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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牆上的男孩12.1

「五靈山下石板棋

夢湘遙遙歸無期

西河滾滾何處去

斷腸天涯盼歸君

路多崎暮中雲

奈何殘譜零流落

黑白子徒悲提」

秋風吹過那個頹圮的荒牆,好像時光已經遺忘了它的來歷。說書人漫步在這蓮鄉的荒牆外,青苔在牆上散發著泥土的味道,荒草蔓延在牆角,這裡曾經有過故事,誰能知?秋風穿梭在荒野中,說書人登上了那座荒牆,深切地瞭望著山邊的景色,似乎一直在等待著什麼。一年又一年,他總是登上那座牆,那可以看到五靈山最遠的地方,將蓮鄉盡收眼底,放眼望去,在最深切的眼眸中,充滿的是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等待……

沉重的夕陽讓雲彩照得蒼涼,遠山在肅穆的陽光沐浴下顯得格外寂靜。空谷的悠長,和風親吻著綠色的海洋。說書人望著這片蒼涼肅穆的山景,孤獨的等待化作回憶像潮水一般用來,相愛偕老的人總是相似,天涯兩隔愁斷腸的相思人卻各有不同。

這個世界上是可以有天才的。

年少成名的天才,經過一番歷練,沉澱下來,便成大師。三十年前,十一歲的五靈子打敗了蓮鄉所有的棋手,被推薦到市上和當時出名的老夫子林一書下棋,完勝,「圍棋神童」之名不脛而走。後來在全國打遍無敵手,名揚天下。

1926年,五靈子擊敗來中國遊歷的日本六段棋手岩本薰,引起瀨越憲作的注意,之後,五靈子受到邀請,東渡日本,在日本與眾多高手大戰,後來回鄉,開設五靈山棋館。

棋館開設在五靈山下,正設立在徐子謙的宅子旁邊。徐子謙與五靈子一直交好,五靈子的女兒,也認徐子謙乾爹。經常在河邊的石板上切磋棋藝,每次和五靈子下棋,彷彿都在讀一本厚厚的書。當時五靈子正直中年,在日本位居四段,每次徐子謙輸了之後都笑道:「五靈子兄弟,你和我下棋,也不會有太大的長進的。」

五靈子笑道:「圍棋本來就是娛樂而已,何必爭強好勝。」

徐子謙點頭,說道:「年輕時我也爭強好勝,做生意在那裡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可是後來才發現,那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爭強好勝之後,來到蓮鄉買一片地,世世代代地生活,豈不更好!」

「我從日本回來,我還有一個原因。」

「哦?什麼原因?」

突然之間,一陣風拂過,把棋子都吹散了。

「這風……」五靈子道,「我一直感覺,日本和中國之間有仗要打。」

「所以,所以您就回來了?」

五靈子搖了搖頭,說道:「眾所周知,圍棋起源於中國。中國圍棋的實力在當然是世界第一。但圍棋傳到日本之後,它漸漸在日本流行開來,還成為家族相爭的工具。一些家族為了圍棋明爭暗鬥,四處招攬門客,圍棋就漸漸在日本開始發展起來。在中國,乾隆時期,中國圍棋還能和日本相抗,自鴉片戰爭之後,日本棋手的實力就遠超中國棋手了。」

「沒想到我們自家老祖宗的技藝居然還沒日本厲害!哎,我們太不爭氣了。」

「我東渡日本,是為了學習,也是為了研究。和日本的高手下棋,研究日本人下棋的套路,打法,其實大多出自於中國的《玄玄棋經》。我在十一歲時,便將我父親給我留下的棋書給看完了。我回來,一方面是為了我的家人,我的那個徒弟,一方面是為了閉門研究日本圍棋,我要獨創一門圍棋之法,讓日本人見識見識我們中國圍棋的威力。

「一旦戰爭有開打的跡象,我就去日本,現在日本力挫其銳氣,挽回我們中國人的尊嚴。女兒夢湘,還有我那個徒兒路尋,就交給兄弟您照顧了。」

徐子謙若有所思道:「既然五靈子兄弟執意要走,何況是為了為咱中國人長臉,我徐子謙定當力助!夢湘,今年多大了?」

「十七歲了。」五靈子笑道,「怎麼?你這個當乾爹的,想要找乾女婿了?」

徐子謙大笑:「五靈子兄弟果然了解我。我在這裡,也算是大家了。您更是德高望重的棋聖,找乾女婿,一定要找門當戶對的大戶人家之子。」

五靈子道:「我這個女婿,首先要愛夢湘,最好,能下得一手漂亮的棋。我再把我的棋藝全部都交給他。」

徐子謙道:「沒問題,我乾女兒的婚事兒就交給我這個乾爹吧,我一定把全中國最好的棋手給您當女婿。」

「好!有徐兄弟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五靈子道:「來,再下一局。」

路尋在四歲的時候被父母送進了棋館,希望五靈子能教路尋一些本事。五靈子好路尋天生聰明伶俐,便收他為徒,也只收過路尋一人為徒。

路尋在學棋的時候,五靈子對路尋說道:「聰明是用來應變創新而不是投機取巧,把心沉下來,才能做大事。」

路尋和夢湘一般年紀,他們從小也一塊玩耍。路尋一直把夢湘當做自己的妹妹,在蓮鄉,誰敢欺負夢湘,自己就跟誰沒完。

有時候徐子謙也曾開玩笑道:「你看夢湘和這小子玩得這麼開心,乾脆讓路尋當上門女婿如何?」

五靈子笑道:「路尋這孩子我了解。我待他如親生兒子。」

「好的,我知道了。」

路尋從小就問師傅,自己何時才能見爹娘。師傅說:「我就是你的爹,你師母就是你的娘。」五靈子忍著熱淚,不知道該怎樣說。

民國時期,軍閥混戰,民不聊生,饑荒連連頻發,那袁氏夫婦,可能早已不在。當時生了孩子養不起,只能送。五靈子平生善良友愛,對幼子又有悲憫之心,遂收養了路尋,在收他為徒。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兩人從小就像兄妹一般,一起玩耍,一起下棋,一起讀書。他們還有一個玩伴,名叫小鵬。小鵬是五靈子家裡管家的孩子,管家那一年將小鵬留在家中想要去看望戰亂的老家,結果便杳無音訊,小鵬也就在五靈子家中長大。

