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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寫簿里的二哥

整理東西時,居然翻到了一本速寫簿。打開一看,裡面全是我初中時的速寫,心情頗為激動。這個本子是1989年在南寧上大學的大哥給他的兩個弟弟買的,那時我初三,如今二十八年了。在那個拍照堪稱奢侈的年代,許多人和事都已經模糊遠去,滄海桑田。因為這一本速寫本,記憶又瞬間清晰了。

扉頁是我畫的最喜歡的一個瀑布,上高中的二哥題字「美景存於天地間,獻誠書之記之用對念之」,文縐縐的還有點啰嗦,他這風格三十年沒變。

還有沒變的,就是二哥喜歡題字。唯一的好處就是從金勾銀畫中,可以清晰地回溯到幾十年前的那些被扔在記憶角落的段落。家裡有很多藏書,翻開任何一本藏書,基本上都有他的墨寶。本子上有他寫的座右銘,估計是上高三的二哥自我激勵考大學的動力。至於為何用不同顏色的筆寫幾次,翻遍歷史估計也只有乾隆皇帝可以與他比一比了。他一高興,靈感一來,就會翻開本子再題一個。本子上「師自然」三個字估計也就是這樣來的。

在興給自己的書齋取名的時代,二哥也給我們的陋室起了個高大上的名字——博研齋!家徒四壁的小房間,兩張架子床,一張書桌一張畫桌,便是我們三兄弟一起窩居十二年的地方。他居然大言不慚地說博研齋,而且在兩張架子床的頂梁間加釘一個木板,貼上他用篆書寫的博研齋三個字,望著像皇宮裡的正大光明匾一樣耀眼。

不過現在看起來他二十九年前的預言很正確,三兄弟一個博士兩個碩士研究生,連媳婦都是碩士博士,確實是可以叫博研齋的。

我為譚老畫的構思草圖,也會成為二哥題字的好地方。

本子最後一頁,居然夾著一張大哥的書法作品。寬厚溫和的大哥,從小就照顧我們。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在農村父母去種地時,五歲的他就背著我,拉著三歲的弟弟在村裡玩。長大上學了,父母為生計也無暇顧及我們的學習,一切聽大哥的。他除了自己當班長,當大隊長,還要照顧兩個弟弟的學習和生活。我們三兄弟從小到大,卻從來沒有打過一次架,連紅過一次臉的機會都沒有。他總是呵呵地笑著看我和二哥兩人折騰,都誇獎我們,把自己默默地退在幕後。長兄仁愛,兄弟齊心,貧窮並不能淹沒我們上進奮鬥之心,反而更讓我們團結和友愛。

父親是個達觀的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做傢具建房屋更是拿手活。當時家裡養了好多的貓狗和雞,一次他抓起一隻小貓,說來一場寫生比賽,結果他畫得最像也最好,我和二哥立馬肅然起敬。因此,在學畫方面,我要非常感謝我的父母親,起早貪黑地幹活,除了供養我們三兄弟上學以外,還要想一切辦法培養我喜歡畫畫的愛好。要知道當時中學一個學期的學費只有五塊錢,為了開學時湊齊三兄弟的學費,父親都很吃力。可是少年宮的繪畫班,一個暑假的費用就是七元錢,還不算買畫材。這對於當時經濟拮据的我家來說,絕對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

可是我父親硬是咬牙送我去學畫。學畫很花錢,所以我總是去學習回來後就教二哥畫,這樣能省一個人的學費。宣紙是不捨得用的,毛邊紙,舊報紙,用淺墨先畫,下次用濃墨再畫重複利用節約成本,二哥的積墨法估計也是從那時開始的。有時候沒有紙,就用個樹枝在泥地上畫,勾皴染點,總之用最省錢的方式去學習。

二哥和我喜歡印章。沒有石頭的時候,我們用石蠟,肥皂刻,最好玩的還切了地里種的白蘿蔔來刻章。

二哥從小就喜歡寫詩題字,還會用各種字體寫,所以後來他成為中文系的高材生,我一點也不奇怪。

那個時候寫生畫樹,是必須的功課。雖然國畫我只學了一個學期,後面轉西畫了,但是寫生時我都會不由自主地融合一些國畫的技法。在外公家的後門有一顆梨樹,我畫下來,二哥就題上自己寫的詩。詩書畫印,我們兩個人經常合作,我負責畫,剩下的都是二哥的。這個習慣保持了三十年,到現在我們還樂此不疲。

"老梨樹下一破屋,本是無意奪天工,真是慧眼識真才,有意無意入畫來。一一一獻誠題記",二哥寫這古風時才十六歲。

到後來家境漸漸好轉,我畫畫已經變成了習慣,只要有機會,肯定會在白紙上畫東西。如果某科不感興趣,絕對會在書和筆記本上看到從卡通到同學肖像在上面,這種習慣一直保持下來,二哥也是一樣。

曾經我們就是那種讓人腦洞大開的文青少年,畫得好壞先不論,但是有藝術追求的人生,毫無疑問是多彩的。

掩卷回味,首先還是要感謝二哥的題字,他像個古代的御史大夫,把年月記錄得很清楚,畫面外的故事也不忘帶上兩筆。一本經年的本子,便引出了無數的回憶。有人說我老了,在寫回憶錄,其實我只想說,當我們現在沉淪於各種時尚潮流信息紛雜的網路之中,陷入對生活對感情對未來的迷茫,甚至對自我的懷疑的時候,你心靈的指針,是否還能夠繼續正確的指引你前行。

鉛華洗盡,回視你身邊的,這麼多年一直陪伴著你的,是愛你和你愛的人。好好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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