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縣人在異鄉：他辛辛苦苦賺錢養家，不料卻成了「死刑犯」的父親

圖文：若風

編者語：散落在各地的豐縣人，他們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活著，有人經過拼搏功成名就，有人還在倔強地掙扎求生。甚至，有的活著還生不如死。

老家來自順河的高成東（化名），加入我們的老鄉群，已經足足兩年，期間，他始終緘默著存在。在群里，我偶爾會聊起做公益方面的感受和維權方面的心得，他雖然潛著，我想這一點，他肯定看到了。

上個月中旬，他加了我好友，並備註說了想諮詢一個比較關鍵的問題。

高高成東大哥（大我四歲）算是外出比較早的「打工一族」，1989年，高中畢業後，就來到浙江嘉興，目前在一家大型私企從事管理工作。由於頭腦比較活絡，十年時間裡，先後從一名普通工人、技術員、生產廠長，再到常務副總。隨著收入的節節攀升，2013年，他和妻子在嘉興市的繁華地段，買了一套140方的房子。

那時，孩子剛好讀高一，妻子和他在t同一家服裝公司，負責厚道工序的管理。由於企業生產的是外貿訂單，每次出貨都搞得心急火燎。故，加班加點是家常便飯。至於孩子，高大哥坦承：這些年，夫妻花在孩子身上的時間，是少之又少。

由於父母年邁多病，把孩子送到老家讓父母照看的希望為零，其中有幾年，他們合計讓自己在豐縣教書的姐姐代為看管。但，每次都是猶豫再三之後，又悄然放棄。因為，在他們的眼裡，孩子平時沉默寡言，還算是聽話的。

可是，前年一次突如其來的噩耗，讓高大哥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那是2016年5月4日，在海寧市工作的孩子突然半夜敲醒了熟睡的妻子。打開房門的剎那，妻子頓時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孩子滿身是雪的站在那裡，木然的臉上不住的說著：「媽媽，我殺了人，媽媽，我殺了自己的女友」。

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妻子，六神無主，情急之下，她拿出五萬元，讓兒子趕緊逃出這個是非之地，回自己的老家山東鄆城避避風頭。

但六天過後，兒子就被海寧警方抓來，被關進了看守所。妻子也因為包庇罪，被判刑兩年，緩期兩年執行。高大哥說起這些，一臉困頓與茫然。到如今，將近兩年時間的煎熬，也許讓他看淡了一切，他明白自己孩子面臨的結局。學會釋懷，是最好的方式。

他這次加我好友，目的只有一個，與其說是諮詢，倒不如說是一種心靈的傾訴。在兒子進去之後，高大哥就花大錢聘請了當地知名律師，但律師說，判死刑的希望超過80%，如果被害方的家屬願意接受賠償並出具諒解書，生還的希望還是有一些的。

但經過多次的交涉，對方始終不肯鬆口，女孩的父親索性放出話來：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談判，再多的錢也無法買回自己女兒的命，希望法院從重從嚴從快判決。

只要有一線希望，也要全力以赴。為了那一息尚存的亮光，去年，高大哥賣了房子，用所有的積蓄作為賭注，試著把兒子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只是這樣的賭注，和螞蟻撼樹並沒有兩樣。就在半個月前，孩子的判決書下來了，上面有兩個不敢面對的字眼——死刑。

為此，筆者也詢問了高大哥孩子先前一起工作的同事，他們都說，小高平時工作很努力的，主管交給的事，都是不折不扣的完成，如今犯下這樣的重罪，確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故意殺人，在有些時候，屬於激情犯罪，和人品無關，但法律卻不容納情感的成分。

老高說，命運真是一個難以捉摸的東西。我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家庭會遭遇這些。可命運似乎又是冥冥中註定了的東西，儘管你使出渾身解數卻難以逃脫上蒼的安排。

其實，在異地的豐縣人當中，像老高這樣辛辛苦苦積累了多年的「家業」，因著兒子的事毀於一旦，甚至人財兩空者不乏其人。首羨鎮的王先生，在上海事業有成，但吸毒成癮的兒子讓他生不如死。常店鎮的李先生，在深圳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但在黑幫混社會的兒子，同樣讓自己殷實的未來變成了捕風捉影……

行文至此，我又異想天開：假如老高一家能夠在家鄉那片平凡的土地上安分守己，假如他們夫妻在孩子的身上多花點心思，假如孩子犯罪後果斷的勸他投案自首。如果這些假設全部成立，老高能避免如此凄慘的命運嗎？我看也未必，因為這些牽強的元素並非是絕對的命運構成。

「我們竭盡所能，想去改變家庭的命運，但對孩子的疏於管教和交流，也許是我失敗的根源，哪怕我們賺得全世界，卻賠上自己孩子的性命，有什麼意義呢？」，電話里，老高留給了我這樣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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