「爹,又在和乾爹下棋么?」夢湘走進來,笑道。

五靈子大笑:「你乾爹在準備給你找人家呢?」

「什麼人家?我就在我們家啊!」

徐子謙說道:「女兒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都十七歲了,是時候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了!」

「男人?有小鵬和尋哥就行了?我還需要什麼男人啊!」夢湘挽住五靈子的手,說道,「我這輩子就想陪著爹和娘,哪也不去。」

「哼,整天留在爹的身邊算什麼!女兒,長大了就該嫁知道嗎?」

「嫁,嫁什麼嫁!?萬一找一個馬文怎麼辦?!那爹忍心讓女兒化蝶么?」夢湘反駁道。

徐子謙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那我的女兒呢,你的梁山伯又是誰呢?」

夢湘說道:「乾爹,夢湘沒有梁山伯。但是夢湘就是不想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五靈子說道:「放心,湘兒,爹絕對不會給你找馬文的,要找就找一個真正的梁山伯。」

夢湘搖搖頭快哭了出來,說道:「實在不行,夢湘就嫁給尋哥!」

「不行這可萬萬不行!尋哥是你的哥哥,你怎麼可以嫁給自己的哥哥呢!?爹還準備給路尋看一個媳婦兒,一起把婚事辦了呢!」

夢湘無奈地說道:「不管不管!夢湘就是不想和一個不喜歡的男人在一起!」說完,夢湘回頭便走了。

五靈子搖了搖頭,喊道:「小鵬,快過來!我給你銀子,快給夢湘買點糖吃,她一生氣就吃糖,吃糖就消氣了!」

「好好好,我這就去買!」

蓮鄉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蓮鄉的最大的那條路已經堵滿了來自全國各地的馬車,馬車上掛著血紅色的布稠,鑼鼓聲瀰漫著整個街道。在一群車馬隊伍之外,一群人書生般的打扮,個個風塵僕僕,有些還拿著棋譜,在一邊議論著。他們集結在蓮鄉西河前的石板棋周圍,每個人的心中都期待著一場名垂青史的圍棋大戰在這裡展開。五靈子的棋藝全國聞名,當年在日本時大戰棋手時就已經震驚全國,如今五靈子準備比奕招親,全國的各個圍棋大家都在這裡匯聚,那些出生名門的年輕後生,也都在這裡為了能夠得到圍棋大師的賞識的機會,紛紛來參加棋局。

這個隊伍的盡頭,是西河旁邊的石桌棋板,六個年輕人站在一邊,一個長者正在擺棋。六個年輕人個個聚精會神,全神貫注,盯著棋盤死死不放。

「你們知道什麼是聖手么?」旁邊的人議論道。

「圍棋聖手,是圍棋界的最高榮譽稱號。」

「你看,這位老先生擺棋的速度。」

「這幾個年輕人到底跟得上不?」

「很難說。這幾個年輕人,個個都是國內圍棋界的精英。」

「怎麼這位先生號召力這麼大?」

「這位先生十一歲的時候,就已經打敗全鄉的棋手,之後天下無敵。再然後東渡日本,將日本的棋手通通教訓了一遍,最後回鄉開設棋管。今天舉辦圍棋大賽,好像是招女婿!」

「是么?我怎麼不知道?」

「雖然在全國的請帖沒有說招女婿,但是沒有誰不知道先生的女兒還沒出嫁,你看,那些人連喜轎都準備好了的。」

他們口中的先生,便是五靈子。這個博弈招親的點子,正是徐子謙出的。徐子謙借著自己當年在外省的人脈,向全國的各地圍棋名家發起請帖,才弄了個這種場面。五靈子雖然不想他這樣太過張揚,但是既然能請到全中國最好的年輕後生來下這盤棋,自己不僅能夠看看中國新生代最高的棋藝水平,也能看到這些年中國圍棋的發展狀況,畢竟自己在日本待了這麼多年,他希望看到中國這個圍棋的發源地,能夠在圍棋上強大起來——最重要的,就是這個從遠古時期發展的博大精深的中國圍棋,能夠流傳下去,並且能夠與日本的棋藝抗衡。

「這盤棋,你們覺得怎麼樣?」五靈子笑著問道,「只要誰能解開這個局,就贏得這場比賽。贏得這場比賽,我就送你們一份大禮和用我畢生精力寫的棋譜。」

年輕的圍棋界後生,正在這盤棋上面陷入長久的思考之中。徐子謙看著這局棋,暗暗稱奇,這局棋黑子被逼入絕境,彷彿便要處於生死之中。白子留有缺口但極其險要。這盤棋的關鍵,就是如何能夠突破防線,絕處逢生。徐子謙心想,五靈子能擺出這局棋,他的圍棋功力可想而知,這盤棋,也許也是五靈子當年所留下的謎題。能破此棋的,絕對是萬里挑一的人才,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取五靈子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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