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致兩岸大轉折的搶劫案：94年千島湖慘案、32人被燒死其中24名台灣人

作者：薩沙

本文章為薩沙原創，謝絕任何媒體轉載

照例聲明：本文是薩沙創作的小說，聲明完畢

（你不知道的大案第77講）

再多申明一點:這篇文章相當血腥恐怖，心理素質不好的千萬不要看，別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18歲以下未成年人，不要看，切記!!!

這是一起特大劫船殺人案，共造成32人死亡，其中24人為台灣人。這又是一起艱難的案件，一度差點定性為意外事故，導致兩岸關係幾乎破裂。最終還是依靠我們的法醫神探，案件才得以水落石出。時至今日，該案件仍然有一些迷霧，不清不楚。聽薩沙說一說吧。

驚天大案

1994年4月1日清晨8點，浙江省淳安縣公安局接到船家報警：千島湖內有一艘遊船失火！快來援救！

接到報警以後約20分鐘，當地消防隊和淳安縣港監部門火速乘船趕到事故水域。

他們面前的景象，讓他們震驚無比！

龐大的海瑞號（海瑞在淳安縣做過知縣，口碑極佳）遊船完全被燒毀。船身面目全非，底艙的火還沒有熄滅，濃煙滾滾冒出來。

在浙江省，淳安縣屬於落後地區！

本來淳安縣就不是富饒的地方，1959在這裡修建的新安江水庫，更讓該縣雪上加霜。

水庫的發電讓上海人受益，也形成了今天美麗的千島湖，卻淹沒了淳安縣大片良田。

淳安縣迅速淪為該省倒數三名的窮縣（排行倒數第一第二嵊泗縣和岱山縣都在舟山群島）。所謂的千島湖，就是被水庫淹沒了山區，露出水面的山峰就是所謂的島。

千島湖面積相當於100多個西湖，湖光山色，秀麗異常，旅遊業成為淳安縣的當地經濟支柱。

自改革開放以後，千島湖迎接了大批遊客，尤其是1987年以後探親的台灣遊客。

台灣人很喜歡千島湖的美景，覺得它酷似日月潭（薩沙覺得千島湖比日月潭美多了）。

每年，都有大量台灣遊客來到千島湖旅遊！

淳安是個小地方，交通閉塞，民風淳樸，治安良好。

從開放旅遊以來直到案發時，該縣從沒發生過惡性案件。

港監部門趕到時，船上大火已經基本熄滅。消防船僅僅花費10多分鐘，就將余火撲滅。

期間，焦急萬分的港監人員跳上滾燙的遊船甲板，用滅火器滅火。

火滅了後，港監人員對船里進行了檢查。船上已經空無一人，遊客和船員不知所蹤。船內大量積水，船隻已經傾斜，好在並不嚴重。

港監人員反覆尋找了幾遍，都沒有看到遊客的屍體。看來，失火時遊客和船員實施了自救，已經跳水逃生了。如果跳水逃生，至少大部分船員遊客應該可以倖存，死傷者不會太多。

於是，救援人員將海瑞號拖到附近碼頭，準備將積水排掉。

在判斷遊客已經跳水逃生後，港監部門人員鬆了一口氣。

現在需要知道的事，船上究竟有哪些遊客？他們到底自救逃到了哪裡？

港監人員剛剛上岸，就接到了電話。接電話的港監負責人，瞬間腿軟。

這艘海瑞號上的遊客並不是大陸人，而是24個台灣人。

糟了，這就成為外交事件了！

跳水逃生的遊客，不知道有沒有傷亡啊？

萬一死了幾個人，就不得了啦。

淳安縣肯定架不住，怕是連杭州市也要吃不了兜著走（淳安縣隸屬杭州）。

港監部門立即向縣政府彙報：這艘名為「海瑞」號的遊船載有台胞旅遊團，這條船載有32人，其中，24個台灣遊客（包括13名女性），8個大陸船員及導遊（2個導遊和1個船員是女性）。台灣遊客是3月20日從廣州入境，遊覽了成都、重慶、三峽、武漢，31日從安徽黃山經深渡碼頭出發，經游千島湖再到杭州。預定當晚於淳安縣茶園鎮毛竹源碼頭上岸，但沒有靠岸記錄。由於淳安縣管理混亂，相關部門發現晚上8點海瑞號還沒有到港，卻想當然的認為船隻停靠其他港口去了。於是，港口方面沒有向上級彙報海瑞號的異常情況，更沒有報警。

事後，相關部門都被嚴肅處理。

港監部門彙報：船上沒人，懷疑是遊客和船員跳水逃生，可能游到附近的島嶼去了。千島湖中有很多島嶼沒有開發，也沒有電話，無法聯繫。

相比港監部門的淡定，一同趕來的淳安縣公安人員，卻有一種不祥的感覺。縣公安局刑偵支隊長劉勇健暗中嘀咕：如果跳水逃生，遊客們應該將船上的救生圈和救生衣拿走。可是，海瑞號上的所有救生圈救生衣，都在原處。如果說船隻突然失火，來不及穿救生衣；那麼取走掛在船上的救生圈才不過幾秒鐘，怎麼樣也來得及吧！

在這種不安情緒下，淳安縣出動20餘艘船艇、千餘人進行大搜索。

軍民們對案發水域及附近40多公里的水面、山灣、島嶼地毯式搜查，希望發現失蹤遊客，至少也能找到屍體。

尋找了幾小時，毫無結果。

至此，小小的淳安縣政府不敢隱瞞，立即向杭州市政府進行彙報。

得知24名台灣遊客不知去向，杭州市政府震驚之餘，立即向浙江省政府彙報。

省政府下令，迅速查找船上失蹤人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千島湖面太寬闊，搜索困難，駐浙空軍甚至出動了飛機，東海艦隊也出動衝鋒舟參加搜尋救援。

艱苦搜尋進行時，負責清理海瑞號殘骸的民警們，卻發現了一件悲哀的事情。

海瑞號是一艘開放性的觀光遊船，除了第3層底艙以外，遊船其他兩層客艙均是敞開設計。從外面看甲板，完全一目了然，空空蕩蕩，燒了個精光。

至於底艙，大火剛剛熄滅。這裡溫度很高，一時間進不去。

底艙降溫以後，焦急萬分的縣公安局刑偵支隊長劉勇健，用毛巾捂著口鼻，第一個跳下去查看。

海瑞號的底艙非常狹窄，僅有17平方米、高1.5米，主要用來存放物資。既然是貨倉，也就沒有必要設計固定樓梯。通往底艙必須用一個攜帶型的摺疊樓梯，平時收起來，用的時候放開。

奇怪的是，此時重達25公斤的鐵梯已經不知去向！

藉助消防隊臨時梯子，劉勇健緩慢的爬到底層，這裡積水已經齊腰。

劉勇健從梯子上跳入水中，剛走了2步，就發現了1具漂浮的屍體。

他嚇得後退了兩步，又碰到了另1具屍體。

整個底艙，到處都飄著死人，一半已經燒焦，劉勇健就站在無數屍體中間。

驚恐之下，劉勇健不覺叫出聲。

幾台抽水機很快將底艙的水抽空！

經過清點，一共有32具屍體，就是失蹤的那32個人。

當地各級政府一時都傻了眼，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改革開放以後，雖有外國人在大陸零星遇害的案件，從來沒有一起案件死過24個人之多。

