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歌詠杏花的小詩刻畫生動,遣詞講究,讓人浮想聯翩
說起王安石,我們都熟悉他的詩句,「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王安石是北宋偉大的政治家,同時也是著名大詩人。他致力於改革,出台了很多新政策,但由於當時缺乏很多條件,作者美好的願望在實踐中無法貫徹。
作為改革者,王安石是缺乏了一點理性;但作為詩人,王安石無愧他文人的稱號。他二十一歲就中了進士,官至宰相,他的散文短小精幹,詩詞偏於說理和修辭。作為唐宋八大家,他為掃除宋初風靡一時的浮華餘風作出了貢獻。下面介紹他的兩首小詩,雖然都是借景抒情,卻是別有一番意味。
原文:北陂杏花 王安石
一陂春水繞花身,花影妖嬈各占春。
縱被春風吹作雪,絕勝南陌碾成塵。
這首詩語言通俗,言簡意賅。作者寫詩水平高超,對仗工整,平仄講究,韻腳分明。這首詩是作者晚年謫居生活時所寫,反映了詩人當時的心境。作者這樣寫道,一塘春水圍繞著杏花樹,岸上杏花與水中倒影都那麼鮮艷動人。縱使被無情的風吹得飄飄如雪,也應飛入清澈的水中,勝過那些落在路旁的花,被車馬碾作灰塵。
春水、杏花都是生機盎然的表現,繞花身和花影妖嬈,更是從動態上表現了春天那種生機勃勃的萬千氣象。作者將眼前春天美景與詩人想像融合在一起,為我們構造了一幅物和影、實和虛、動與靜的立體畫面。
當讀者的審美思維已經被詩人的筆墨調動起來,正沉浸在幽靜的湖水、溫婉的春風和醉人的花香之中,接下來詩人卻忽然轉換話題,開始托物言志,讚揚杏花的美好品格,也抒發出自己的一種矜持與滿足感。
「縱被春風吹作雪,絕勝南陌碾成塵」,讓我們一方面想到王安石自身的遭遇,兩次拜相又兩次被貶,但是晚年的王安石既沒有心灰意冷,也沒有心高氣傲。也許是只有經歷了大是大非之人,才具備這種特有的情感,所以作者才說自己 「絕勝南陌碾成塵」。
另一方面,我們又聯想起王安石與蘇軾之間的恩怨糾結。蘇軾曾經有事去找王安石,人沒見到卻看見他寫的詩「明月枝頭叫,黃狗卧花心。」蘇軾覺得不妥,就自作主張改成了「明月當空照,黃狗卧花蔭」,這一下令王安石大為惱怒,就把蘇軾貶到合浦。(後來蘇軾才知道明月是一種鳥,黃狗是一種蟲子)
後來蘇軾又寫了一首詩,其中有幾句是這樣,「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蜇龍知。」這兩句詩被人指稱為隱刺皇帝,指控他大逆不道,這就是著名的烏台詩案。蘇軾因為此事被貶,最根本的原因與他反對王安石的改革有關。
其實蘇軾並非一味地保守,他只是覺得王安石的步子邁得太快太大,百姓們沒有得到實惠,擔心這些新政不僅不能奏效,反而會連累百姓們。但是蘇軾卻吃盡了苦頭,最後王安石下台,司馬光的保守派也沒有讓蘇軾過上好日子,倒是讓王安石重新認識了蘇軾。
蘇東坡在黃州做了四年多的團練副使,之後往汝州途經金陵,與退職在家的王安石相會,攜手共覽江山之勝。兩人談笑風生,樂而忘返,正所謂一笑泯恩仇。說明王、蘇二人都是豁達之人,不會因為政見不同而影響彼此的友誼。
所以王安石的這首詩不僅是他自己晚年境遇的寫照,也是蘇東坡這一生的總結。年輕的蘇軾才華橫溢,不僅受到眾人賞識,還得到皇上的知遇之恩,所以才能「一陂春水繞花身,花影妖嬈各占春」,正當他覺得春光無限好的時候,忽然一陣寒風將杏花吹落,到處飄蕩,黃州、穎州、惠州還有儋州。
但是蘇軾都沒有絲毫動搖,依然抱定此心安處是吾鄉的想法,於是乎這幾個地方到處有東坡肉,也隨處都有大文豪留下來的足跡。最後他「縱被春風吹作雪」,也因為他的巨大的文學成就被後人景仰,完全可以開懷大笑,「絕勝南陌碾成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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