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毒瘤，比鴻茅藥酒更毒
還有一個毒瘤，比鴻茅藥酒更毒
文/楊川
鴻茅藥酒與莆田系看似風馬牛不相及。
一個在內蒙，一個在福建；一個賣藥酒，一個開醫院。
但他們確實是一條藤上兩個瓜，相貌不同血脈相通。
鴻茅藥酒的老闆原先在「三株口服液」團隊，發現了保健品的巨大市場，轉而單幹，成為成吉思汗「第n代子孫」，製作銷售「祖傳宮廷」藥酒一炮走紅。
莆田系的老闆們原是普通農民，改革開放初期，發現尋花問柳的男人增多，難言之隱蘊涵商機，於是脫胎為「醫生」，專治「性病」。
他們的做法都是廣告轟炸，怎樣吸睛就怎樣吹。
鴻茅藥酒一開始就走高大上路線，明星代言，電視廣告主打。
莆田系則像江湖門派，夾縫中求生，在電線杆上貼小廣告，小旅館租房間當診室。福建莆田一個叫翁國亮的小夥子，16歲出來在電線杆上貼性病廣告，現在成了某董事局主席，他說全國一萬多家民營醫院，莆田擁有八千多家，都是從貼小廣告起家的。
莆田系發跡之處的電線杆廣告.
至於宣傳內容，無論鴻茅還是莆田，都是故弄玄虛，誇大其詞，矇騙忽悠為主。
比如鴻茅藥酒廣告詞：「喝鴻茅，百病消」等等，不用中醫辨證施治，統統可以喝藥酒。
莆田系廣告詞：「祖傳秘方，根治一切性病」等等，凡是他看病統統都是「性病」，宰一個算一個。
「一招鮮吃遍天」。二十多年來，鴻茅藥酒始終以電視廣告瞄準中老年人群，消費這批最後的電視廣告的人口紅利。
但是鴻茅高層忽視了世界變化太快，須臾已成滄海。網路時代，再也不是「你說我們聽」的階段，輕易被忽悠不是那麼容易了。蒙得了老年人，蒙不到年輕人；蒙得了外行，蒙不了內行。
於是廣州的譚秦東醫生從專業角度解析鴻茅藥酒的毒副作用和誇大的宣傳詞，是必然會產生的。沒有譚醫生，還會有張醫生王醫生站出來發聲。
相比之下，莆田系在廣告上就比鴻茅藥酒狡猾。九十年代初，莆田系開始有組織地進軍公立醫院，在各地縣級醫院裡承包科室，掛出「皮膚性病科」招牌。
這時，他們才開始涉足電視廣告。利用本地公立醫院的牌子招攬病人。那段時期，「性風吹得路人醉，性病患者滿天飛」，地方電視台和報紙全被治性病的廣告包攬。
他們看病的模式很簡單，自己設立化驗室和藥房，小病說大，無病說有，每個病人治療下來都是幾千上萬。我知道的一個小夥子「包皮嵌頓」，就是包皮翻轉沒能複位，發生嵌頓水腫。本來可以用手法複位，公立醫院當時的收費標準15元，但一個莆田系的承包的科室里說這是性病，醫了幾千元。
2000年、2001年衛生部兩次發出通知，禁止公立醫院出租科室的「院中院」，莆田系全部被清出公立醫院。於是他們或買或租下門市獨立開起了醫院，就是現在的私立醫院前身。沒有了公立醫院招牌，就取個含糊其辭的名字，比如××協和醫院、××西南醫院等等，混淆視聽，蒙蔽群眾。
這時，他們的廣告形式豐富起來，除了電視、報紙，還印刷精美的「知音體」雜誌，買百度搜索首頁，網路上彈窗等等，令人防不勝防。魏則西就是百度搜索中招，被莆田系醫院害死。
號稱協和醫院，和真正的北京協和醫院沒有半毛關係
這些醫院的醫生，除了原來的莆田系人員，還招聘了一些退休醫生。同一個醫生在性病科就是性病專家，在婦產科就變成了婦科專家。用低價吸引患者進來，比如10元體檢，60元做包皮。只要進了他們的醫院，10元錢會查出你有一大堆毛病。60元只是手術費，需要輸液、烤燈等治療下來幾千上萬。在手術台上討價還價，不把你的包包掏乾淨不罷休。
近年來，莆田系治病手法花樣翻新，比如割包皮，低價把你騙上手術台後，先在命根上劃一刀，再哄你說有很多問題需要加錢治療。
私立醫院交錢進入百度搜索首頁
如今，私立醫院越來越多，醫保、新農合定點醫院資格的獲得。使他們如虎添翼，能夠精準捕捉病人。不用再在傳統媒體上打廣告了，直接開到農村搞體檢、義診，給鄉村醫生和鄉鎮衛生院醫生高額回扣和提成，以不交「門檻費」、給予伙食補助等違規方式拉農村病人住院。據知情者透露，鄉鎮醫生不用看病，只是介紹病人到私立醫院，就相當於做了一個大生意。
這些高額提成哪個買單？不是病人，不是私立醫院老闆，而是國家。假如病人用了1000元，他們會憑空編出多個疾病，虛列費用5000元至10000元，然後到新農合報賬，套取國家的醫保資金。
如此看來，以莆田係為代表的私立醫院，比鴻茅藥酒危害更大。鴻茅藥酒只是坑私人，莆田系坑的是國家。它破壞醫療生態環境，擾亂醫改大局，是一杯比鴻茅藥酒更毒的毒藥，一顆急需開刀手術的毒瘤。
被莆田系私立醫院害死的青年魏則西
現在醫保基金缺口巨大，為解決這一難題，各省衛計委制定了極其嚴苛的制度，對公立醫院實行控費管理，如不達標還要懲罰醫生。這完全是西邊失火往東邊潑水，找錯了目標，奔錯了方向。
只要不限制私立醫院，國家投入再多的醫保資金都會打水漂。造成醫保基金入不敷出，實際上是私立醫院瘋狂啃食這塊「唐僧肉」。不知有關部門是真不知道還是裝聾賣傻。
逐利是商業的本性，商業資本進入醫療行業，追求利益最大化是它的終極目標，這和公立醫院的公益性背道而馳，不可能兩全其美。
醫療行業的專業特殊性，導致醫患雙方信息不對等。私立醫院喪失道德底線坑蒙拐騙，病人根本無法判斷，這和其它任何行業都不一樣。同時，這既給監管帶來困難，也容易產生權力尋租、監而不管的漏洞。就像鴻茅藥酒廣告違規2600多次，都被視而不見。
私立醫院現有的運作模式下，病人是被宰割的羔羊，醫保基金是私人的提款池。
破局之法也不複雜。參照國外，醫保定點資格只給予公立醫院，用以解決基本的醫療保障。私立醫院應成為提供高端醫療服務的機構，不讓它介入基本醫療服務領域。
如此，私立醫院才不會野蠻生長。
「醫乃仁術，無德不立」。對於我們個人來說，不要抱有任何幻想。遠離私立醫院，避免上當受騙。
（楊川完稿於2018年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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