根據對於現場的觀察，縣公安局刑偵支隊長劉勇健直觀判斷：這似乎不像是單純的火災，而更像是刑事案件！現場有很多奇怪現場。

上面說了，海瑞號遊船有3層。

最上面一層是觀光甲板，第二層是客艙，第三層是底艙是存放柴油和糧食的。上面兩層都是開放的，只有一些護欄以防止遊客落水。護欄很矮，只有半米，一翻就翻過去了。

正常來說，遊客都應該在上面兩層觀光。就算失火了，遊客船員幾秒鐘就可以跳水逃生，沒有絲毫障礙。

由此推論，即便遇到火災，遊客也肯定會跳水，根本不可能莫名其妙的逃到底艙，自尋死路。這不符合邏輯！

況且底層非常狹窄，只能勉強塞下32個人。底艙高度1.5米，人在這裡必須彎著腰！

根本不可能是：在大火之前，這些遊客在這裡玩樂，來不及出去才燒死的。

消息上報以後，黨中央、國務院領導對此事十分重視，對事件處理作了重要指示，要求認真處理好善後工作，迅速查明事故原因。

國務院台辦、公安部、交通部等部門也立即派員趕赴現場。

海峽兩岸關係協會根據浙江方面的報告，及時主動地向台灣海基會通報了有關情況。

接到遊船失火報告後，浙江省委書記李澤民、省長萬學遠當即調動有關人員奔赴千島湖現場，並責成省有關部門和淳安、建德兩地領導盡最大努力做好救援善後處理工作。

副省長劉錫榮、省公安廳廳長斯大孝、杭州市市長王永明以及省台辦、交通、旅遊、民政等部門的領導，也相繼趕到現場，迅速成立事故現場處理小組。

淳安縣騰出縣船廠的車間暫存遺體。

淳安縣比較落後，遺體難以長期保存，就用2輛大卡車晝夜不停地從杭州運來冰塊為遺體防腐降溫。

淳安縣城建公司請來了40多個木匠，選用最好的木料，連夜加工了32具棺材。

公司黨支部書記王山海，忍受著為船員的親生兒子也在海瑞號上遇難的巨大悲痛，到現場關照趕製棺材工作。他說：痛失愛子放到誰身上都不好受，我相信政府會處理好一切事務的。

4日，遇難台灣家屬與浙江省、杭州市的民政、旅遊等有關部門共同協商處理善後事宜。

劉錫榮副省長和海峽兩岸關係協會副秘書長劉剛奇等前往台胞住宿處弔唁罹難者，慰問罹難者親屬。

薩沙說：以後的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台灣記者大鬧現場

中國官場自古以來流行兩個傳統：第一是瞞上不瞞下。下級盡量把事情掩蓋住，不要向上彙報，自找麻煩；第二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能低調處理就低調處理，糊弄過去就好。

在4月4日，悲痛萬分的台灣遇難者家屬50多人，趕到淳安。

他們剛下飛機，浙江省就給出了官方解釋：這是1起遊船意外失火的事故，政府願意賠償損失。

話雖不多，要點倒是很明確。

第一，這是意外事故；第二，政府願意給錢了事。

如果死者是大陸人，這件事也許就這樣搞定了。

用紅樓夢裡面那個聾啞婆子的話來說：給了錢，還有什麼不了事的！

遺憾的是，這群老百姓可不是那麼容易糊弄的。

早在1987年台灣國民政府地宣布解除戒嚴，開放媒體和社會空間，由此實現了言論自由，反對黨也很快出現。台灣方面決定1996年進行民主選舉。

此時台灣人已經不把政府當作老爺，而當作為他們服務的公務員。

大家對比90年代的台海公務員，會發現有非常大的區別。

那個年代，大陸公務員是官老爺。老百姓要去辦點事不但要跑斷腿，還要低三下四。只要經歷過當年的人，基本都有自己的體驗，薩沙本人也有不少。

甚至到了2012年，也還是這個德性。

我國某大使館對來請求幫忙的旅遊者（希臘旅遊期間錢包被偷，這個mm身無分文，連飯前。大使館不管，還說讓拿著被盜的證明自己去希臘飯館賒賬吃飯。最後是薩沙所在行業的某大公司仗義解決，出錢救急）還這麼說：我們是為國家服務的，不是為你們服務。

而90年代，台灣公務員已經成為所謂「為人民服務的辦事員」，僅此而已。

只要出了一點事，媒體、民意代表（立法委員）、反對黨等等就會掀出來鬧，誰都架不住，很多高級官員甚至部長一級也被迫辭職。

至於激烈競爭期間的台灣媒體，更是了得，可以稱得上無孔不入，四處搞新聞。

早在4月2日，台灣新聞媒體就通過各種方法打探消息，甚至派記者偽裝成家屬混到淳安。

這些記者各顯神通，有的偽裝成遇害者的外甥、侄子，有的偽裝成遇害者女婿甚至未婚夫。

怕被別人識破，他們之間交談多用閩南語。

後來大陸方面發現不對，調動一批福建官員接待，台灣記者又用台灣的俚語交談（除了台灣人以外都聽不懂）。

更有甚至，這些記者還採用先進的通訊設備，竊聽當地政府的通訊，以獲得重要的新聞材料。

這些台灣記者都是老江湖，很多人採訪過海內外很多大案。對於和強權政府打交道，這些記者也並不陌生，畢竟之前同國民黨玩了很多年，經驗豐富。

根據種種現象分析，台灣記者認為此案非常可疑，很可能是刑事案件，謀財害命。

這批台灣遊客，主要來自於比較落後的台灣中南部地區，都是些年紀偏大的土財主。這群人多從事農業或者做小生意，有錢歸有錢，文化程度不高，愛炫耀，很高調。

無論男女，多帶著碩大的金戒指、金錶、金項鏈。

搞笑的是，他們多故意不把鈔票放在行李中，而是鼓鼓囊囊的塞在腰包里，掛在身上，很引人注目。

平時花錢，他們也是大手大腳。

大陸當時物價低，他們吃喝玩樂都選最貴的東西；平時打麻將時，將現金滿滿的堆一桌子；有人還向素不相識的大陸船員、導遊、甚至路人胡吹，說自己有錢。

台灣媒體認為，很可能是這些人將錢財露白，被強盜盯上送了命。

而台灣情報部門，也通過內線獲得了很可能是刑事案件的說法。

對於大陸公布所謂遊船意外失火的說法，台灣媒體立即給予大肆駁斥和攻擊。

更關鍵的是，此時政治人物也涉足其中。

上面說了，台灣已經決定在1996年開始第一次民主選舉。

此時的台灣領導人，國民黨主席李登輝也要在2年後參加選舉。

李登輝是個很狡猾的人。

之前的國民黨一直宣傳反攻大陸、統一中國！

可惜，進入90年代以後，台灣中堅力量20歲到40歲的人全部為台灣本省出生，中國大陸對他們是非常遙遠的。於是，台獨的情緒不可避免的逐步抬頭。

加上台灣幾十年內對大陸負面報道極多，民眾從小又接受反共抗俄、奸匪禍國的宣傳，台灣民眾普遍對大陸現狀比較厭惡、反感。

蔣經國去世前的1988年還在宣揚反攻大陸，只是所有人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失去了反攻統一中國這個信念，就肯定會以其他的信念取代，那就是台獨思想。

李登輝認為，台獨思想會逐步成為主流。國民黨如果抱著舊有思想不變，一定會失去執政地位。

那麼，李登輝自然會改變以往的立場，開始向台獨情緒傾斜，以希望獲取1996年的選舉勝利。

在這個主張下，李登輝迎合台灣民眾的情緒，大罵大陸是：像土匪一樣害死我們那麼多同胞！不講道理！開始時以一種逃避的態度來面對，這種方式是不對的，不但不負責任也對不起人民！

