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俐伊：隸書之美是水平線條的悠揚流動

隸書追求朴茂，寫書時很少用到提按筆法,其與篆書的區別就在於將篆書的圓轉筆畫變為方折，而波磔[zhé]則可以說是隸書的裝飾化筆法，是隸書美的體現。

《西嶽華山廟碑帖》（局部），現藏故宮博物院

波磔即波筆，俗稱「蠶頭燕尾」。因為「隸書的橫畫起筆時，回鋒隆起，形如蠶頭；橫波收筆時，頓筆斜起，形如燕尾」而得名。

隸書體勢比較扁平，採取分勢，凡字有數筆橫畫而無撇、捺、走等筆畫的，必定有一筆波磔成為此字突出的筆畫。而波磔在一個字中有且只有一筆，即使有許多橫畫的字，也只能有一筆，這就是通常所說的「燕無雙飛」。

《漢郃陽令曹全碑帖》（局部）

石碑現藏於西安碑林博物館

除了結字方式，隸書的波磔之美與書寫的材質也非常相關。毛筆遊走在竹簡或木片上，水平走向的線條被竹簡縱向的纖維影響，因為有阻礙所以用力越重，毛筆走過纖維的重重阻礙，筆勢越到尾端越重。這樣的用筆方法在秦隸中已經可見。

從秦小篆到八分書

左圖【始皇詔方升】銘文（局部）

右圖《里耶秦簡》（局部）

從居延漢簡的漢隸筆勢看來，水平線條佔了大部分，是垂直線條的兩至三倍。而垂直線條書寫時，毛筆筆鋒也常被竹簡纖維干擾，為了更大程度的表現線條，漢簡隸書的垂直線條常刻意寫成彎曲狀態，以避免被竹簡的垂直纖維破壞。

《居延漢簡》（局部）

毛筆與竹簡就在這樣的磨合中找到了一種互動關係，建立了漢代隸書美學的獨特風格。相比《曹全碑》、《熹平石經》等這一類官方設立的石碑，漢簡隸書因其不是官方所寫，因而文字更活潑開闊，其波磔線條更自由奔放、律動感更強。

從古代繪畫中看凹曲屋面

清·袁江《山水樓閣圖》（局部）

現藏於故宮博物院

著名畫家蔣勛先生對隸書的波磔之美有一段很精彩的描述：「波磔如同中國建築里的「飛檐」，建築學者稱為「凹曲屋面」。利用往上升起的斗拱，把屋宇尾端拉長而且起翹，如同鳥飛翔時張開的翅翼，形成東方建築特有的飛檐美感。」

紫禁城宮殿的飛檐

如今走進北京紫禁城建築群，一重重橫向飛揚律動的飛檐，如波濤起伏，如鳥展翼，平行於地平線，對天有些微的嚮往，常常就使人想起了漢隸的波磔。

遙想當年，漢代先祖手持毛筆，緩和地通過一絲一絲竹木纖維的障礙，完成了流動飛揚、漂亮的一條水平波磔。

本期小灶老師：潘俐伊

字卿雲，廣西桂林人

畢業於蘭亭書法藝術學院

現為秦漢衚衕國學書院田林館專職教師

自幼學書，擅長行草、楷隸、篆刻

作品多次在各大展覽中展出

作為老師，擁有技巧與耐心，深受學員們喜愛

【藝術小灶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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