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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娜?讀書是一場飢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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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第884期

主辦:廣州市青年作家協會

個人簡介:王曉娜,河南鞏義人,供職於羊城晚報出版社,現為廣州市青年作家協會會員。有評論、散文和中篇小說散見於《文藝報》《中華讀書報》《南方都市報》《戰士文藝》和《廣州日報》等,代表作有中篇小說《去你的,生活》,散文《洋槐和韶光都已老去》,長篇小說《原上煙雨——宋陵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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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是一場飢餓

整個朋友圈都知道,我取消了在某遜的一筆購書訂單,轉而在某東下單。因為某遜發貨太慢,周日晚上的訂單,要第二個周六才能送到,這速度,怕我都可以讀完其中的兩本書了。

某東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周一早上下單,晚上下班便拿到了書。一本畢飛宇的中短篇小說集《大雨如注》,一本閻連科的《寫作最難是糊塗》,還有幾本用來湊單免運費的諸如《茶花女》和《宋史》之類。小心翼翼地剪開紙箱,捧出心儀的書,輕輕撫摩封面、書脊,用指尖感受書頁的質感,鼻子湊近了,去嗅那淡淡的墨香,記憶便隨著新書那酸澀的紙屑味兒撲面而至。

如果沒記錯的話,《芝麻街》是我童年時代,除了教科書之外,接觸到的第一本課外書。記憶中,那是一本圖文並茂的32開圖書,目錄之前的封二和扉頁以漫畫的形式排版了類似「十萬個為什麼」之類的益智性條目,正文以趣味性較強的故事為主,屬於今天的兒童文學範疇。九十年代的我,剛上小學三年級,那天中午從爺爺手中接過這本書之後,眼睛便再也沒有離開,憑著自己僅識得的千把字,一股腦地囫圇吞棗地讀完了它。實在是太好看了,我從來沒想到小小的一本書,竟能展現給我這麼一個世界,和現實生活、和教科書中截然不同的一個世界!毫不誇張地說,是它開啟了我對於文學的最初想像。接下來的幾天乃至幾個月,我一邊回味無窮地繼續「寵幸」它,一邊如饑似渴地期待著爺爺能夠帶回下一本。可是,在鎮中學做校長的爺爺,卻一直沒再帶回第二本,原因無非是工資太低,維持生活已經不易,哪有閑錢買書呢?

徹底失望的我,將目光轉向了家裡的一個老屋,那屋裡堆滿了整摞整摞的書,每摞都有桌子那般高,打著粗糙的繩結,老氣橫秋地站在屋正中斑駁的光影里,最上面的書上落滿了灰塵,蜘蛛網到處都是。這些書是爸爸、叔叔和姑姑們中學時代的教科書,如今他們都工作或者上大學了,這些書便被「處理」到了這間空屋裡。我用棍子撥開蜘蛛網,一捆一捆地打開繩結,專找那些書中的《語文》書以及與語文書內容相近的書來看,換句話說,就是找「故事書」看,找有故事的書看。 在《語文》書中,先看敘事性課文,其次為散文,再次看議論文,最後看說明文。《語文》書看完了,便找思想政治、心理學、教育學之類的,最後連爺爺和爸爸備課所寫的「課時計劃」和「語法導讀」之類的筆記本都翻出來看完了。幸好那個年代的老師們,人人都有一手漂亮的鋼筆字,無論是筆記,還是寫在書上的眉批,都字字工整,神采飛揚,以至於,小小年紀的我讀起來也絲毫不費力。我想,我是愛上了那種在字裡行間找樂趣、找故事的感覺。那種樂子呀,如今想來,就如同脊背上正痒痒而自己夠不著的時候,有一隻手目標準確地搔上來一樣,那舒爽勁兒,直透到人心裡去,滿足且隱秘,太噬魂了!

後來,連「課時計劃」也看完了,語法書上的標點符號用法也都記得差不多了,我那個無聊呀,每天看見一張帶字的紙片,都如獲至寶,開心地看上大半天。家裡的掛曆、日曆和電器說明書,甚至某天奶奶從外面買油條,那包油條的報紙,都被我據為己有。我現在還記得,那小半塊被油條污染了的報紙,上面是一篇作文的前半部分,是在鄭州讀書的某個五年級小學生寫的,題目是《打的士》。在鄉村長大的我,自然沒見過的士長什麼樣子,但通過他的作文,也大概知道了,的士是一種車。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那本幾乎被我翻爛了的《芝麻街》,某天被我帶到班上,借給一個男生看。萬萬沒想到,那次的外借,是我親手將它性命的斷送。男生借走之後的每一天,我都在等待他歸還。然而,一天天過去了,那坐在我前面的男生,似乎完全沒感覺到我每天焦灼的心情,也絲毫不理會我即將刺穿他脊梁骨的憤恨目光。該上學上學,該下課下課,該扭轉頭來說笑還說笑,就是不提還書的事!最後,我只好轉被動為主動,厚著臉皮提醒他,該還書了。誰知他聽後,臉一下子紅了,還沒來得及說話,他的同桌——一個女生,也是他的鄰居,忽如然驚訝地瞪起了眼睛,大聲笑道,哈哈哈,原來是借她的書啊,你還說是你自己的?我正茫然間,那女生轉頭對我說,被我掉廁所了,我以為是他的,原來是你的啊。

那一瞬間,我只覺得遍體冰涼,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原來是你的啊。小蹄子真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將我心愛的《芝麻街》的「犧牲事件」掩過去了。這句話她真是不應該這麼說,她難道不該說,她對《芝麻街》的犧牲感到痛心疾首?不該說自己罪該萬死嗎?一個生命隕落了,犧牲了,她卻笑嘻嘻地說,原來是你的啊。我被深深地傷害了,為我《芝麻街》的犧牲,為那句「原來是你的啊」,更因為是我自己親手送它走上的斷頭台。

後來的事情,大抵是那男生幾天後給了我幾塊錢,作為賠償。一大疊帶著溫度的角幣和硬幣,從他緊攥的手裡落到我桌面上,應該是攢湊得頗不容易。我拿到錢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計劃著到鎮上的書店買書。買什麼書呢?這也是一件令我費解的事情,那就到了書店看看再說。我每天精神振奮,充滿期待,以至於不小心和媽媽分享了我的喜悅。最後,那五塊錢當然沒能買成書,而是被媽媽「騙」去買了日用品……

有人說,讀書是一場飢餓,而童年時代對書的渴望之於我,則成了一種病。就像小時候過年穿不到新衣服的孩子,長大了更容易變成購衣狂一樣;就像小說《芳華》中,從小成長在畸形家庭里、極度缺愛的何小曼,長大後在文工團「偷」室友的軍裝去拍照一樣;就像經歷過饑荒年代的父輩們,買衣服總喜歡買大一碼一樣。誠如我對網站物流的要求,我不是非要第一時間就拿到我想要的書,天地良心,我只是怕夜長夢多,比如忽然缺貨,比如包裹意外丟失。

我缺乏的安全感,任我買下多少書,都不能彌補;任書堆得和屋頂一樣高,也不能填滿心底的那個窟窿。童年時代對於書和讀書的期待,日積月累便成了一種病。這病,流著童年和歲月的毒,無葯可醫,誠如讀書是一場飢餓,書海無涯,讀海亦無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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