一時間，台灣民眾群情激奮，紛紛要求弄清楚事件真相，這給大陸政府帶來很大的壓力。

這些壓力，由完全轉移到浙江省公安廳和省政府頭上。

在4月4日的新聞發布會上，台灣遇害家屬和偽裝成家屬的台灣記者，突然將主持會議的劉錫榮副省長團團圍住，憤怒的要求公布真相。

習慣了老實聽話的老百姓，大陸的官員們對於氣勢洶洶的台灣人毫無準備，一時間傻了眼，不知道如何應對。

在簡單的重複了意外事故的結論以後，劉錫榮副省長沒有回答任何記者的質疑，匆匆離開會場。

有意思的是，畢竟大家都是一個媽生的，台灣人也有和大陸人相同的東西。

古惑仔2裡面，三聯幫女幫主丁瑤有句名言：只要有中國人的地方都一樣，只要有錢就能解決問題。

相比記者和政客只要求公布真相，台灣家屬卻對於賠償比較熱心。

雙方談判了整整一天，到4月4日晚上12點，終於談定了賠償方案。作為條件，台灣家屬必須同意將遺體就地火化。

顯然，一旦火化就沒有了證據，等於台灣家屬默認這是意外事故。

當時辦事大陸官員回憶：家屬代表要求大陸對每人賠償幾十萬元，否則就不肯火化。我們也只能做工作，大陸那時還沒有這樣賠償的先例，大陸那時收入水平還很低，一個廳級幹部年薪也只有一萬多元。這個問題談了好久。從內心來說，我非常同情這些家屬。這場飛來橫禍擱在誰身上都受不了，特別是裡面有個小孩，父母雙雙遇難，一下子成了孤兒，我幾次提出對於這樣的情況要優先考慮照顧。但大陸經濟水平擺在那裡，我們也的確很為難。一直到4月4日晚上12點，終於談定了就地火化和賠償方案，我的印象是保險公司賠了11萬元，省政府安排了2.5萬元的安慰金，總共對每個遇難者賠償13.5萬元。這個賠償數對於台灣來說似乎不高（當年台灣年人均可支配收入6萬多元），在當時的大陸已是史無前例了（大陸年人均可支配收入3000多元）。最後，雙方簽訂了協議，每一個家屬都簽了字，我也總算鬆了口氣。

接到彙報以後，劉錫榮副省長、省公安廳斯大孝廳長、杭州市王永明市長都大感興奮，認為事情就這麼解決了。

第二天正好是清明節，下著小雨。

按照遇難台胞家屬的要求，在淳安舉辦了追悼法事，杭州靈隱寺71歲的監院繼雲大師帶了9個法師連夜趕到淳安主持法事；遇難台胞中也有天主教徒，杭州天主堂的神甫也趕到淳安舉行入殮儀式和追思彌撒。

事實證明，大陸的官員，根本不知道台灣記者的厲害。

在記者們的「善意」建議下，當天上午，台灣遇害家屬突然集體爆發了。

他們一致表示，對前一天晚上籤訂的協議表示不滿，堅持要運遺體回台灣自行屍檢，寧可不要賠償。

他們甚至拉起橫幅，頭綁白帶，堵住了在現場慰問家屬的劉錫榮副省長，一定要他表態。

疑問重重

台灣家屬和台灣記者，指出了很多疑點。

第一， 為什麼死者屍體只有一半炭化，另外一半相對完好？

現場照片表明，死者屍體只有一半被燒灼碳化，剩下一半則完好。

如果是意外事故被火燒，屍體肯定是全身被燒，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台灣家屬懷疑，死者是被人殺死以後，澆上汽油毀屍滅跡，所以燒的不完全。

第二， 為什麼個別屍體手臂似乎斷裂？火災怎麼會斷手斷腳？

有1個女死者的屍體，出現手臂骨折的情況。

火災不可能導致骨折，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台灣家屬懷疑，女死者是被歹徒搶劫毆打，導致骨折。

第三， 為什麼會起火？海瑞號用的是柴油，柴油用打火機都點不著，怎麼會意外發生火災？

船隻都是使用柴油，很難用明火點燃，很難出現火災事故。

但海瑞號燒的如此徹底，這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台灣家屬懷疑是歹徒殺人以後，才放火燒船毀滅證據。

第四， 為什麼現場沒有發現值錢的遺物？

大火可以燒毀很多東西，卻不可能讓所有東西都憑空消失。

現場沒有發現台灣遊客財物，它們全部失蹤了。

台灣家屬懷疑，這些財物被歹徒搶走。

第五， 為什麼火災會燒死32個人？

這32人中，有不少是青壯年男人，還有6個水性很好的船員。

千島湖不是波濤洶湧的大海，只是一個水庫。這裡水面平靜，幾乎沒有風浪，而且到處都有島嶼。

只要能夠跳水逃生，基本不可能被風浪淹死，更不難游到附近的小島上。

況且船上還有大量救生圈和救生衣，即便不會游泳的人也能夠輕鬆逃生。

台灣家屬懷疑是遊客是被一群武裝歹徒殺死，才一個都沒有跑掉。

第六，為什麼發生了火災，這32人不跳水，反而逃到最不適合逃走的狹窄底艙，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這是最無厘頭的事情。

台灣家屬懷疑，遊客是被歹徒用武力驅趕到底艙後被殺，或者被殺後將屍體扔到底艙。

客觀來說，以上的6點確實非常可疑。

用意外事故的說法，根本就解釋不了。

劉錫榮副省長是革命烈士劉英（原浙江省委書記，抗戰中被殺）的兒子，卻沒有接受過父親那種鐵血考驗。劉錫榮沒有經歷過這種下克上的場面，一時慌了手腳。再三好言勸告無效後，劉錫榮拋下一句「真的沒有辦法和你們溝通」。隨後，滿臉怒氣的劉副省長早公安人員掩護下突圍離開會場。

台灣家屬不依不饒，立即追出會場，將剛剛上車的劉副省長團團圍住，不讓離開。

經過當地官員反覆勸解，台灣家屬才放走了車輛。

這下子，台灣記者又鬧翻了天，宣傳：大陸官員冷血高傲！官威十足！活脫脫是30年前的國民黨！

不知道如何應對，浙江省只得一口咬死是意外事故。

直到4月12日，大陸海協會常務副會長唐樹備在北京會見了台灣海基會副秘書長石齊平，還聲稱此是 「火災事件」，並且強調大陸方面會全力做好善後工作。

事實證明，這種應對是錯誤的，也讓台灣記者抓住了把柄，導致事態幾乎不可收拾。

萬幸的是，中南海並不糊塗，對千島湖事件也非常重視！將一起這麼離奇的事件定為意外，這似乎是侮辱別人的智商，中央對此事相當不滿。

當地封鎖了新聞消息（瞞上不瞞下嗎！），中央對千島湖情況並不清楚。

好在，還是有一些正直的人。

體制內的文匯報著名記者萬潤龍回憶：我先後給省公安廳、杭州市公安局、淳安公安局、杭州市交通局、淳安縣政府、千島湖旅遊公司等十多個單位和部門打電話詢問情況，回答幾乎都是一個口徑：已接到上級通知，不準接受記者採訪，實情無可奉告。有幾位關係較好的朋友雖然表示「有此事件」，但事件的具體情況卻不予披露。經過多方出擊，我終於在一位多年保持聯繫的通訊員那裡打開了一個突破口。在答應給其1000元稿酬並不透露姓名的情況下，他向我介紹了事件的一些情況。我想盡辦法，找到在現場指揮的杭州市一位副市長。但這位與我很熟的副市長，斷然拒絕我進入現場採訪。記者的證件和「關係」在這一場合全然失去了作用，此刻一向被世人尊為「無冕之王」的記者，倒像是被懷疑的「小偷」一樣。一雙雙警惕的眼睛緊緊盯著我。只要稍有異樣表現，我馬上便會被擒住、趕走。

