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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最流行音樂之後,嘻哈還拿下了老派的普利策音樂獎

2018 年的肯德里克·拉馬爾(Kendrick Lamar)並不需要獎項來證明自己,或者說,他獲得任何音樂類獎項都不會令人意外。論口碑和影響力,他早就被自己崇敬的前輩們推崇為是西岸說唱傳統的繼承者,《時代》雜誌把他放進了 2016 年百大人物榜單之中,他出道以來的每一張專輯都收穫讚譽。論商業價值,他是最具播放流量的歌手之一,還跨界操刀了創下漫威電影宇宙在本土票房紀錄電影《黑豹》的原聲帶。

不過,4 月中旬拉馬爾的專輯《DAMN.》獲得普利策音樂獎消息傳出的時候,還是引發了各方面的議論。這固然有普利策音樂獎本身的定位和屬性的關係。自 1943 年設立以來,它扮演的是一個表彰有藝術成就卻被大眾忽略作品的平台。在拉馬爾之前,所有的獲獎作品都來自古典和爵士領域。許多人恐怕還是在拉馬爾獲獎後才了解到原來普利策還設立了一個音樂獎。

但另一方面,一個從街頭出來的藝人能夠憑藉說唱拿普利策,本身也有許多值得討論的地方。拉馬爾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創造了歷史?和古典、爵士這樣的音樂種類在普利策並排,對於已經成為流行音樂代表的說唱又意味著什麼?

普利策音樂獎的主旨是為了表彰由美國人創作的傑出的音樂作品。獲獎者將得到 15 萬美元的獎勵。官方對《DAMN.》的評價是,它收錄了一系列記錄民間真實表達的、節奏熱情洋溢的歌曲,抓住了現代非裔美國人生活的複雜性。

說唱誕生之時和藝術性關係不大。它只是為了配合 DJ 而存在的一種搭配,在 DJ 打碟的同時,歌手用帶韻腳的詞句活躍氣氛。唱片騎師 DJ,而不是這群被稱作 MC 的歌手,才是那個時候嘻哈音樂的主角。

不過正是因為這樣一種形式,遣詞造句成為了說唱中一門講究的學問。講故事(storytelling)的藝術可以說是說唱的內核之一。或許是因為它確實是說出來的,說唱相比流行或者搖滾,呈現的故事往往節奏更加緊湊。

說唱起源後不久,藝人 Slick Rick 就在 1989 年的單曲《Children"s Story》中講述了一個小孩從接觸誘惑到誤入搶劫歧途,再到因此命喪黃泉的故事。他因為出挑的語言敘事能力而備受後人推崇。

說唱音樂里,根據歌手對語言駕馭能力的不同,還分出 rapper 和 MC 兩個標籤,前者只是單純的吐詞押韻,後者更加高級,要麼是能夠引領沸騰全場的氣氛,要麼是能夠借語言傳達精神。

可以從 KRS-One 的這段歌詞中窺見這番區別:Rappers 吐出的詞句韻腳大多與非法元素相近,Emcees 吐出的詞句韻腳則鼓舞著人心(Rappers spit rhymes that are mostly illegal/Emcees spit rhymes to uplift their people)。從這個意義上而言,一直以為黑人群體發聲為己任的拉馬爾無疑屬於更有內涵的 MC——他的單曲《Alright》被視作是 #Black Live Matters 的非官方聖歌。

如果說早期藝術性強的說唱作品貼近於故事,那麼隨著歌手們對詞句鑽研的加深,一些富有想像力的說唱文本開始被與詩歌相提並論。

「說唱可能是過去 30 年中詩歌領域裡最革命性的發展,」作家 Adam Bradley 說。他出版了一本名為Book of Rhymes: The Poetics of Hip-Hop的書證明這個觀點。有書評附和了這種觀點,稱在書中你會發現愛爾蘭詩人葉芝和美國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與說唱歌手 Nas 和說唱組合 Wu-Tang Clan 被聯繫在一起,構成了對韻律和語調的討論。

和許多說唱歌手一樣,1987 年出生的拉馬爾有過堪稱苦難和黑暗的經歷。他成長於洛杉磯的康普頓,這個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地方孕育了匪幫說唱組合 N.W.A。拉馬爾的父親是一名街頭幫派成員。他第一次親眼目睹謀殺的時候只有五歲。與當初匪幫說唱單純的凶神惡煞相比,拉馬爾更多是呈現問題本身,作為呼籲關注的一種手段。這也讓他比前輩多了一個身份——嘻哈社會活動家(hip hop activist)。

