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三次殺人脫罪,卻因一部紀錄片進監獄
有錢人可以為所欲為嗎?很不幸,這次的答案可能是肯定的。
美國有個億萬富翁,他是紐約五大地產大亨之一德斯特集團的長子繼承人;
他是災星,身邊的人接連失蹤或死亡;
他被指控謀殺,涉嫌多起兇殺案件;
他逍遙法外36年,如今已74歲,仍舊身陷輿論漩渦;
在主角是他自己的紀錄片最後一集播出前夕,他被捕了,關鍵性證據就來自製片人……
豆瓣評分9.1,看完這部HBO紀錄片《紐約災星:羅伯特·德斯特的生與死》,保證你在脊背發涼的同時,對人性的深不見底,有更深的認識。
身陷三起兇殺案
2001年,美國加爾維斯頓市發生了一起手段極其殘忍的無頭分屍案,受害者是一個71歲的獨居老人,兇手很有可能是他的鄰居,名為「多蘿西·吉內爾」的啞女。
但警方經過調查發現,房東描述中的啞巴老太太其實是個男人!
這名男子很快被抓獲,他的真名為羅伯特·德斯特。
原本是一個偏僻小鎮的小案件,但因為羅伯特是個「富二代」,各大媒體都坐不住了。
然而事件的走向越來越出乎人們意料。
羅伯特交完25萬美元的巨額保釋金後,在開庭前逃跑了。
一個多月後,在口袋裡有500美元、後備箱里有3.7萬美元的現金的情況下,他因為在便利店偷三明治被抓到。
羅伯特的解釋是,「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偷東西,或許只是想看看我能不能被發現……」
一位審判法官被問及「是否相信羅伯特謀殺了莫里斯(被分屍的鄰居)」時,評價道:「兇手處理屍體時,就像外科醫生一樣切得好。知道如何在骨頭和肌肉上使用何種工具,看起來不是第一次。這是相當可怕的。」
羅伯特甚至在證詞中稱,他把鄰居的屍體大卸八塊,到最後,自己已經可以「在血里游泳」。
當所有人都以為羅伯特的殺人罪行能板上釘釘,他該接受法律的制裁時,劇情又出現了神轉折。
羅伯特重金僱用名律師迪格·狄格林為他脫罪,律師利用一個完美的故事:壞鄰居開槍威脅,羅伯特失手殺人,無奈之下分屍,說服了陪審團相信他的行為出於意外和正當防衛。
最終,羅伯特以「處理屍體不當罪」獲刑9個月。
負責案件的警官說著說著就哭了,「這個案子仍有很多真相沒有被講述……」
法庭上,羅伯特對所犯罪行的解釋是:我沒有殺害我的朋友,只是肢解了他。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大跌眼鏡,連一向正經的《紐約時報》都在頭版嘲諷審判結果過於荒謬。
媒體之所以對他這麼關注,不只因為他是個富二代、或是這起兇殺案過於兇狠,還因為這個面不改色的富翁,也涉嫌另外兩起謀殺案。
肢解案發生的將近20年前,羅伯特曾報警稱,她的妻子凱瑟琳失蹤,並發布10萬美元高額懸賞。
羅伯特告訴警方,他當晚把妻子送到了前往醫學院的火車站。
門衛也證實,凱瑟琳進入公寓後未出門;妻子所在的醫學院院長聲稱接到了請假電話。
羅伯特出現的時候,從來都是一位痛失妻子,卻被個別聲音懷疑有作案嫌疑的可憐丈夫形象,一切看起來都毫無破綻。
羅伯特與出身工人家庭的凱瑟琳相識於1971年,在紐約的一次聚會中,他們一見鍾情,就像是現實版的灰姑娘遇到了白馬王子,他們在佛蒙特州的偏遠郊區同居,共同經營一家食品商店。
1973年,在父親的施壓下,羅伯特回到紐約接手家族的房地產生意,和凱瑟琳結婚了。
婚後沒過幾年,兩人因羅伯特拒絕要孩子而心生芥蒂,最終發生了數次家庭暴力行為。
羅伯特開始從語言、情感、身體上折磨凱瑟琳,婚姻走向破裂。
以凱瑟琳案為原型的電影《The Lost Wife of Robert Durst》劇照
近20年過去了,隨著案件重新開始調查,真相逐漸浮出水面。