從事故現場回到杭州，於4日當天，我馬上將新聞封鎖造成嚴重惡果的情況寫成內參—《千島湖「3·31事件」搞新聞封鎖適得其反》。

內參詳述了事件發生後浙江省所做的大量善後工作。但是，因為有關部門搞新聞封鎖，而封鎖的只是我們自己，卻堵不住海外的聲音，導致海外媒體發表了很多不利於我們國家的主觀報道。事件真實的情況無法通過正當的傳媒渠道及時地昭告世人，造成了難以彌補的政治損失和極為惡劣的影響。內參建議，中央儘快採取措施，公布千島湖慘案真相。

中央首長於5日看到這份內參，極為重視。

「這是當年唯一的全國好內參一等獎。」萬潤龍回憶，江澤民同志當時在內參上進行了批示。

新聞封鎖這才得以取消，事實真相終於得到披露。

老將出馬一個頂兩

在4月5日下午，也就是劉副省長被包圍的同時，時任國務委員、國務院秘書長的羅干同志指示：請公安部派專家組務必於今天趕到案發現場。

顯然，這是中央不信任浙江省的解釋，親自派人來查真相。

此時台灣甚至國際上，千島湖事件已經炒的翻天，各家媒體24小時追蹤報道。

十萬火急！必須儘快應對，查清楚真相！

公安部迅速調兵遣將，火速組成包括3名法醫專家、1名痕迹專家、1名照相專家在內的專家組。

斟酌再三，公安部把指揮權交給了陳世賢。

陳世賢是我國8大高級刑偵專家之一，是全國最厲害的法醫權威。

陳世賢1936年出生，此時已58歲高齡，從事了36年的法醫工作。

陳世賢是我國現代法醫人類學開創人之一。

他在法醫學領域取得多項開拓性成果，是中國「人體損傷機制及損傷生物力學」研究的創始人、倡導者和實踐者。

此時，陳世賢的身份是：第二研究所法醫室主任。

接到命令以後，陳世賢立即召集人員出發。

90年代國家經濟還不算髮達，公安部財力有限，沒有自己的包機，只能坐民航班機。

接到命令時，11點起飛到杭州的航班已經走了，下一班是下午4點多。

一行人慌忙帶著各種器械，緊急趕到首都機場。

飛了3個多小時，專家們在杭州機場剛下飛機，就遇到了幾名來接機的浙江省公安廳幹部。

大家面目表情很凝重，顧不上寒暄，立即行動，草草在機場吃了一點東西。放下碗筷，他們立即上車，趕往淳安。

淳安是偏僻落後的山區，公路不好走，一些地方還在搶修。

更不巧的是，當天還下著雨。本來4個多小時的路程，車輛竟然在泥濘中顛簸了7個多小時。

好不容易到了淳安「夢之島」賓館時，已是凌晨3點。

陳世賢進屋放下行李，走進廁所洗了一個臉，毛巾還沒放下，這邊就有人敲門。

敲門的是誰？浙江省公安廳黃子均副廳長和杭州市公安局刑偵處李曙光處長。

火燒眉毛，3個老警察連客套話都沒說，立即進入主題。

黃子均副廳長和李曙光處長介紹，目前浙江省公安廳的法醫已經做過初步檢查，認為死因確實是被燒死，並沒有外力傷害的跡象。

大部分法醫傾向是意外：可能是這些人一起到底艙進行什麼活動時，突然意外失火，結果一個都沒有跑上來。

有些法醫也認為可能是刑事案件：也許是這群台灣人和什麼人有仇，被報復殺害，如台灣黑社會火拚之類。

甚至還有公安人員懷疑：或許是台灣特務破壞，故意殺人以陷害栽贓大陸，為了某種政治目的。

最後，黃副廳長總結：明天，哦，不對，應該就是今天早晨9點，台灣家屬就要舉行葬禮，然後屍體就會火化。這是我們政府花費九牛二虎之力才爭取來的，時間絕對不能改，以防止夜長夢多。如果屍體被帶回台灣，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政治事件！

陳世賢明白黃副廳長的潛台詞：給你驗屍的時間只有6個小時了，你不能去睡覺了。

陳世賢立即召集全體人員，明確做了分工，要求個人務必完成自己的任務。

布置完任務再一看錶，已經凌晨4點，天都要亮了，還有5個小時。

二話不說，陳世賢他們立即趕赴淳安殯儀館。

趕到殯儀館已經快5點了，杭州公安局法醫主任丁宏在這裡一直等著他們。

早在4月1日夜23時，丁宏趕赴現場，帶領其他3名幹警進入海瑞號底艙勘察遇難者遺體，是現場法醫的總負責人。

丁宏介紹：32具屍體中的27具已經被解剖過，有詳細記錄和相關結論。

丁宏沒有說什麼題外話，老辣的陳世賢已經聽出話中有話。

顯然，丁宏非常傾向於刑事案件，而不是意外。

時間只有4個小時，不可能將32具屍體再全部都解剖一遍。

仔細的看完屍檢記錄，陳世賢選擇了其中的5具有典型和有疑問的屍體，是3男2女。

他和同行2個法醫分別行動，每人負責1具。

這些屍體死前都已經被嚴重燒灼，半身焦糊，慘不忍睹。加上淳安殯儀館很落後，冷凍設備缺乏，屍體腐敗的厲害。

整個殯儀館停屍房內，是一股極為濃重的屍臭，讓人無法忍受。

一起來的當地武警戰士都帶了口罩，幾個人還是忍不住嘔吐了。

對這種場面，陳世賢經歷太多，倒是沒有什麼，連口罩都沒帶。

不過，戴上了手套，剛拿起刀，陳世賢不覺得胸口有些發悶，頭突然眩暈起來，差點要跌倒，雙手也顫抖的厲害。

年紀不饒人！連續奔波了20個小時，就算小夥子也受不了，更別說快60歲的老人！

細緻的解剖花費了幾個小時，陳世賢反覆確認，又向法醫丁宏不斷詢問細節。

直到守門的武警戰士通知他們「台灣遇害家屬已經到了！」陳世賢他們才離開了這裡。

在丁宏的大力幫助和推動下，陳世賢發現很多奇怪的現象。

驗屍完畢以後，陳世賢心中有了譜，現在需要的做是現場勘查海瑞號。

連午飯都顧不上吃，陳世賢隨手拿了幾個饅頭就乘車，趕往淳安船廠檢查海瑞號殘骸。

此時，海瑞號就剩一個鐵殼，船上所有可燃物全部燒光。

陳世賢拿著現場的屍體分布照片，仔細的看了幾個小時，心中越發清楚了。

有意思的是，此時有很多人比陳世賢還要著急。

當晚，心急如焚的浙江省委常委、省政法委書記、省公安廳廳長斯大孝主持召開案情分析會，目的是讓陳世賢表態，給案件定性。

國際輿論已經極大，台灣方面甚至宣布：案情查清之前，停止兩岸所有來往。

這等同於和中國大陸斷交，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處理不好，不要說杭州市長，恐怕浙江省省長都要下台，其他小魚小蝦就更別說了。

