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陌生
/ 2018.04.25
/ Wed
剪雲者
偉大的渺小
林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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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學校已經有好些天，每天安靜如流水，日子從每天睜眼的那一刻，像一台老舊的機器徐徐運轉，一掃之前的匆忙與疲憊。
長沙的天氣仍舊是那樣地詭異多變，但不驚覺自己已經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快四年。
而前幾天回來剛邁進校園的那一刻，那股撲面而來的陌生感也的確是真實切膚的。
陌生，大概是我今天想要叨叨的一個詞，但似乎也很邊緣，很多東西都是遊離且纏繞，讓你摸不清頭腦。
比如記憶。比如疼痛。比如愛。
先說說今天出門偶遇Emily的事。
她是我在大二的時候，在一次英語試聽課上認識的，那會兒聊英語和文學很投機，私下也就成了朋友。
她特別喜歡吃蛋糕，不僅喜歡吃，還喜歡自己做。家裡人支持她創業，幫著開了一家小型蛋糕店，店名叫「甜幻家」，是她自己起的。
那時候我問她這名字是什麼意思，她解釋說：相對於五味中的其他四味，甜，最像是一種幻覺。
「甘」是在舌尖上融化的東西，一種相對的儀式，是嘗過了酸、苦、辣、咸之後，才能覺出的味道。
福科說這世間的一切不過是關鍵詞的集合，甜也是，它對應著「蛋糕，糖果，巧克力，玫瑰花……」的子集。
我曾有幸嘗過她親手做的布朗尼蛋糕，不得不說她在這方面有很大的天賦。以至於我每次吃到布朗尼都會想起她。
想到她做的那塊布朗尼蛋糕，大顆的桃核粒和融化的巧克力攪拌在一起，原本密不透風的巧克力被堅硬的桃核戳出一個個小洞。
像月球表面的凸起，雜亂無章的被射中的靶心，一顆被打成篩子的心。
但今天我提起布朗尼的時候她告訴我，她再也不會碰蛋糕了。
好奇心驅使我開口問了原因，她像是在回答我，也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是真的熱愛，但熱愛最好的方式就是保持陌生。愛一個人也一樣。」
我似乎明白了一二，畢竟此前聽過一些她的故事，於是就這個話題不再往下。
我想，大概愛情就是混在巧克力中的桃核粒，你並不知道它是讓巧克力更好了還是更壞了，你唯一知道的是，它讓巧克力豐富了那麼一點，又似乎支離破碎了那麼一點。
我認識這位姑娘兩年。在星城的夜晚我們相對而坐，彼時我還是少年中最善於傾聽的人，喜聽他人見聞，徹夜暢談也不覺睏倦。
這些談資有的後來成了我故事中的素材，形形色色光怪陸離。
如今，這段故事卻是與她有關。
我又想起兩天前和另一個朋友吃飯，快要告別的時候她提起另一個人，問我是否還藏著喜歡。
我沒有回答這個曾經問過自己千萬遍的問題，但那一刻我心裡的定論是，我心裡的喜歡早已被磨損乾淨，反而是留下了恨的。
這種恨意是浮在水面上的冰山，害怕則藏在水下——我至今仍多麼害怕這樣的事，白白地叫人難過，叫人灰心喪氣。
情感的接受與抽出，彷彿一根進入身體的刺，在創口包容著刺癒合並習慣後，拔出刺的痛苦遠甚於扎入，但總要接受，再一次接受。總要習慣這另一種形式的血肉模糊。
我大概非常確信自己永遠無法通過感官、語言佔據什麼東西。
一個夾娃娃夾到的史迪仔，一雙永不會穿上腳的襪子，幾張零零散散的票據以及一沓寫滿荒唐的稿紙永遠在提醒著我的失敗，我的無能，我的軟弱與逃避。
但這似乎又沒什麼大不了，想想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久到我的記憶里已經生出血塊般的模糊，遠到我已經可以在翻出照片的時候，很自然地跟小豬講那些像是別人的故事。
原來任何事情只要時間一長，就會顯得格外殘忍。
而我終於明白，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竟是保持陌生。
End
本期
話題
時光里，
我們丟丟撿撿，
可曾路過你的陌生又熟悉？
我是魚先生，深夜傾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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