有人在已經賣出的羅伯特舊居發現了密室。
羅伯特當年在報案時,可能故意沒開車。
凱瑟琳在失蹤前曾提出離婚,但羅伯特不同意她財產分割的要求。
更詭異的是,當年所有證實「凱瑟琳回到公寓」,即能證明羅伯特沒有犯罪條件的報道,都出自羅伯特的集團。
片中的種種跡象表明,是凱瑟琳沒有坐上火車就已經被殺害,羅伯特聲稱送她到車站,加上門衛、院長的證詞,證明她獨自回到了公寓,同時製造出她是在回到公寓第二天以後失蹤的假象,此事就與羅伯特無關。
因為沒有確鑿證據,羅伯特在鏡頭前,也說不知道妻子的下落,自己與此事無關。
凱瑟琳失蹤時,距離她從醫學院畢業還有幾個月,很快她就能實現夢想,成為一名兒科醫生。
一開始,凱瑟琳的家人以為她只是躲起來了,很快就會重新出現完成離婚手續。
但沒過多久,他們發現羅伯特將懸賞金從10萬美元減少到1.5萬美元,出租了凱瑟琳的公寓,還僱傭了刑事辯護律師。
三周後,羅伯特就扔掉了她的衣服和書籍。
他們終於意識到,凱瑟琳不會回來了。
2017年凱瑟琳被宣告死亡,但她的遺體至今未被發現。
凱瑟琳案中,有一位隱藏的關鍵人物——黑手黨之女蘇珊·伯曼。
她是羅伯特的發言人,也可能是打電話給醫學院的「假凱瑟琳」,她可能掌握了羅伯特某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當警方準備去洛杉磯拜訪她時,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件,裡面有個地址,還有「CADAVER(屍體)」的字樣。
等警方趕到現場,蘇珊已被槍殺於家中。
蘇珊曾在生前和朋友說,自己與羅伯特的友誼非比尋常。
羅伯特也說,蘇珊·伯曼是多年的摯友,他們因遭遇相似而惺惺相惜。
但兇案發生後,種種跡象仍然指向了羅伯特。
現場沒有被強行闖入的痕迹,物品也沒有散亂,證據表明是熟人作案。
蘇珊在事發不久前曾告知羅伯特,她將配合調查,說出知道的一切。
因為陷入了經濟危機,蘇珊到處借錢。知道羅伯特秘密的她,讓羅伯特「借她」五萬美元。
這筆巨額的救濟款,可能讓當時的羅伯特處於被威脅的狀態。
然而,案件最終還是被定性為黑幫內鬥,羅伯特儘管嫌疑重大,卻依舊因證據不足而逃脫法律制裁。
讓人同情的「可憐蟲」
羅伯特曾說,「一生中,我有花不完的錢,而這並不使我幸福。」
這樣一個看起來無惡不作的人,卻被製片人評價,「任何了解他人生故事的人都會覺得同情。」
辯護律師對他的描述是,「可憐的富家子弟」。
回憶童年時期和母親在一起的時光,羅伯特的回答是:「happy,happy,happy」。
但是,羅伯特在七歲那年從幸福的天堂墜入地獄——他永遠忘不了母親離世的那一天。
他用緩慢而平靜的語氣回憶:「有天晚上,爸爸帶我到窗口讓我看媽媽。我看到媽媽穿著睡衣站在屋頂上,我就朝她揮揮手。我什麼都沒想到,只知道,哦,媽媽在那,得朝媽媽揮揮手,然後就回床上繼續睡覺。」
之後,他眼睜睜地看著媽媽從屋頂跳了下去。
他永遠記得母親緩緩墜落的那一幕,他知道這是自殺,不是大人們說的失足跌落。
他對放棺木的人大叫:「把媽媽放出盒子,不要把我媽媽關在盒子里!」
從此,他變得叛逆,而本該陪伴他的父親並沒有做出任何彌補。
1953年,一名精神科醫生對10歲的羅伯特的報告中提到「可能是精神分裂症」;就讀高中時,同學們把他描述成一個孤獨的人。
童年的親情缺失,複雜的家庭關係,是他冷漠、瘋狂、怪異的原因之一。
羅伯特集團在當時擁有8.8億家族資產,在父親的期望下,他被迫放棄和第一任妻子凱瑟琳一起經營的食品商店,開始接手家族生意。
90年代,父親宣布將集團交給羅伯特的弟弟道格拉斯主持,羅伯特失去了繼承人的地位,從此不再出現在辦公室,一年拿200萬美金悠哉度日。