所有參與本案的公安人員，早已焦急萬分，希望儘快解決這件事。

負責偵破工作現場指揮的浙江省公安廳副廳長蔡揚蒙，不慎滑了一跤，僅作了簡單包紮就繼續工作。

極為著急，無心看病，直到案件偵破，他才到醫院檢查。

醫生大吃一驚：這位年近60歲的人，肋骨摔斷2根，應該巨疼無比。但他竟堅持工作7天不作任何處理。

此時的陳世賢，尚且沒有十足把握，還需要到案發湖面去看看。

面對各方詢問，陳世賢頂住壓力，當天沒有表態。

當晚，陳世賢試圖趕赴出事湖面檢查，因大雨才沒有成行。

這樣，他終於能夠睡了一覺。

隨後2天，陳世賢和同事們經過反覆細緻的檢查和討論，多次去案發湖面查看，終於得出了一致結論。

在這之前，4月6日上午家屬趕到遺體停放現場，舉行祭奠儀式後開始遺體入殮。

家屬點上香燭，供上當地準備的祭品。整個儀式都是按照台灣當地習俗進行。下午大家護送棺木上船前往桐廬，在途經海瑞號失事水域時，遇難台胞家屬舉行了法事。

4月8日，遇難者家屬手捧骨灰到達杭州。

4月9日上午，遇難台胞家屬從杭州機場取道香港返回台灣。

表面上，這個事件似乎結束了，其實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海內海外、台海兩端，都在高度關注對於事件的定性。

如果還是給出荒唐的結論，恐怕又會鬧翻天，演變為更為嚴重的外交事件。

壓力無比巨大！

陳世賢一語驚人

4月8日，斯大孝廳長召開了破案領導小組擴大會議，要求給事件定性。

會上，消防、公安、法醫各方面負責人各抒己見。

當地消防人員認為，這就是一起意外失火導致死亡的事件。

消防官兵經驗豐富，看過無數燒死的屍體。

他們認為這些人有著明顯掙扎痕迹，毫無疑問是燒死的，不是被殺後焚屍。

不過，台灣家屬、台灣記者甚至當地公安人員尤其是法醫，則認為這個案件有蹊蹺，有很多不尋常的地方。

除了之前台灣家屬和記者提出的6個疑點，公安人員和法醫還發現幾點異常：

第一， 底艙上下的重達幾十公斤的攜帶型鐵梯，不明失蹤。

如果想要從底艙出來或者下到底艙，必須使用這個鐵梯。

沒有梯子，這32人就無法從底艙爬上甲板，只能被困在底下。

鐵梯是不會被燒掉，應該在現場，現在卻不翼而飛。

第二， 船上多出一個汽油桶，而海瑞號是用柴油的。

現場發現一個汽油桶，裡面汽油都已經用光。

因船員都遇害，不能確定這個汽油桶是幹什麼用的！

至少可以確認的是，海瑞號是用不到這桶汽油的，頂多是船員私人運輸這桶汽油。

第三， 船上底艙發現一些不明的孔洞，似乎不像是火燒出來的，具體是什麼不清楚！

底艙有很多細小的孔洞，最大只有拇指大小，數量高達上百個。

失火是燒不出這種孔洞的，除了底艙以外其他部位又沒有這些東西。

這非常奇怪！

第四，底艙發現一個沒有爆炸的炸藥包，分析是民用炸藥。

千島湖漁民有炸魚的習慣，但遊船不允許炸魚，更不允許攜帶危險品。

這個炸藥包很可疑，不知道是誰帶上船的。

第五， 整個底艙都被燒毀。在上下底艙的原鐵梯附近，火燒卻最為明顯。

這也是難以理解的現象。

因為鐵梯附近並沒有柴油和其他任何易燃物，不可能是起火點。

對於以上這麼多疑問，陳世賢一一做了解答。

遇害的台灣遊客

開門見山，陳世賢肯定消防部門分析的沒錯：遇害者不是被暴力砍殺射擊而死，而是被燒死的。

經屍檢，許多屍體血液中碳氧血紅蛋白濃度高達40%-60%，肺和其它器官中存在燃燒煙塵和碳末，系一氧化碳中毒致死。也就是說，他們是被大火的一氧化碳活活熏死的。

聽到這個結論，淳安當地官員鬆了一口氣。看來，陳世賢的結論仍然是意外事件。

陳世賢隨後的話，卻讓他們大大吃了一驚。

陳世賢斬釘截鐵的說：這些台灣人和淳安本地船員導遊，都是死於武裝暴力搶劫，而並非什麼政治謀殺、尋仇殺人，更不是什麼意外事故。

對於台灣記者和家屬的6點疑問，陳世賢一一解釋。

第一， 為什麼屍體一半炭化，一半完好。

根據屍檢，這些人被一氧化碳熏了半小時左右，才窒息而死，並不是當場就死。

陳世賢認為，底艙積水齊腰深，不是船隻因大火進水，而是歹徒故意打開消防栓，試圖放水將底艙內的遊客淹死。

沒想到，水的深度不夠，不能將人淹死，歹徒只好用其他辦法，也就是放火燒人。

台灣遊客被燒的時候，底艙已經進了一部分水。

受害者身體一半沉在水裡，一半則被漂浮在水上的浮油燒，才會一半碳化一半完好。

那麼問題來了。

如果他們在大火中痛苦的掙扎了半個小時，為什麼不設法從底艙逃出去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被歹徒關在底艙，無法逃生，只能被燒死。

第二， 一個女死者右手前臂尺、橈骨同時骨折。

台灣家屬認為，這個女死者是被歹徒毆打，導致手臂骨折，而不可能是火燒導致。

陳世賢認為，骨折確實不是火燒所致，不過也不是被搶劫毆打所致。這是一個跌傷。

有一批歹徒登船後，武力威脅遊客到底艙去。

這個婦女膽子比較小，下樓梯時過於慌張，不慎失足摔倒，將手臂摔骨折了。

這個骨折和火災沒有關係，是在失火之前的事情。

正常來說，普通人上下樓梯即便失足，不會摔得如此之重，只有在非常驚慌下才會如此失控。

其他所有屍體都沒有暴力傷害的痕迹！

在放火殺害遊客之前，歹徒沒有對他們進行過攻擊。

這側面證明歹徒人數應該非常少，對32人有畏懼，不敢過分逼迫遊客而導致反抗。

第三， 海瑞號起火和自身攜帶的柴油無關。

海瑞號並非自己船上的柴油起火。

船用柴油燃點高達220度，用火柴之類都不容易點燃。

海瑞號的柴油，是在火災或者爆炸後才被點燃的。

那麼問題來了，火災是怎麼引起的呢？

只有一種可能，歹徒縱火。

第四， 現場沒有值錢的遺物。

首飾、錢包、還有比較值錢的照相機、攝像機都不翼而飛。

除此以外，陳世賢卻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有9人將財物置於異常部位，其中4人將錢物放在鞋襪里，5人將財物藏於內褲甚至胸罩中，有1人將金耳環放在內衣左袖管內。

