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式下的愛情——觀中央歌劇院版歌劇《蝴蝶夫人》隨感

天下 04-28

原標題：不等式下的愛情——觀中央歌劇院版歌劇《蝴蝶夫人》隨感

4月26日晚，清華大學新清華學堂，近兩千名名觀眾濟濟一堂，用最真摯熱烈的掌聲向中央歌劇院的藝術家們致敬，無論是經典的女高音詠嘆《晴朗的一天》，還是男女聲二重唱，哼鳴合唱……都帶給觀眾至高的視聽享受，深深沉醉在音樂的美好世界中。

《蝴蝶夫人》無疑是一出唯美的愛情悲劇，從短促的序曲中似乎就暗示了美好的短暫，及至新郎上場，婚禮的真相一點點緩緩揭開。這是一場不等式下的愛情，一個是喪父家貧的藝妓，一個是年輕倜儻的美國海軍上尉；一個是嚮往美好愛情生活擺脫過往不幸的天真女子，一個是異國他鄉貪戀美嬌娥的單身男人；一個是認真生活相信美國法律保障的單純女子，一個是得意於日本律法可以輕易拋棄隨時毀約的得意男子……在這場姑且稱之為愛情的遊戲里，沒有全等式，沒有約等式，沒有相似式，唯有一個不等式一直醒目地提醒著觀眾，這將註定是一出悲劇。

這恰恰是我特別喜歡《蝴蝶夫人》的原因，相對於其他的經典歌劇，他在劇情脈絡上是完美的，愛情的發生是如此的順乎自然，急於擺脫困境的女子對於丈夫近乎盲目的愛和崇拜，但對於所謂的丈夫而言，這不過是100元買來的暫時陪伴自己的玩意，隨時可以拋棄，隨時可以毀約，不過就是逢場作戲一場。因此當鏡頭轉換為巧巧桑無盡的滿懷期待的等待時，當她用《晴朗的一天》表達自己的堅信時，在這場不等式的愛情中，她已然失敗，不過是不肯面對苦苦支撐著自己而已，所以她會問，難道美國的知更鳥不是每年築窩嗎？她的等待有多麼堅持，領事的尷尬就有多麼不堪，甚至忍不住罵出了「平克爾頓你這個混蛋」，情感的鋪敘心理的發展層層疊進，在巧巧桑一夜無眠的靜靜等待中，在哼鳴合唱寧靜、憂思、悵然的音樂中，悲劇的發生一點點靠近。

曾經愛得有多堅定，當知道真相時就有多麼的絕望，儘管之前其他人無數的暗示、明示，巧巧桑總是堅定地表示，「我不相信」，與其說她相信平克爾頓的愛情，不如說她無法接受被拋棄的結局，她拒絕面臨可能悲慘的命運。山鳥親王的出現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方面似乎是表明巧巧桑的堅貞，但實際我以為恰恰是表明了巧巧桑對於命運的無助。這個所謂愛著她的人是一個不斷愛著新的女子不斷拋棄舊人的人，因為在日本拋棄就等於離婚是合法的。巧巧桑對於平克爾頓的選擇和堅持恰恰是因為她明白他是美國人，她希望嫁一個美國人可以擺脫被拋棄的命運，平克爾頓與她，是愛，是依靠更是救命的稻草。輾轉淋漓在塵世中的巧巧桑已經厭倦了自己曾經的生活，希望能夠得到救贖，無論是出嫁還是改變信仰，都是她渴求救贖的努力。

但巧巧桑不明白，或者她不願意明白，不等式下的愛情難得圓滿，奇蹟之所以可以成為奇蹟是因為太罕見，而命運並沒有選擇她成為那個奇蹟的女子，當她真正明白過來時，她絕望地發現，無論怎樣的掙扎努力都抵不過命運的底色，或者只有死亡才是她唯一可以有的自由選擇。《蝴蝶夫人》不愧為愛情的絕唱，揭示著愛情溫情脈脈的底色下，殘忍的內核。

這是一齣戲，這是一場進入後拔出來總是如斯艱難的戲，巧巧桑擁著孩子孤獨寂寞的身影總是在腦海里徘徊不去，那細膩、柔美而又憂傷的旋律不時回蕩，這個美麗的春之夜似乎也因為這齣戲而帶上淡淡的憂傷，讓我們記住了那個如飛蛾撲火一般的「蝴蝶」，記住了那美妙動人的旋律，記住了為我們奉獻了一出如斯精彩演出的中央歌劇院的藝術家們。

讓我們感謝那些帶給我們美好享受的藝術家們，他們是中央歌劇院常任指揮許知俊，導演李丹丹，巧巧桑的扮演者女高音么紅，平克爾頓的扮演者男高音李爽，蘇茹基的扮演者女中音牛莎莎，領事的扮演者男中音於敬人，以及眾多的中央歌劇院一線演員李想、張鵬、田浩、耿哲、崔京海等，還有為我們帶來精彩音樂演繹的交響樂團、至美合聲歌唱的合唱團以及細緻美麗的舞台展示的舞美中心，感謝他們，帶給我們如此唯美的音樂享受。

今晚新清華學堂，精彩還將繼續，《蝴蝶夫人》與你共舞夜之美。

（文：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