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不見的想像中，那香氣愈發迷人

一個四月的夜晚，我們在公園散步，不知不覺走到一條小河邊，春末的和風裹著清冽的香氣好像頓時在河邊的空間中凝固了起來。

昏暗的夜色中，辨不清周邊的植物，我不知道那香氣從哪兒傳來。那香味在夜氣中顯得綿和柔長，好像很熟悉，又有點想不起來。像茉莉？還是橘子花？在看不見的猜測和想像中，那香氣就顯得愈發迷人。

第二天清晨下著細雨，我路過那個小公園，就特意走到昨夜的地方去看了看。春天的夜間如此清爽不俗的香氣，原來是來自河邊作為樹籬的再普通不過的海桐花。

雨中的海桐花

海桐，就像我們身邊最熟悉的那個人，熟悉到讓人常常會自動忽略。

海桐花為傘狀花序，初開時花朵皎白，兩三日後漸變成乳黃色。入秋果實開裂露出紅色種子，就像調皮的小孩向路人吐舌頭一樣。它葉色四季濃綠油亮，在陽光下葉面就像上過油的皮革一樣發亮。繁葉茂盛聚生於枝頂，極易修剪，它又對氣候有很強的適應性，所以公園、校園、河道、馬路以及小區中都能隨處看到用它來做樹籬的身影。

陽光下海桐葉片的色澤

被修剪成圓形的海桐

在城市的各種場所，海桐是很難逃避不被剃頭的命運的。前幾天在我們小區里，我就看見園林工扛著機器「呼呼呼」一會就把樓下剛長出花枝的海桐全剃成了圓頭圓腦的樣子。這就是城市園林的審美。海桐開什麼樣的花，結出什麼樣的果，在他們眼裡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它必須要按某種形狀被展示出來。

秋季我收集的海桐果實

所以說，海桐雖然隨處可見，但她的小白花和紅果子，你不去留心，還真發現不了。畢竟它在人們眼裡的屬性不是像桂花、梔子花或茉莉花那樣被定為是可以賞花的植物。在城市中，它們的花通常是寥寥不見，只有那些長在較隱秘處的才能免於被剃頭。

昨天我爸打電話給我說他種的豌豆可以吃了，然後我就來回坐六小時的車去吃他種的豌豆。來去匆匆地回鄉下看爸爸，和他一起匆匆地吃了個午飯，那種感覺我無法用言語說出。就像在鄉下看見那一排從未被修剪過的海桐。

那一排高高的海桐樹，像幕布一樣嚴嚴實實地遮蔽住鄉鎮工廠長長的圍牆，那些稠密細碎的小花如天上的星星一樣相聚在銀河，一陣陣濃烈的香氣彷彿可以穿透圍牆，穿透皮膚，直達心底。我想這才是海桐花本來的樣子。

鄉下未修剪的海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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