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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侯王吃飯也由他管 諸侯王在他面前毫無尊嚴

南朝的典簽,位卑而權重,諸侯王吃飯也由他管,沒有他的批准,諸侯王還得餓著,諸侯王在他面前毫無尊嚴。

南齊永明年間,武帝第四子巴東王、荊州刺史蕭子響忍無可忍,將密告其隱私的典簽吳修之殺死,於江陵起兵造反。消息傳到首都建康(今南京),武帝大怒,對群臣說:「子響終於反了!」不料話音未完,臣下戴僧靜大聲地頂撞說:「我看所有的宗王都應該造反,豈只巴東王一位?」武帝問他何出此言,戴僧靜回答說:「宗王們被派往各地擔任刺史、太守和都督,本應掌管著一方的軍政大權。但是他們沒有犯什麼罪,待遇卻好像囚犯一樣。他們想吃一節藕,喝一口水,全都要請示典簽。如果典簽不在或不同意,就得整日忍飢受渴,不敢擅自行動。在各州郡,人們只聽說過典簽是誰,而不知道刺史、太守為何許人!」

蕭子響

確實,南齊放外任的諸宗王受制於典簽的情況,皆與荊州同。武帝第十一子南海王蕭子罕曾任南琅邪、彭城兩郡守。一天,他想去府第的東廂房轉轉,結果由於典簽姜秀的阻止而未成。後來蕭子罕因事回京,哭著對母來說:「兒在琅邪想自己多走五六步都不行,這與犯人有什麼區別?」武帝第十子南兗州刺史、西陽王蕭子明去探望侍讀鮑饌的病,想帶幾部書送給他,也由於遭典簽的反對作罷。當時形成了這樣一種風氣,上至刺史,下到僚佐,無不巴結典簽、害怕典簽。在中央執政的竟陵王蕭子良曾問一位朝臣:「大家為什麼要巴結小小的典簽?」朝臣回答說:「巴結別人,什麼好處也沒有,而巴結典簽可得十倍的好處。」

蕭子良

原來,典簽是皇帝派到各地監視控制方鎮的代表別看典簽官位品級最低,只是七品,但卻有著「出納教命」的極大權力。方鎮向中央呈奏公事,必須取得典簽的副署;有些典簽一年之內,回京多次。他們到達朝廷後,即向皇帝秘密彙報刺史、郡守和州內僚佐的表現,皇帝對他們十分信任,常把這些密報當作諸王進退黜陟的根據。武帝五弟蕭曄為江州刺史,到任不過百天,典簽趙渥之即向皇帝說他的壞話。武帝聞訊,馬上將蕭曄免職,召回建康。到以後明帝蕭鸞以旁枝篡得里位,大肆屠殺南齊皇室嫡系子孫時,曾「密召諸王典金不許諸王外接人物」(《南史.齊衡陽王公諶傳》),隔絲諸王使他們得不到外援。

蕭鸞

巴陵王蕭子倫鎮戍琅邪,兵力很強。蕭鸞把他的典簽華伯茂找來,商量除掉蕭子倫的辦法。華伯茂說: 『您要是派兵去解決他,恐怕事情不會辦好。若是委託我來處理,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果然,蕭子倫乖乖地飲下了華伯茂為他準備好的毒酒,看著主帥被殺,「左右莫敢動者」。蕭鸞派人捕殺湘州刺史、南平王蕭銳時,防閣周伯玉號召眾人反抗,群情大嘩。但是一經典簽出面喝斥,眾人無不束手而立。結果,不但蕭銳難免一死,而且連累周伯玉也被下獄處決。建安王蕭子真被典簽追殺,鑽到床下苦苦哀求願為奴贖一活命。典簽柯令孫將他拉出,根本不理睬他的乞告,一刀砍死蕭子真,毫無憐憫之心。可見《南史.恩幸呂文顯傳》稱典簽「威行州郡,權重藩君」並非誇張之詞。

皇帝用典簽挾制方鎮,這是南朝君主對東晉時期外重內輕、方鎮多次舉兵內向威脅皇權的矯枉過正措施。

東晉一朝,大族與皇室共天下。劉裕懲東晉政治之弊,稱帝之後,權不外假。在中央用寒人為中書舍人掌執機要:在地方則削奪大族兵權,以皇子宗室出居外騰,一些重要的地區如荊州、揚州、南徐州等地尤不利他族人染指。劉裕通過這些措施,加強了中央集權,別是鞏固了皇權。但是,舊的問題一旦解決,新的矛盾又很快產生了。諸王方鎮逐漸坐大,重新構成對皇權的嚴重威脅。

劉裕

劉宋中期以來,以宗室為主體的方鎮同中央政府的關係日趨緊張。宋文帝誅彭城王劉義康開南朝王室骨肉相殘的先例。劉劭弒父自立,把中央與地方的矛盾推向公開化。其弟江州刺史、武陵王劉駿傳檄州郡,興兵討伐;荊州刺史、南譙王劉義宣,會稽太守、隋郡王劉誕等諸方鎮響應並舉義兵。方鎮的聯合力量打敗了劉劭的中央軍,奪得最後勝利。宋孝武帝劉駿由藩王取得帝位,不願別人仿效他,故對諸王方鎮嚴加防範。劉義宣、劉誕兩王,首先成為他消滅的對象。但是按下葫蘆起了瓢,方鎮對皇權的威脅,並不因受到削奪而消失。劉駿在對諸王厲行誅戮的同時,遂不得不借用典簽的力量控馭方鎮。典簽制度由此產生。

劉駿

在秦漢的職官中無典簽的名目。據學者考證,它大概始於魏晉。當時府州部內,官史們討論公事都有記錄,與會者必須在文簿上簽名,典管這類文書雜事的小吏,即稱典簽。最初為五品官下屬的雜役,劉宋時重用他們,才提至七品,歸人仕流。孝武帝之前,典簽的權力並不大,主要職責是照顧幼小皇子的飲食起居併兼首府州文書。從劉駿稱帝始,典簽的職權陡升,逐漸變成皇帝監視諸王方鎮的爪牙。但整個劉宋一朝,典簽之權尚未發展到完全能挾制著藩君的程度。蕭齊代宋,痛感劉氏骨肉相殘的危害,故齊高帝、齊武帝相繼賦予典簽更大的職權,幻想通過他們限制諸王的力量以防止王室內部的相互殺戮。蕭齊典簽日益權重,終於發展到可以大施淫威的地步,以至後來蕭鸞借用他們根除諸王,這是齊高、齊武兩帝始料未及的。

盛極必衰。蕭鸞用典簽翦鋤齊高帝的子孫,同時也深切感知到典簽制度的弊端,故轉而削奪限制典簽的權力。他稱帝後,「始制諸州急事宜密有所論,不得遣典簽還都,而典簽之任輕矣」(《南史.恩幸呂文顯傳》)。到蕭梁時期,典簽逐漸恢復原來的正常職守,對方鎮不再構成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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