一種自然的天性。對於這部電影來說,每拍攝一個新的故事,就相當於重新開始拍攝一部新電影。每一次都必須尋找到一種新的相處模式。我們以第一個故事結束拍攝,我的確和疲倦進行了抗爭,並努力汲取能量,振作起來重新開始。

電影《某種女人》劇照

您是在哪裡挖掘到演員Lily Gladstone呢?

她知道我們在這個地區就給我們寄了一段視頻。我們剛剛開始在農場做準備工作她就來了。我曾在James Welch的改編電影《血色寒冬(L』Hiver dans le sang)》中看到過她。和我一樣,Lily也是Maile Meloy小說的超級粉絲。

最後一個問題,我們特別注意到了一個畫面:汽車緩慢地停在了鏡框中,如同一場毫無激烈衝突的意外事故。在Maile Meloy的小說里原本就有這個情節嗎?

沒有,是我虛構添加的。我記得印象中,在小說里,這個角色就是簡單地返回了農場。我想到的這個汽車緩慢停在小冰丘上的情節,遠早於我意識到這個地區的風會在雪落地的瞬間將其全部颳走。我希望這個情節可以表現出她的感情狀況以及正是她的極度疲勞使得她昏昏欲睡,沒有情感的爆發,有的只是自我放棄,自我萎靡。我非常喜歡上演這個情節所產生的聲音。在拍攝的時候,團隊一片寂靜,都只為傾聽這個能夠詳盡敘述人物狀態的非常特別的聲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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