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又被柳絮糊了一臉嗎？
現在植物學家們研究的方向是：培育沒有飛絮的毛白楊新品種，杜絕飄絮造成的問題。這也是無數馴化物種的命運：人類根據自己特定的需要，不斷地調整、篩選、改良它們的性狀。現代人不再把楊花柳絮視為城市一景，也是因為這些新的需要壓倒了原先那種與自然、文化更親近的態度，換言之，現代都市是人類強烈干預自然的產物，詩情畫意都必須服從市民生活便利的需要。
謝霆鋒吃柳絮棉花糖的視頻，讓這種「招人恨」的東西又登上了熱搜。
的確，每逢春天，一陣風吹過很多城市就飄起了楊花柳絮。每棵楊柳的雌株每年春天能長出約30萬-1500萬枚種子，紛紛揚揚，對花粉過敏或不想沾染飛絮的都市人群而言，著實可說是不小的煩惱。
這個問題在北京尤為嚴重，因為北京3700萬株綠化喬木中有近一成的行道樹都是楊柳（其中約200萬棵雌株），且品種繁多，包括毛白楊、柳樹、青黑楊、黑楊，它們的種子陸續成熟，以致每年北京的飄絮狀態都要持續四十天之久。
但傳統時代的中國人可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惱。
東晉才女謝道韞詠雪的名句「未若柳絮因風起」，一直是歷代嘉話；而宋代文學家蘇軾的詞作《水龍吟·次韻張質夫楊花詞》中的句子也傳頌至今：「似花還似非花……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
類似的詩歌極多，根據石志鳥《中國古代文學楊柳題材與意象研究》一文統計，《全唐詩》中出現柳的詩歌2703首，楊1179首，在植物中位列第二、四（居首的是松3152首，第三桃1476首），甚至超過梅花（948首）；到了特別喜歡梅花的宋代，梅在宋詞中的出現頻率躍居第一（2956次），但楊柳仍然不低：「楊」出現1042次，「柳」則高達2864次。
雖然像「水性楊花」這樣的成語蘊含貶義，但大體上這都被視為一種溫柔浪漫的田園詩意，尤其是一種傷感的離別情緒。清代詞人蔣鹿潭的《甘州》表達的便是這種情緒：「待攀取、垂楊寄遠，怕楊花、比客更飄零。」先秦名作《詩經·小雅·採薇》中「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的後半句，常被理解為是冬季下雪，但考慮到詩中說的是採食薇菜充饑，而薇菜嫩莖是4月里才可食用，因此「雨雪霏霏」極有可能其實是指楊柳飛絮的場景。
不僅如此，古代都市也常將楊花柳絮視為美景，這其中最著名的便是漢唐時代的長安了。灞橋折柳話別，乃是無數文史中提及的景象。
《西安府志》記載「灞橋兩岸，築堤五里，栽柳萬株，遊人肩摩轂擊，為長安之壯觀」。大體也正是在明清之際，「灞橋飛雪」被定為「關中八景」之一，清康熙十九年（1680）河東監使朱集義在題《關中八景》詩中，對「灞柳風雪」的題詩是：「古橋石板半傾欹，柳色青青近掃眉。淺水平沙深客恨，輕盈飛絮欲題詩」。
古人如此喜愛楊花柳絮，主要還是因為……
責任編輯：李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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