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保羅.策蘭

今天，隨手翻開收有 德國詩人保羅.策蘭的集子，

讀一首 他寫茨維塔耶娃的詩：

（茨維塔耶娃是我十分喜愛的俄羅斯女詩人）

「……來自

一棵樹，一棵。

是的，也來自它。來自圍繞它的森林，來自

未步入的森林，來自

那長出思想的地方，作為 語音

半音、切換音和尾音，斯堪特人式的

混合詩韻

以太陽穴的被驅送的

節奏

以

呼吸過的被踐踏的

草莖，寫入

時間的心隙——寫入國度

那個最遼闊的

國度，寫入那

偉大的內韻

越出

無言民族的區域，進入你

語言的衡度，詞的衡度，家園的

衡度—— 流亡。 」

審慎的確切的堅定的停頓，停頓和抑揚，

遞進的清剛的鏗鏘。

此前，沒讀過他的詩，只留下 匆匆一瞥間 瘠硬的印象。

在附錄部分，讀到策蘭 這樣的文字：

「德國詩歌當前的趨向 和 法國詩歌很不相同。儘管它的傳統還存在，但它被記憶中的 那些最不詳的事件和增長的問題所纏繞，它不再以那種許多人似乎都期待聽到的語言講話。它的語言已變得更清醒，更事實了。 它 不信任「美麗」。它試圖更為真實。 ……它就是一種"更灰色"的語言……這種語言，儘管有其 不可剝奪的表達上的複雜性，它 要達成的是精確。」

該怎麼說呢，是這段話里的疼痛感 猝乎擊中了我。

接下來，我才發現：我對策蘭 竟一無所知！

——1942年，和他 像是交臂而過的父母 雙雙死難於 奧斯威辛集中營。

同為猶太人的哲學家阿多諾 曾這樣寫道：在奧斯威辛之後寫詩，是野蠻的，也是不可能的。

詩人 保羅.策蘭 ，依然寫詩，只有寫詩。

在信中，他說：「也許我是活到歐洲猶太人的精神命運終結的最後一個人一個詩人

——若放棄寫作，這世界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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