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華：地堰——時光深處的白月光

最新 04-29

春天

周迅

00:00/00:00

地堰

時光深處的白月光

地，黃色鬆軟的泥土地；堰，田邊用以分界或防止水土流失的土埂，人工壘起的石牆故稱之為地堰。

在南方，多為蓄水的堰塘，而在北方的山村坡嶺，山嵐處處皆見，由大小不一的石塊壘成，或寬或窄，或長或短，在坡嶺上以遞進式分格。北方多丘陵，壁立千仞的山脈不多見，多是高低起伏綿延的群山，脈脈相連，葳蕤千里，層層松柏密集地鋪滿山山嶺嶺，遠遠望去，如中年女子高挺著乳房，豐腴圓潤。

一路走來，冬日的曠野，雜草枯黃，色澤單一，簡單的色調彰顯著田地層層，藍天下，繞山坡隨山勢有寬有窄地蔓延著，像女子美麗多變的裙袂，好看極了。

最驚人眼目的，莫屬那一層層錯落有序的地堰，翹首望去猶如大小不一的鵝卵石，齊齊整整，嚴絲合縫地鋪就在嶺上，坡上……在冬日的陽光下，一覽無餘地展現它固有的風骨與裸露的美，儼然一獨處風景，在時光深處閃著光亮。

經過一整冬的霜打雪磨，裸露的肌膚，潔凈而富有美感。地堰石塊的壘砌，需一定的技術含量，石與石之間必須相互吻合，石塊要相互錯開以達到一定的張力和支撐力，起到穩固的效用。石與石之間的罅隙中塞裹著泥土，經風吹雨灌使之硬實，使石與石之間更加牢固堅實，或抱團，或親吻，相互支著撐著，拉著扯著，從遠古中走來，從唐詩宋詞中走來，每一塊石子都是一個故事。

總之，看似簡單，卻非一般功底所不能及。壘石堰，不能馬馬虎虎，在農村得找一些村裡久負盛名的石匠人，才能勝任此任務。走近前，有的石頭表面覆著墨綠的苔蘚，密密集集，只等那春風掠過，「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有的石塊黏著些黃土，幾棵枯草隨風飄搖，依附著暖熱的石塊表層，妥貼踏實，細看，似乎能看到春的新綠在萌動。

地堰賦予了土地的情懷，用身軀擎起歲月的脊樑。一樹一草，一黍一粒在縱橫交織的田埂上，給予人富足充盈的物質，演繹著歷史的變遷，蒼穹下的山川，田野，壩上以萬種風情的姿態滋養世代的大地兒女。沿襲遠古神農氏的印跡，講述著曾經，訴說著過往，「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

極其普通的地堰，人們無視它的存在，忙碌的農家人也從未問津，大小的石塊是人們從路邊，溝壑，草叢中撿拾，經勞動人民的手，賦予了它靈魂。它回饋著土地，感恩著人類，似一場大戲中不起眼的小丑，悄無聲息地落幕，卻灑下一路的歡笑。在時光中墨守成規，寂靜沉積，雖無磐石堅硬，但以磐石的精神，阻擋著大自然的肆虐，保持著土地的容顏，給予土地豐厚的食材。「民以食為天」，人們享用著你的恩澤，你如涅槃重生從歷史中走來，留下了山川原野的美麗，唱響千年的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