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無香笑春風
One day in spring
One day in Spring
Banda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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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無香笑春風
文字|一米陽光
圖片| 不請自來
人間四月，花神盡了興，入眼之處灑出萬朵斑斕，桃李柳杏一片歡欣，梨花吹雪兀自清新，林里草間星星點點蓬勃出一片熱情。待到大伙兒幾番鬧騰之後，在春的尾韻，海棠，這位不緊不慢的女子終於邁出她的款款碎步，趕赴一場壓軸大戲。
我們這一帶，以垂絲海棠居多，垂著絲兒呢，這賦了靈氣的小小墜兒以一根纖絲嬌弱弱地懸在枝上，一順兒排開，只待一襲清風搖將起來，粉霞流轉，顧盼生姿。
然而，海棠色嬌卻無香。
張愛玲生前「三大恨」：鰣魚多刺；海棠無香；《紅樓夢》未完。無香的海棠卻佔了紅樓濃重的筆墨。一幅《海棠春睡圖》開啟了寶玉夢入太虛幻境的紅樓大幕；寶玉收下賈芸兩盆白海棠，促成「海棠詩社」。為了海棠，眾位姑娘趁著詩興寫盡性情與悲歡。
黛玉眼中的海棠是：「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梨皎潔、梅孤傲，這是「瀟湘妃子」的品性，一顆漂泊無依的心雖寄身偌大的賈府，終是獨對窗外海棠的疏影婆娑道出「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的心聲。
寶釵筆下的海棠是：「欲償白帝憑清潔，不語婷婷日又昏」。這位含蓄知性的大家閨秀，挑不出短處也無深至痛處的情痴，淡到極致，靜到極致。「愛惜芳心莫輕吐，且教桃李鬧春風。」她的淚不輕易為誰流，只因人間是非冷暖她已洞透。
然而，湘雲才是紅樓幻境中真正的「海棠女神」。醉卧芍藥裀不忘行酒令，博得眾人鬨笑一場。史丫頭這份簡單澄明、天真暢然實在難得。
海棠雖是尋常物，卻令陸遊瘋癲，令東坡痴狂。或許因了她的明朗與清歡，土坯竹籬間也可巧笑嫣然。
無香又如何？回眸一顧終難忘。
周恩來總理生性雅達，凡書室之外必置海棠。群芳之中尤愛海棠也是有緣由的。在與鄧穎超鴻雁傳書的年紀，心思靈透的「小鄧」在書中夾了一枚飄落的海棠。信物呈現，那是戰友的一片冰心在玉壺；那是伴侶的執子之手，至死不渝。
無香又如何，睹花猶見人。
西花廳的海棠開了又開，那惦著往事的海棠，紛紛揚揚，牽動了多少徘惻柔腸。
「自今意思誰能說，一片春心付海棠」。海棠本無香，卻在四月的熙陽里，在懷念的溫暖中，笑出了令你我動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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