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閱讀：命運的角色轉換

小時候，每天早晨女人總是早早地把他從被窩裡拉起來，他總是不情願地揉著眼睛，哭著抓著她不肯放手：

「媽媽，我不去幼兒園。我聽話了，不惹媽媽生氣。 明天再去好不好？去幼兒園就看不到媽媽了，我想媽媽！「

她默不作聲，心疼的含著眼淚不曾停下手裡的動作，時不時看一眼牆上的掛鐘，伴著他單調嘹亮的哭聲，迅速拿起一大一小兩個包。

他有些失望，在做最後的掙扎：「媽媽，好不好？明天再去，今天在家玩兒。」

像往常一樣，沒有得到任何回答，跟在媽媽身後，掛著未乾的淚痕出了門。

時間的年輪從未停歇，當皺紋爬滿臉頰，風霜染白華髮，她老了。目光獃滯，眼神木訥，行動不便。

他工作太忙了，妻子的嘮叨，孩子的苦惱，領導的督促，讓他沒有餘地騰出照顧她的時間。

他想到了一個地方，那是很多老人晚年的歸宿。

看著他忙裡忙外收拾東西的身影，眼睛裡寫滿心虛與愧疚。她突然有些清醒，她哭了，無聲無息。

「兒啊，媽知道你要送媽去養老院。媽可以照顧自己，不用你們照顧。不要送媽去那裡，媽只想一家人在一起！」

他默不作聲，直到她的聲音越來越模糊，看著牆上的掛鐘，他迅速拿起箱子，不曾回頭。

終於，哀求的眼神，佝僂的身影，跟在後面，蹣跚的出了門。

站在養老院的門口，相對無語。當車子將要啟動的一霎那，母親忽然擋在車前：

「別忘了，有空接我回家！」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也是這個畫面。他在幼兒園門口，哭著對她說：「媽媽，早點來接我！」

一瞬間，淚流滿面。他迅速下車，將母親擁在懷裡，猶如多年前母親哭著擁著他：

「媽，我們回家！」

她笑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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