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份讀書筆記
西班牙作家塞萬提斯與英國作家莎士比亞都在4月23日辭世。現在,這一天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定位「世界讀書日」。
蘇軾著文曰:「士大夫三日不讀書,則義理不交於胸中,對鏡覺面目可憎,向人亦語言無味。」曾國藩云:「人之氣質,由於天生,本難改變,惟讀書則可以變其氣質。」
既然如此,我還有什麼理由在四月份不排除萬難,繼續開足馬力讀書呢
細算來,期間的確有一連三天沒有讀書的事情發生,雖可託詞於公務繁忙,但不可屢犯,謹記,謹記!
當代大畫家吳冠中說:「今天中國的文盲不多了,但美盲很多!」
「你和一個漂亮姑娘在公園長椅上坐一小時,覺得只過了一分鐘;你緊挨著一個火爐坐一分鐘,卻覺得過了一小時。這就是相對論。」這是愛因斯坦對公眾開的玩笑。某種程度上,書本與人的關係也是如此:每一次人與書的邂逅都造就一個獨特的坐標系,時間在這裡或快或慢地流淌,文字有時簡潔明快有時拖沓冗長,知識可能深奧難解或者淺顯易懂,情感一會兒讓人深陷一會兒又冷眼旁觀。
本月,我將徘徊與絕對的美與相對的美之間。
1. 偉大的博物館——馬德里普拉多博物館
閱讀開始時間:2018年4月5日
閱讀結束時間:2018年4月7日
閱讀途徑:平板電腦
閱讀體驗:5星級
北方的強冷空氣,到了江南就變成了稍帶寒冷的細雨,倒是十分應景清明節。除了因為有事在西湖邊打了個轉,而老家的掃墓提前一周就完成了,這個清明假日我在家裡,加班工作之餘,讀了這本介紹博物館的書,如同去西班牙旅遊了一次。
普拉多博物館以收藏數量眾多的名畫聞名於世,除了沒收藏與西班牙逐鹿天下的英國與荷蘭的作品外,基本把歐洲文藝復興以來的流派與畫家一網打盡。
隔著巨大的文化差異,如果讓我直面這些名畫,是看不出什麼道理的,我可能只有淺顯的認識,大概能看出人物傳神與否、色彩的明快或壓抑、裸體像的肌肉線條、衣服飾物的紋理細節。俗話說「一圖勝千言」,其實每一幅畫背後都隱藏著各種故事,有畫自身內容表達的意思,有作者畫這幅畫的背景,還有畫作轉輾流傳之中的故事,各種物品的隱喻象徵,等等。我的老家常熟曾出過一位著名的美學家宗白華,有名作《美學散步》傳世,曾粗略拜讀。要是我有他對美的欣賞能力的百分之一,那我估計能懂得些皮毛了。
儘管看不懂,傑出的作品總能觸動人心。在走馬觀花這些不朽名作後,除了那些如雷貫耳的大師如提香、丟勒、博斯、倫勃朗、戈雅等人的名字終於與其作品清晰地對應起來,我記憶最深刻的有四幅作品。以後若是在現場或是在其他場合看到原作或者複製品,我就能心有戚戚焉。
其一是阿爾布雷希特.丟勒的《亞當與夏娃》。這是一幅真人比例的裸體木板油畫像。在西方美學中,裸體畫像與雕塑隨處可見,尤其是涉及宗教神話人物時,大都如此,這與中國傳統作品有很大不同。歐洲的古典作品中,常見上身完全裸露,下身有時會巧妙地遮擋,像這幅畫就是利用蘋果葉遮掩下體。受這種幾千年的文化傳統影響,西方影視作品中出現上身完全裸露的鏡頭,實在算不上「傷風敗俗」。這件作品中,兩位人類始祖均有著健美勻稱的身材和俊美的相貌,我用尺大致量了一下,夏娃的頭部長度約為身體的九分之一,這就是現今社會的美女的極高標準——九頭身。
其二是拉菲爾的《玫瑰聖母》。他的肖像畫技巧令人瞠目結舌。這件木板油畫中是一家四個人像,裸體的耶穌與小約翰在爭奪一張預示命運的紙片,聖母抱著小約翰,以極其優雅而憂鬱的眼神觀看,而聖若瑟則以旁觀者的身份站在陰影中,彷彿作者本人。
其三是安德烈亞.德爾.薩爾托的《亞伯拉罕的犧牲》。這件木板油畫中一個高大的老人拿著鋒利的匕首,準備殺死一位弱小的雙手被反綁的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裸體小孩,空中還有一個小天使用手指著老人。這幅畫表達的故事是亞伯拉罕聽從了神的指示要將兒子犧牲獻給上帝。
其四是提香的《查理五世皇帝在米爾貝格》。畫中有披著胭脂紅馬衣的黑色駿馬,端坐其上目光堅毅而嚴峻的勇士,鋥明刷亮的金色盔甲,鋒利的長矛,還有背景里的闊葉樹林與斜陽映出的火紅天空,細緻的技巧與整體主體完美結合,實在是一件令人驚嘆的帆布油畫作品。
書中介紹不少作品都是王公貴族向大師們訂購的,除了用於裝飾房間、教堂等用處,另外的一部分作品就是肖像畫。這些大畫家們擁有高超的繪畫技巧與賦予靜止圖畫以深邃內涵的本領,使得這些人像在定格之後,就以某種帶有「靈魂」的方式永久流傳下去。這樣的畫,誰不想要呢?
