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當過軍人,只當過獵人

萬年上山
萬年上山
何龍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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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最後一個持槍民族——貴州省從江縣岜沙部落。槍不離人人不離槍。整天過著漁獵、群居的生活,讓人好生嚮往。其實在二十年之前,中國絕大部分地方,農民手頭都還有自製的火槍。一把槍栓,一根鋼管,再加上簡單的幾樣配置,便可以做成一桿獵槍。
槍不是為了應付衝突而存在,只是在人們生活的大山裡,除了土地之外,山林遍布,蟲魚草獸出沒。農忙之前,農民們也會持槍到山林里去打點獵物,打打牙祭。二十年前的生活,不像現在這樣物質豐裕,肉不是每頓都吃得上,何況是新鮮的蔬菜瓜果生肉。我爸出門較早,我自小對他印象不深,但是我們鄰居很多孩子的爸爸,他們都在家種莊稼。晚上沒事的時候都會三五成群,行話叫轉山,整整一夜,幾十里山路。第二天早上帶著三五隻野兔、飛鳥。有時他們也會送給我們母子一些多得的獵物。
打獵除了需要槍支,還需要照明極好的燈光。改革開放之初,村裡的農民漸漸有出去打工,但是他們沒有技術,很多從事於煤炭挖礦行業。所以回家的時候經常會帶著礦上用的燈,這個時候就發揮了他們最好的用處。
山上的野物,白天不敢出沒,晚上通常是他們最活躍的時候。它們有個特點,非常的怕光,如果強光打到他們身上,他們直愣愣的盯著強光看。這個時候獵人們,端起獵槍,久久瞄準,直取他們性命。很遺憾,我由於太小不能跟他們一起出行,跟不上他們的步伐,所以也從來沒有見識過這樣的狩獵活動。
我只記得有一次白天我和我幺爸沒有事的時候,端著獵槍出去玩兒。在一片空地上,我們對著大樹上一隻黑烏鴉,開了一槍。沒打中要害,烏鴉慘叫一聲,緩緩飛走。這也是我為數不多近距離接觸的打獵。戲劇性的一幕是,到第二天我過這個地方的時候,這隻黑烏鴉死在了一個平台上,滿身是血。我興高采烈的把這隻黑烏鴉提回去,交給我幺爸。他也毫不客氣,簡單的小炒,做成一頓美餐。
經常在我早上醒來的時候,獵人們已經滿載而歸。幸運的是,我家有個水塘,他們經常會拿到我們家水塘邊開膛破肚。由此我也可以經常眼睜睜的見到,一隻兔子怎樣變成了肉塊兒。年少的我好奇的死死盯著這隻兔子。大人們會讓我們離的很遠,他們說,這些兔子身上有跳蚤。挨的太近,會跳到我們身上,奇癢無比。
在我的記憶中,野兔是最美味不過的吃食了。其實烹調很簡單,屋邊的野花椒樹,摘一些新鮮的花椒;家裡面儲藏的白酒去腥。急火爆炒,一道美味便可出爐。肉不多,嚼起來有股異香。
到90年代末,國家政策漸漸出台,不允許農民私藏槍支,所以,這種打獵的活動也就停止了。聽說我們鎮上,當時繳獲的時候整整拉了一大車的槍支。再加上生活條件逐漸改善,人也不缺吃的了,沒有必要再整日整夜的山坡上晃悠去打獵了。這樣奇特而有趣的,充滿挑戰性的漁獵活動,就不再出現了。我幺爸偶爾還會悄悄拿出他的槍,擦得雪亮,沒有槍子兒的它比不上一個燒火棍,只不過這是他難以捨去的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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