但這一決定,使羅伯特和家人之間產生了嫌隙。弟弟道格拉斯十分懼怕羅伯特,甚至僱傭了保鏢。
這個在被抓捕時面無表情、接受採訪時氣定神閑的人,不知隱藏了怎樣的心理活動。
他沒有崩潰,沒有發瘋。
而表面的冷靜與「人畜無害」背後,是深不見底、讓人不寒而慄的人性。
天使的面容下是魔鬼
《紐約災星》這部片子的誕生,算是羅伯特自己「主持」的。
他曾經的案件被美國導演傑羅拍成電影《All Good Things》(所有美好的東西)後,羅伯特主動聯繫了製片人,想讓導演為自己做一次真正的採訪。
此前,他從不接受採訪。此次被問及原因時,他坦言,接受採訪的好處是大眾終於可以聽到他親口說的話,希望能以自己的方式講述給那些願意接受的人聽,不同於媒體刊登內容的事實。
在採訪中,他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曲折離奇的故事娓娓道來,平淡的語調,認真的表情,奇特的眨眼和抿嘴,無懈可擊的理由和解釋,就像一個被誤解多年的無辜老人,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相信他。
紀錄片的前幾集,總讓人有種錯覺:雖然看上去他就是殺了人,但他實在是太可憐,讓人恨不起來。
而就在紀錄片大結局播出的前一天,羅伯特再度因涉嫌一級謀殺被捕,攝製組也因為要協助調查,沒有接受採訪。
大結局播出,關鍵性的證據出現了。
「知己」蘇珊遇害後,警方收到的那封匿名信件在當時無法被分析。但節目組在整理資料時,發現了另一封信,是羅伯特寄給蘇珊的。
信封上的字跡與當年那封非常相似。
文件痕檢官得出的結論是,紙條筆跡中的細小抖動「是某個人獨有的,而且只屬於這個人」。
而且,貝弗利山的名字Beverly,在這兩封信上都被被誤拼成「Beverley」。
羅伯特在獨處時,總是喃喃自語:「我沒有故意說謊」。
這習慣性的自言自語,也許是他的唯一破綻。
一次在他採訪完後去洗手間,卻忘記了關麥克風。長達兩年之後,節目組才發現這段錄音中的驚天秘密。
羅伯特低聲自言自語,聽上去在以很多人的不同語氣說話,言語間沒有很強的邏輯。
「他是對的……我是錯的……」、「想打嗝」、「那個問題我答不上來」……
低聲嘀咕了一些閑話之後,他說:
「天啊,我製造了怎樣一個地獄啊。」
「當然是殺了他們所有人。」
這段最後的錄音彷彿來自惡魔的獨白,令人脊背發涼。
羅伯特邏輯清晰,思維縝密,黝黑的瞳孔像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流露出睥睨一切的優越感和操控感。
在他比小說還離奇的故事背後,毫無疑問,是一個孤獨的靈魂。
「陰影自我」是一種人性特質,是一種精神中的動物本能。它萌發於生命的最初,蟄伏於人格面具之下,滋養於創傷與謊言。
回到最初,他只是那個親情缺失,渴望關愛的可憐男孩。家人的疏離,生活的刺激,讓人性朝著不可控的方向走去,羅伯特變得讓人痛恨又同情,讓人懼怕又忍不住窺探他魔鬼的內心。
複雜的人性有種迷之魅力,卻也可能是致命摧毀的來源。
人的身體里,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還有一些人,他們的身體里有天使,卻有很多個魔鬼。
最恐怖的不是「當然殺了他們所有人」那句自言自語,而是天使在維護表象,魔鬼在做事——每多一絲同情,都是在被魔鬼拖向黑暗的更深處。
看上去波瀾不驚的外表下,可能就是常人不敢想像的地獄。
別用人性來理解「人性」,沒人追得上後者的腳步。
公眾號對話框回復「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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