2. 三聯周刊——《茶之道》
閱讀開始時間:2018年4月8日
閱讀結束時間:2018年4月22日
閱讀途徑:平板電腦
閱讀體驗:4星級
小時候讀詩,對陸遊的「晴窗細乳戲分茶」,蘇軾的「雪沫乳花浮午盞」,一直困惑不已:他們似乎在描述與茶有關的飲料,但與我所接觸的茶起來又完全不同啊!
長大以後,我才逐漸明白,原來不僅是現代人飲茶與宋代不同,宋代人與茶聖陸羽所處的唐朝及以前的朝代的飲茶方式也不同。
清明節剛過,我一邊品嘗著龍井核心產區的親戚捎過來的明前茶,一邊翻閱這本對古今中外茶道進行詳細闡述的書籍,增長了很多知識,對茶道及衍生至人類生活各個領域的文化影響讚嘆不已。那些零散的知識通過閱讀被串成線。
我國茶道歷史悠久,博大精深,從最初的藥草逐漸發展為漢唐的煎茶道,隨後演變為宋代的點茶道,到明代又變成與現代類似的散茶沖泡方式。陸羽的《茶經》主要講述的還是煎茶道及以前的茶文化歷史,而日本則從我國學習到茶道,並相對獨立地保存了我國宋代的風貌,略加發展,成為如今的抹茶道。
由於飲茶方式的不同,與茶相關的文化的呈現形式也不同。拿喝茶的器皿來說,陸羽在《茶經》里以青瓷為上,而到了宋代盛行點茶法,茶湯之色尚白,青瓷白瓷就不如深色瓷有效,故以黑釉瓷為上。現代人使用的茶杯,口徑與底徑通常差異不大,明朝之雞缸杯也是這個情況,原因在於明初開始流行散茶沖飲,宋代之法不複流行。日本人收集了大量的宋代天目碗,其中以窯變產生的曜變釉為世之重寶,數量極少,而油滴釉為第二重寶。日本的樂燒則是本土的專門為茶而生的陶器,最早用於替代昂貴的「唐物」,後來自身也發展成昂貴的器皿。
很多人詬病當今之中國雖為茶葉發源地,卻沒有像樣的茶葉品牌,幾百種地方品牌加起來抵不過一個「立頓」。不過這絲毫不影響每年都傳出的各類天價茶葉的誕生。現代某些發酵茶的價格被炒作到最高几百萬一斤,類似於文物了,遠超每年的各類明前茶的所謂「天價」。不過從本書看來,北宋的「小龍團」茶粉餅似乎是有史以來最珍貴的茶葉製品了。
我學習了古今中外的茶文化,知道了台灣幾家著名的茶室,了解了日本「千家」抹茶道各個支流的細微差異,也知道了中國各種名茶的產地、製作、品鑒方式,覺得世界真精彩,所缺的就是時間。
3. 博物館行星
閱讀開始時間:2018年4月17日
閱讀結束時間:2018年4月19日
閱讀途徑:手機
閱讀體驗:4星級
故事發生在地球與月球之間的第三拉格朗日點上,那兒有一塊與澳洲大小相仿的小行星被改造成博物館,保存人類文明的精華。書中對於各類文明精華進行奇特的延展,技術以科幻來描述,藝術以魔幻來渲染,充滿想像力。我讀完之後,印象最深的居然不是這些,而是以下兩個令我著迷的事情。
一、神秘的《童稚曲》。這是一幅由一個三流的作曲家繪製的畫。在大家眼裡,這是毫無意義與技巧的如同熊孩子亂塗亂畫出來的作品。但是一位公認的頂級畫家在去世前將其評論為無與倫比的傑作,而記載顯示這幅畫在精神病醫院裡給病人帶來了神奇的效果:眾多病人在這幅畫中聆聽到了天籟之音。在這幅畫被當作昂貴的藝術品收藏後,沒有一個「正常」人能夠體會到其中的美,大家眾說紛紜,有一種強烈的聲音認為它一文不值,只不過缺少權威脫去其「皇帝的新裝」。這使我聯想到很多被捧上天的技術與商業模式,例如近年來被炒作到極點的虛擬貨幣,何嘗不是如此呢?