拉馬爾也有許多異於同行們的地方。他很少活躍在社交網路上,卻能憑藉作品引起巨大共鳴。他不會光等著製作人把背景音樂(beat)送上門,而是在早期就和製作人一起參與到構思當中。在摸索的過程中,他逐漸從一個當初只懂饒舌的歌手成為了一個懂得寫作技巧和調度受眾情感的藝人。 在單曲盛行的年代,他堅持用專輯的形式表達。

「我是從專輯年代過來的,」拉馬爾在接受《綜藝》採訪時說。「我不把專輯僅僅視作音樂,它像是電影一樣……我一直在自己的作品裡保有某種概念,可能是宏大的,也可能是微妙到你只有聽上 20 遍才能理解。對於現在藝人來說,這算是一件大事。因為沒有多少人能達到讓聽眾覺得,這個人是真的靜下來思考過的。」

拉馬爾從出道以來就似乎沒有發行過令人失望的作品。一些評論還指出,獲得普利策音樂獎的《DAMN.》並不是他最出色的作品,單就音樂層面而言,2015 年從爵士、放克汲取養分的的《To Pimp a Butterly》比《DAMN.》更優秀。今年給到他這個獎項,或許是因為在時代背景的語境下更有符號意義。

普利策音樂獎是一個比較老派的獎項,除了之前只選擇爵士和古典(即使是爵士,也是直到 1997 年才第一次頒獎給它),普利策音樂獎的評委會成員也能夠反映這一點。今年的成員比嘻哈音樂的年齡都要大。五位成員分別是爵士樂小提琴家 Regina Carter、在大都會歌劇院工作的戲劇編劇 Paul Cremo、哥倫比亞大學研究英語和比較文學以及非裔美國人學術的教授 Farah Jasmine Griffin、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教授 David Hajdu 以及作曲家、普利策音樂獎得主 David Lang。

David Hajdu 在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表示,他們考慮了上百首作品,其中包括一些從嘻哈音樂中獲得靈感的古典音樂,這讓他們意識到,嘻哈也具有自己的價值,不僅僅是一種被運用的資源。雖然評委會中的成員對於嘻哈的熟悉程度各不相同,但是對於把《DAMN.》列入最終的候選名單,他們都沒有異議。

除了官方頒獎詞中寫道的作品捕捉到了非裔美國人生活的複雜性,普利策音樂獎委員會主席 Regina Carter 還提到,在評選時她想到的是國家政治層面的不穩定,以及不同群體的人們對於彼此音樂文化的不包容和不理解。

何況拉馬爾的這張作品並沒有在語言敘事上丟失功力。Pitchfork 在評論到《DAMN.》時寫道:講故事是拉馬爾最偉大的技術以及首要任務,他用語言精湛地表達出了成長的過程,娓娓道來了自己對周遭環境防範的細節。不知何故,他變得比以前更厲害了。

拉馬爾獲獎也有招來疑慮的聲音,很多人擔心,普利策把音樂獎頒發給了一個人氣很高的藝人,意味著那些默默無聞的優秀作品少了一個被認可的平台。至於拉馬爾是否有資格獲獎,爭議要小得多。

拉馬爾在普利策音樂獎擊敗的對手之一,作曲家 Ted Hearne 表示:「這張專輯的作品就成熟性和試驗性相比其他任何音樂都不遜色。說它不屬於古典音樂(就不能獲獎),或者不屬於試驗性音樂,或者不屬於藝術都是站不住腳的。」

不過,普利策音樂獎對說唱的垂青,並不代表它現在處於藝術造詣的巔峰。恰恰相反,拉馬爾算是嘻哈音樂中為數不多還願意雕琢主題和文字的特例之一。

雖然說唱在 2017 年第一次成為了美國最受歡迎的音樂,但是在這個商業成功的背後,許多作品是因為契合了消費主義的狂歡,靠著為聽眾製造簡單的快感而風靡,比如適合在派對播放、讓人聽了就自覺跟隨搖擺的曲風,或者是把人們的物質的慾望打造成了朗朗上口的「金句」。

拉馬爾並不排斥狂歡,他說自己也是喜歡樂趣的人,但是他不是沒有警惕:「但你得有分寸,得意識到外面還有嚴肅的事情在發生,人們對嚴肅內容能產生比口號更多的共鳴。」

題圖來自:Wiki Comm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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