為什麼這樣藏東西？

結論只有一個：他們遭遇了歹徒的搶劫。

為了保住個人財產，遊客們才偷偷將東西藏起來。

如果歹徒非常兇惡，說諸如「誰藏錢就殺了誰」的話，估計他們也不敢藏。

這說明，歹徒上船時候，肯定說「我們要錢不要命」，忽悠這些台灣遊客。

台灣遊客誤以為他們只是謀財不害命，才敢將財物藏起來。

更奇怪的是，歹徒既然是劫財，為什麼這些藏起來的財物沒有被搜走呢？

陳世賢認為，這還是說明歹徒人數有限，只能勉強控制局面，不敢挨個搜身，怕引起反抗寡不敵眾。

歹徒可能只有2到3個人。

正常來說，32名遇害者中有一半是青壯年男性，船上還有救生斧、菜刀、木棍等武器，是具備抵抗能力的。

這點歹徒卻能對付32個人，說明他們很可能攜帶有槍械。

第五， 為什麼32個人都死了？

看來歹徒目的就是殺人滅口。

一般來說，持槍武裝搶劫都會蒙面，沒必要殺人。

這次歹徒不但殺人，還一個活口不留，說明什麼？

歹徒很有可能是當地人，是本地口音。淳安是個小地方，人口不過幾十萬，尤其千島湖鎮只有幾萬人。

這些歹徒如果是當地人，甚至可能同船員或者導遊曾經打過照面，很難隱藏身份，

歹徒怕被死者認出來後報警，乾脆滅口。

第六，死者是被驅趕到底艙。

根據氣象來看，當天千島湖只有小雨，沒有狂風巨浪驚嚇到遊客。

大部分遊客應該是在第一二層遊玩，不可能全部擁擠到僅有1米多高的底艙。

那麼唯一的可能，是被人驅趕下去的。

除了以上的六點，陳世賢還有其他的解釋。

第七， 幾十公斤重的鐵梯丟失，就是歹徒搬走的。

沒有這個鐵梯，遇害者就很難從底艙爬上去，只能被活活淹死或者燒死。

第八， 多出的汽油桶，基本可以肯定是歹徒帶來的。

歹徒將汽油搬上海瑞號，潑灑到底艙點燃。

然後歹徒將汽油桶隨意丟棄，逃離現場。

這是歹徒犯下的一個錯誤。

他們誤以為海瑞號用的是汽油，將汽油桶丟在船上也沒有關係。

沒想到，海瑞號用的是柴油，多出的汽油桶成為最大的破綻。

第九， 底艙的孔洞，是槍支射擊和爆炸的痕迹。

經過分析，是獵槍霰彈和民用炸藥爆炸的痕迹。

看來，歹徒作案時持有槍械和炸藥。

歹徒人數很少，只是因為有槍，才能對付32個人。

第十，炸藥包不可能是船員的。

底艙傍邊就放置著柴油，就算船員違規炸魚，也不可能將炸藥包放在這種危險的地方。

經過分析，這個炸藥包是被點燃過的，只是炸藥受潮才沒有爆炸。

這個炸藥包無疑是歹徒點燃後炸受害者的，只是意外沒有爆炸。

底艙已經燃起大火，歹徒不敢爬下去將炸藥包撿走。

第十一， 鐵梯附近火燒非常明顯，遠比其他地方的火勢要大。

這裡是一個歹徒的縱火點。

歹徒從鐵梯上的2層，將油料潑灑下來後點燃，所以這裡燒的特別嚴重。

除了以上十一點以外，陳世賢還拿出現場照片，確認他的判斷。

照片表明，遇害的32人死亡時是有組織排列的。

女性死者距離著火點很遠，男性死者則距離著火點很近。

看起來，是遇害者中的男人主動保護女人，讓她們盡量遠離大火，也許能有一線生機。

這客觀說明，32人是被趕到底艙以後，才被歹徒縱火殺害。

在歹徒縱火以後，遊客似乎做出了一定程度抵抗和自我保護。

遺憾的是，自救無效。

在大火和煙霧中痛苦的掙扎了30分鐘之久，32人最終慘死。

根據陳世賢親自到事發湖邊勘察：黃泥嶺是千島湖最大的一處水域。海瑞號到此處時天已近黑，還有雨霧，能見度很低。如果不是熟知千島湖的歹徒，很難在這裡找到海瑞號。由此推斷，歹徒更有可能是本地人，甚至有可能是經營湖上旅遊的人。

海瑞號是近100噸的新式遊船，航速很快，一般遊船難以追上，更別說漁船、木船。

陳世賢認為，歹徒很可能是乘坐高速水面設備，比如摩托艇或者水上摩托之內，而不是坐船。

綜上所述，陳世賢認為，這是一起特大搶劫殺人縱火案。

法醫神探，順利破案

斯大孝廳長聽完以後，愣了半天，又問：有什麼線索嗎？

陳世賢回答，線索有很多。

通過現場推斷，案犯之所以殺人滅口，是因為他們是本地人，很可能還同船員或者導遊見過。

而能夠在雨霧中，在茫茫大湖上找到海瑞號，說明歹徒對千島湖水面非常熟悉，很可能是從事面上旅遊的人。

根據現場推斷，歹徒只有2到3人。由於人少，他們只能攜帶了獵槍和炸藥，這才得以嚇住32個受害者。怕32人一起拚命，他們對付不了，歹徒開始謊稱只要錢不要命，騙他們交錢，還騙他們去底艙。

受害者誤信他們的謊話，不但交出了部分財物，還老老實實的去了底艙。

期間，一部分人將財物藏到內衣襪子中，還有一個婦女去底艙時過於驚慌跌倒，跌斷了手臂。

之後，兇殘的歹徒將底艙通往上層的幾十公斤鐵梯搬走，然後對船艙放水，試圖將他們淹死。

不知道怎麼，放水沒有成功，只是將底艙淹沒一半。於是歹徒搬來汽油桶，對底艙傾倒並且點火。期間，底艙的32人發現情況不對，男人試圖抵抗，但被歹徒用獵槍對準下面射擊，還扔下炸藥包，讓遊客無法靠近。

一個炸藥包被扔到水裡，意外沒有爆炸。

隨著大火燃燒起來，可憐的受害者只得男人在前，女人在後，全力自救。這32人在大火和齊腰的湖水中掙扎了半個小時，全部因一氧化碳中毒而死。

陳世賢還認為：歹徒在離開的時候可能意外受傷，因此心煩意亂，並沒有帶走汽油桶。

而且，歹徒可能不知道海瑞號是用汽油的。看來他們應該不是開遊船的人，可能是從事其他湖上旅遊的職業。

經過陳世賢的分析，案犯就很明確了，範圍也很小。

從本地從事湖上旅遊，但不是開遊船的職業；這些人數量只有2到3人，有搞到汽油和獵槍炸藥的途徑；他們搶到的財物不少，會設法銷贓；而且，他們其中可能有人受傷，最有可能的是被火燒傷。

這些推論出來以後，斯大孝廳長笑著對陳世賢說：老陳，你這不就把案子破了嗎？

此時台灣這邊還在大鬧。

4月9日，李登輝出席台灣省「鄉鎮區長」講習會時說：「台胞死了這麼多人，大陸官方只簡單幾句話帶過，這種做法就如土匪一樣。」

台灣除了斷絕和大陸的官方來往，還還採取抵制民間兩岸交流行動，禁止島內民眾到大陸探親、旅遊、投資或從事各類經濟貿易活動。

面對李登輝的咆哮，此時的大陸警方已經胸有成竹，不像之前那麼緊張了。

4月11日，斯大孝廳長在杭州設宴為公安部專家餞行。

斯大孝握住陳世賢的手對他說：老陳，有了你的分析，我心中更有底了，我對破案充滿了信心！

根據陳世賢的分析，浙江省公安廳的幹警們，立即展開調查。

淳安相當落後，交通閉塞，僅有幾條公路通往外面。

案發後，民警迅速封鎖了這些公路，只許進入不去出去。

這樣一來，歹徒就很難逃走。

同時，一支由公安人員和幹部群眾組成的調查大軍，晝夜不停地開展了全方位的大排查。據統計，淳安縣37個鄉鎮和縣級機關共出動4047名幹部群眾投入調查工作，出動車輛、船隻396輛（艘）次，對全縣573平方公里水面航行過的6000多艘各類船隻一一過濾，訪談近10萬人次，獲得群眾提供的有價值線索165條。

淳安縣是個小地方，這樣一查，很快就有收穫。

很快，所有矛頭指向一個人：無證從事水上摩托艇營運的吳黎宏。

當地加油站的女職員對警方反應：案發當天，吳黎宏從我們這裡買了3桶汽油。根據我們當地習慣，買汽油時候可以帶走油桶，事後結賬必須將汽油桶歸還。但吳黎宏來結賬的時候，只帶來了2個汽油桶，還有1個油桶始終沒有未歸還。