二、腦電波搜索。互聯網搜索一開始從文字輸入開始,最近幾年由於計算能力與大數據技術發展迅猛,語音技術與圖像識別搜索也大行其道。我最近花了不少時間在人工智慧語音對話技術上,實實在在感受到技術的進步與局限。本書中談到的是直接捕捉腦電波,當一個搜索的念頭形成,其搜索的內容,或清晰或朦朧,就瞬間被捕捉到,實在是超出我們現在的技術太多。
4. 人類2.0(在矽谷探索科技未來)
閱讀開始時間:2018年4月15日
閱讀結束時間:2018年4月21日
閱讀途徑:手機
閱讀體驗:4星級
近年以來此類書籍精彩紛呈,每一本都很厚,「乾貨」十足。本書我並未通讀,而是選取其中的部分章節針對性地閱讀。
其一是生物科技。在作者眼裡,現代生物科技可以說是亂花漸欲迷人眼,在漸入佳境的同時,各類問題也層出不窮。首先是針對轉基因的態度。作者與書中所引的幾位業界大咖的觀點是鮮明地駁斥轉基因食品不安全。一個事實是人類已經食用轉基因食品幾千年了,幾乎一切我們認為「自然」的東西,其實都不是自然的。其次,作者將生物科技行業與互聯網行業時時進行對比,頗為有趣。比如說,生物科技創業者年齡往往都是中年以後,而互聯網則以年輕人為主,原因自然是前者技術、周期、資源的要求複雜太多,後者則可以「一人一本一車庫」足矣。在製造泡沫方面,兩者頗為類似,都有大量「騙子」公司。在投資回報率方面,生物科技遠遠超過互聯網,但前者的回報周期很長很長,研發成功並通過國家審查能發行的概率很低很低,一旦成功,必然暴利。
其二是區塊鏈。作者回顧了幾種歷史悠久的技術,並狠狠地宣傳了一下矽谷的反主流文化,「自殺俱樂部」、「火人節」、無政府主義、密碼朋克等,都是區塊鏈技術誕生的催化劑。作者認為虛擬貨幣只是區塊鏈技術的起步,目前非常不成熟,還無法擔當重任。尤其糟糕的是,當今的虛擬貨幣不僅不安全,而且便於「暗網」操作,用於毒品交易等非法目的。作者認為,缺少中心化的虛擬貨幣難以發展,而政府必然會用技術推出受監管的數字貨幣。不過,作者鮮明地表明了對於區塊鏈技術的推崇,期待未來萬事萬物的智能合約化運行。
5.狹義與廣義相對論淺說
閱讀開始時間:2018年4月27日
閱讀結束時間:2018年4月29日
閱讀途徑:紙質書本
閱讀體驗:5星級
我的物理成績一向不錯,中考、高考都是滿分,因此我時常為未能向這個領域發展而深感遺憾。本次重讀《狹義與廣義相對論淺說》,主要目的不是撿回丟失的物理知識,而是再一次體味的最高等級的人類思想火花是如何突破固有思維的,從另外一個角度訪問近年來火熱的「第一性原理」。
本書開篇不久就有一段文字讓我深思:「真實」這一概念與純幾何學的論點是不相符的,因為「真實」一詞我們在習慣上總是指與一個「實在的」客體相當的意思;然而幾何學並不涉及其中所包含的觀念與經驗客體之間的關係,而只是涉及這些觀念本身之間的邏輯聯繫。
為啥我對這段看起來有些繞口但很平常的話感興趣呢?想想當下的區塊鏈技術,與幾何學與「實在的」客體的關係何其相像:以數字來模擬實體簡單,而以數字來錨定實體,真是太不容易了。
麥克斯韋—洛倫茨的電磁方程誕生於相對論之前,狹義相對論的洛倫茨變換公式其實就是一模一樣地沿襲了前人的成果,但為何相對論公認由愛因斯坦創建呢?原因就在於他從前人的特殊領域的經驗出發,用顛覆性的思維推廣為普適性,不僅調和了前人的幾個理論見的矛盾,還顛覆了人類哲學的認識。
忍不住貼一下狹義相對論的入門公式(即x軸方向的運動的洛倫茨變換):
很難想像,從這些看起來平淡無奇的公式,經過不太複雜的推導,竟然就可以得到諸如「鐘錶變慢」、「尺縮運動」、「質能守恆」,等等讓世人大呼不可理解的結果。
另外,儘管這本書里只是提到了閔可夫斯基的時空距離,需要在第四維即時間維度上引入虛數單位i,但並未細說。我想起來前不久晚飯時與女兒聊科普時,正好談到了這個事情。
我問她:「一秒前的你與現在的你相差多少距離?」
正在享受美餐的妻子白了我一眼。
女兒卻樂滋滋地回答道:「我們搭載地球不停繞太陽轉動,一秒鐘大約30公里。」
這個回答可以說是相當有水平的,因為已經做到了先選定參照系再回答速度與距離。不過我給她講的是時空距離,公式如下:
這裡面i是虛數單位,c是光速,t是時間,r就是剛剛回答的三十公里,那麼s算出來是多少呢?數字接近光速,但是得乘以一個虛數單位。
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結論是:如果跑得與光速一樣快,時空距離算出來始終等於零。
這下,餐桌上翻白眼的人又多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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