警方馬不停蹄趕到加油站，提取了同型號的汽油桶，發現和案發現場完全一致。

這邊，吳黎宏的鄰居也提供了重要線索：案發前，吳黎宏向他借了1支獵槍。

在借槍之前，吳黎宏就曾經在淳安一家漁獵商店，購買過大量獵槍子彈和部分民用炸藥。

鄰居曾詢問吳黎宏：為什麼借槍還買炸藥？

吳黎宏推說是為了打湖上的鳥和炸魚用。

有趣的是，吳黎宏之前在湖上開了2年水上摩托，卻從沒有打過鳥，更沒有炸過魚。

4月3日，吳黎宏還獵槍的時候，鄰居發現這把獵槍不是他的，槍托有明顯不同。過了2天，吳黎宏才把他的獵槍還給他！也就是說，吳黎宏同時持有2支獵槍。

以上的線索不足以證明吳黎宏涉嫌作案，下面的就不同了。

案發的3月31日下午，港口有人看到吳黎宏駕駛摩托艇開往湖內。

奇怪的是，艇上載有另外2人，還似乎帶著1個汽油桶和獵槍。

由此，吳黎宏基本符合陳世賢對歹徒的描述。

那麼，吳黎宏有沒有作案動機呢？

經過對吳黎宏的財務情況調查，發現他的摩托艇是貸款買的，負債高達6萬元。

而2個月後就是還款期，他根本沒錢還。

如果摩托艇被沒收，剩下的數萬債務對於吳黎宏就是天文數字。

當時貧窮的淳安縣人均年收入只有二三千元，吳黎宏恐怕需要十年才能還清。

警方又走訪吳黎宏附近的鄰居，再次獲得重要線索。

1個理髮師說，案發後第二天，也就是4月1日一大早，吳黎宏來他的店裡理髮。他發現吳黎宏右邊額頭的頭髮被燒掉一大塊，頭皮也有燒傷，就問他是怎麼回事。

吳黎宏說是在家燒火時候，沒注意，被火星燒到頭髮。

這顯然是胡說，做飯的燒火哪有這麼大的威力。

警方又去吳黎宏的朋友處調查，他的朋友回憶起非常奇怪的事情。

4月2日，吳黎宏匆匆忙忙來他家，讓他幫忙找人買他的摩托艇，只要3萬元就可以賣。朋友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這艘摩托艇只用了2年，最少值5萬元。

吳黎宏經濟向來拮据，怎麼會白白損失2萬元呢？

由此，警方基本鎖定吳黎宏有重大作案嫌疑。

4月15日，警方行動，在家裡抓捕了吳黎宏，又連續抓捕了他的朋友胡志瀚、余愛軍。

在3人家裡，警方找到了台灣受害者的攝像機、照相機、美元、台幣、人民幣、港幣、手錶、戒指、玉鐲、項鏈等贓款贓物。

其中美元現金有5000多元，還有十幾萬台幣（人民幣三四萬元）。珠寶、手錶、首飾等物，價值人民幣至少三四十萬元。

在找到的攝像機照相機中，發現了受害者生前拍攝的東西，可以確定這就是他們的遺物。

作案用的摩托艇、獵槍、子彈、剩餘炸藥等也一一被繳獲。

經過技術分析，可以證明這些都是贓物和兇器。

經過1天的審訊，3人見罪證確鑿，無從抵賴，先後交代了搶劫殺人縱火的事實。

由此，到了4月17日，警方宣布案件偵破。

3個年輕歹徒瘋狂作案，殺人滅口

1993年9、10月間。無證從事摩托艇營運的吳黎宏（22歲）與無業青年胡志瀚為還債和個人揮霍，開始密謀搶劫他人錢財。

2人不足以做大案，他們又糾集了無證從事個體摩托艇營運的余愛軍。

他們多次策劃和踩點，並準備了獵槍、子彈、炸藥、斧頭、匕首等兇器和其它作案工具。

3月29日黃昏時分，他們就曾經騎著摩托艇，去千島湖試圖作案，選擇最後一艘經過的游輪。

吳黎宏認為，最後一艘船孤立無援，搶他們不會被其他船隻發現。

只是他們運氣不好，當天最後一艘船上的人非常多，甲板上都站滿了人，估計有近百人。

吳黎宏他們只有3個人，怕控制不住局面，沒敢下手。

3月31日16時許，吳黎宏等3個歹徒，再次攜帶作案工具試圖作案。他們從千島湖鎮西園碼頭乘摩托艇出發，到湖中猴島附近水域，守候最後一艘經過的游輪。

期間，3人換上了事先準備好的作案服裝，其中有1套是武警制服！

按照遊船時刻表，海瑞號並非當天最後一班船。

本來最後一班船，也載有台灣遊客，按行程也要去猴島遊覽。

在海瑞號停靠猴島遊客上岸遊覽時，最後一班船的台灣遊客覺得時間太晚，主動取消了去猴島景點，因此僥倖脫險。

結果，海瑞號就成了最後一班，也算是時運不濟。

更倒霉的是猴島上的1位女導遊。

她和海瑞號的船員認識，就搭順風船回家，因此送了命。

還有不走運的人，就是船上的廚師。

這個廚師只有19歲，是淳安當地有名的帥哥，身高大概有一米九。他本來不是海瑞號的廚師！因海瑞號當班廚師生病不能上班，這小夥子就陰差陽錯替班上了海瑞號，走進了鬼門關。

17時30分，湖上下起了小雨。

開往毛竹源的海瑞號遊船經過猴島時，吳黎宏等3名歹徒駕摩托艇尾隨追擊。

吳黎宏他們對於千島湖非常熟悉，決定選擇在阿慈島附近水域下手。這裡水面寬闊，不容易被別人發現。

天黑了，雨越下越大，四下里沒有其他過往船隻，吳黎宏決定下手。

3名歹徒駕艇，悄悄靠上海瑞號船尾右側。

吳黎宏在湖裡開了2年摩托艇，湖上的船家大多認識他。他不敢隨便出頭，就讓另外2人出馬，自己望風。

余愛軍和胡志瀚蒙面後，持槍和斧頭登上海瑞號遊船，此時約18時30分。

余愛軍手持獵槍衝到駕駛室，朝天開了1槍，恐嚇船員：停船!走出去，不然打死你們！

手無寸鐵的船員不敢反抗，被趕出駕駛艙，和遊客站在一起。

這邊，胡志瀚衝上2層客艙（當時下雨，幾乎所有遊客都在2層躲雨），一斧頭剁在桌上，威脅遊客：台灣佬，快把錢拿出來，不傷害你們生命！我們要錢不要命！

台灣遊客一陣驚慌。見歹徒只有一人，又只有一把斧頭，十多名台灣男遊客考慮反抗。

但余愛軍持獵槍押著船員走上2層，見台灣遊客沒有掏錢，就又朝天開了1槍。

見歹徒有槍，台灣遊客開始動搖，沒有立即反抗，但也沒有掏錢。

一旁望風的吳黎宏發現，台灣遊客沒有就範，雙方僵持，頓時極為焦急。

同時，他還發現有幾個台灣遊客在最高層甲板躲藏，自己的同夥並沒有看見。一旦這幾個遊客發動突襲，很容易將只有1支獵槍的2個同夥打倒。

萬般無奈之下，吳黎宏只得拴好摩托艇後，端著獵槍衝上遊船，並鳴槍威脅。

台灣遊客見又來了1個持槍歹徒，不知道他們究竟有多少人，只得屈服下來，放棄抵抗。

6名船員、2名導遊聽出歹徒是本地口音，也許還認出了吳黎宏。他們天真的認為大家都是淳安老鄉，無冤無仇，最多是搶劫，不至於殺人，就屈服下來。

在3個歹徒的威逼欺騙下，這8人先被押到底艙，歹徒胡志瀚持斧頭守住底艙出口。

見本地人都屈服了，24名台灣遊客也決定破財擋災，陸續交出錢物後下到底艙。

下底艙期間，1個台灣女遊客過於驚慌，從樓梯上重重滾落跌下，導致手臂骨折。

台灣遊客交出的財物，堆了滿滿一桌子，估計價值幾十萬人民幣，3個歹徒狂喜不已。

不過，要怎麼處理這些人呢？3個歹徒簡單的商量了一下。

本來3個歹徒準備蒙面搶劫財物，沒想將全船人殺死。

發現他們都是台灣人以後，3個人卻決定要殺人滅口。

原因也不複雜。

90年代法律嚴格，持槍搶劫是重罪，很有可能會被槍斃，但也有可能是死緩或者無期，能夠保住一條命。

而持槍搶劫外賓，更是重罪的重罪，基本肯定性命難保。

3個歹徒又是本地人，吳黎宏還在湖上攬客，很可能被導遊或者船員認出。

況且他們都是當地淳安口音，警方很容易鎖定他們就是本地劫匪，必須殺人滅口。

歹徒余愛軍膽子較小，曾經表示最好不要殺人。但他立即被另外2人訓了一頓：你不殺他們，就等於殺自己！

余愛軍也就迅速同意殺人了。

隨後，吳黎宏駕摩托艇、余愛軍駕駛遊船，開至商量好的沉船地點：黃泥嶺水域深水區。

途中，他同胡志瀚一起把通往底艙的沉重摺疊鐵梯扔進湖中。這樣一來底艙的32人，就絕對不可能逃出。

在黃泥嶺水域，吳黎宏登上海瑞號，用鐵絲把底艙門擰死，又同餘愛軍將劫得的錢、物轉移到摩托艇上。

隨後，3個歹徒開始殺人滅口。他們先是開遊船上的消防栓，欲向底艙灌水，將32人全部淹死。

沒想到，海瑞號的消防栓有問題，水進了1米左右就不再進了。

於是，吳黎宏決定用炸藥。

他向底艙扔下一包點燃的炸藥，試圖將32人炸死。但炸藥包直接落入水中，導火索被浸濕，沒有爆炸。

此時，底艙的受害者才意識到大禍臨頭，亂成一團。

有的受害者苦苦哀求歹徒放條生路，要多少錢都可以給；有的受害者則試圖往上沖；有的受害者聯合起來，往外扔壓艙石，試圖抵抗。

見有人反抗，3名歹徒凶相畢露。

他們向底艙連開數槍，又向底艙扔下2包炸藥。爆炸聲起，柴油油櫃終於起火，但火勢很小。

吳黎宏見狀，只得從摩托艇上取來一桶汽油，向底艙傾倒。

剎那間大火噴出底艙，四散蔓延，燎著吳黎宏、余愛軍的頭髮。2名歹徒被火燒傷以後，也驚恐萬分。他們唯恐遊船立即爆炸，倉皇下扔掉已燃燒的汽油桶，駕艇逃離現場。

逃竄途中，3名歹徒將斧頭、匕首和作案時所穿的服裝等扔進湖中。當夜3名歹徒逃到胡志瀚暫住處，對劫得的錢、物進行分贓。

受傷的吳黎宏、余愛軍做賊心虛，次日一早，就到理髮館理髮，剪掉了作案時被燒焦的頭髮。

3名歹徒自以為神鬼不知，法庭出具的大量證據卻讓他們大為吃驚。

吳黎宏失聲叫道：「沒想到有那麼多證人哎！」

重創台海關係

4月17日在抓捕嫌疑人以後，浙江省公安機關才突然宣布破案，公布是「特大搶劫縱火殺人案」，逮捕了3名嫌犯。

4月18日，當時的國務院總理李鵬發表談話，對案件進行了說明。

4月20日，吳黎宏、胡志瀚、余愛軍被依法逮捕。

5月8日，台灣海基會組團前往現場了解案情。海基會副秘書長許惠帶6位鑒識、刑偵專家和法醫、律師以及7位罹難者家屬抵達杭州。

因大陸官方公布材料不多，加上之前曾經忽悠台灣是意外導致公信力盡失，台灣人根本就不相信這種說法。

一些台灣遇害者家屬甚至質疑：是不是隨便抓了幾個人頂罪？

6月3日，杭州市人民檢察院向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就千島湖搶劫、故意殺人案提起公訴。

6月10日，杭州市中級法院終審。在審理期間，海協會多次邀請海基會派員參觀公審。終審前8日仍然再次聯絡台灣海基會人員，但海基會無人願意配合，台灣罹難者家屬也不願意出庭，參觀審訊過程。

一些家屬直白的說：不願意再配合他們演戲！

6月12日，宣布判決結果，3名犯罪嫌疑人吳黎宏、胡志瀚、余愛軍均以搶劫罪、故意殺人罪罪名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6月19日，僅僅7天後，3名罪犯被執行槍決。

對於這個結論，台灣方面還有很多疑問，認為還有一些疑點沒有解釋。

最基本的一點：區區3人使用2把獵槍，如何能夠制服一半為壯年男性的32人？

通過台灣潛伏特務，李登輝認為：有武警參與作案，持有軍用槍支。

大陸的解釋是：歹徒吳黎宏的哥哥吳黎明，原是杭州武警支隊一大隊一中隊副指導員，此時已轉業，居於建德家中。4月6日，吳黎明已獲知其弟搶劫、殺人的犯罪事實，竟不去舉報（後以窩贓罪判刑3年）。吳黎宏作案時穿的是武警制服，是他哥哥的衣服。歹徒作案時借的獵槍中有1把像衝鋒槍，於是又有人推理成有「軍方」背景。

案件告破，台灣人仍然非常不滿。

如果早就公布真相，也就是32人死於武力搶劫，台灣人並非不能接受。

畢竟當時台灣治安也不算很好，江湖上流竄著很多槍擊要犯。比如林來福團伙之流，5年內犯下近一百件大小刑案，其中有27條人命。

至於一清專案也是如此，掃黑10年也只是初見成效，黑幫氣焰才有所減弱。

可惜，之前大陸聲稱這是意外，性質就不同。

台灣人認為這是想利用權力掩蓋真相，大事化小，草菅人命。

一旦有了這種想法，任憑大陸政府再說什麼，台灣遇害者家屬都不會信了。

千島湖事件對當時的兩岸關係，造成重大衝擊，具有極其惡劣的政治影響。

海外媒體說，千島湖事件是台灣對大陸關係的一個重大轉折點。

案件在1994年3月31日發生前的上1個月，台灣於2月底進行的民意測驗中，認為「自己是台灣人」29.1%；認為「自己是中國人」24.2%；認為「自己既是台灣人又是中國人」43.2%；其餘是不知道或拒答；「支持獨立」12.3%；「支持統一」27.4%；「維持現狀」44.5%；其餘是不知道或拒答。

當案件發生後，1994年4月底同樣的民調顯示，認為「自己是台灣人」增加為36.9%；認為「自己是中國人」減少為12.7%；認為「自己既是台灣人又是中國人」45.4%；其餘是不知道或拒答，而「支持獨立」增加為15.5%；「支持統一」減少為17.3%；「維持現狀」54.5%；其餘是不知道或拒答。

《聯合報》1994年4月中的民調亦指，台灣贊成與非常贊成台灣獨立的民眾大幅升至42%。此一民調結果顯示千島湖事件之後，台灣民眾對大陸的疑惑與不滿，雙方的交流一時之間也有冷卻的現象。

1994年由周潤發主演的《賭神系列》香港電影的續集《賭神2》，故事初段的情節戲仿了千島湖事件（電影中稱為「千賭湖」，「賭」「島」二字在粵語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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