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丨女鬼為何要離開有錢有顏的書生，兩人之前還如膠似漆

文丨張溥傑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這句話在無數人口中來回穿梭，唾沫星子橫飛。然而當被問到有趣的高曉松和無趣的吳彥祖你選哪個時，還是有不少人毫不猶豫的選擇吳彥祖。

其實無論是哪種，戲謔的成分居多。但是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在《聊齋志異》中蒲松齡老爺子針對這個問題闡述過。

嘉平某公子，我們就簡稱他是嘉平公子好了。長得是風儀秀美，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用時下話說可謂是小狼犬是也。

這廝去參加中考的時候，路過了紅燈一條街。偶然偏見昏暗的燈光下坐著個二八佳麗。哪個少年不鍾情，看到美女若斯，如痴如醉，獃獃地看傻了。女子見狀回報以微笑。眉目處秋波暗流。

得到了回應後，嘉平公子大著膽子上去撩閑。女子打探了他住在何處，一人獨居是，表示願意上門自薦枕席，但不要告訴別人。

夜晚一到，女子果然如約而至，估計她自己也覺著如此有些孟浪，便自我介紹：「小字溫姬。只因愛慕公子風流，故背著媽咪而來。區區之意，願奉終身。」

不諳世事的少年郎和少年女都是很容易被久經風月的慣手迷惑的，更何況是在勾欄中摸爬滾打。自此三天兩頭就過來共相歡好，儼然夫妻。即便天下有雨，也阻擋不了女子的腳步。

一次又是雨夜，女子冒雨而來，脫掉渾身上下全都濕透的衣服後，又蹬掉靴子，打了個滾用被子把自個兒包裹了起來，嬌滴滴道：「小哥哥，幫我把靴子上的泥清理掉吧。」

嘉平公子撿拾起地上的靴子，發現由簇新的上等文錦編織而成的靴子上沾滿了泥水，心疼不已。誰知女子動情地說：「不是非要你干這些臟活，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有多認真。」

窗外雨久不停歇，女子觸景生情吟哦道「凄風冷雨滿江城。」言畢便讓嘉平公子對出下句，只見他面如青皮的臉啥時間如同打翻了紅染料，最後只得如實相告說自己不懂。

女子滿臉錯愕，沒想到如此風流倜儻之人，胸中竟毫無點墨，真是掃了老娘的興。末了，就讓他從此好好讀書學習。嘉平公子倒也坦然，當下應諾。眼前人如此孺子可教，溫姬拋去了適才的不快，日後依舊夜夜歡歌。

往來既頻，跟隨嘉平公子陪讀的僕僮皆知。這些一來二去就傳到了嘉平公子的姐夫宋氏那裡，宋氏死纏爛打非要小舅子帶著自己見見這既有好看充滿有趣靈魂當然更有好看皮囊的溫姬。

嘉平公子回去徵求了下女子的意見，得到的是滿口回絕。宋氏也是，讓小舅子領著自己去看別的妹子，也是奇葩。遭到了拒絕的宋氏並不死心，偷偷地跑到嘉平公子僕人的房裡去，趴到窗戶邊上偷窺。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可知。神魂顛倒不能自持的宋氏急的從屋子裡跑了出去，而女子的反應速度也不慢。等他出來，她已經翻牆而去，不見蹤影了。

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宋某，決定備下厚禮前去找貓咪打探溫姬的。媽咪聽了先是一驚，繼而平淡地說：「的確是有個溫姬，但已死多年了。」

宋某聽後滿臉愕然，回來便後告訴了嘉平公子。得知真相的嘉平公子到了晚上便質問溫姬，溫姬倒也毫不掩飾，大大方方承認自己就是鬼，你想得到美人，我想得到小狼犬，各取所取，各遂所願就足夠了，管它是人是鬼幹嘛。對於溫姬的解釋，嘉平公子心裡十分認同。

考試結束後溫姬跟著嘉平公子回了家，但她略施小計，切換成了隱身僅對嘉平公子可見，其他人一概看不到。嘉平公子安排溫姬住在了書房，而他本人也夜夜夜宿書房。

在外人看來就很奇怪，這人學習上癮了？直到溫姬歸寧省親之時，他才吞吞吐吐對母親說了實話。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母親自然非常生氣，當即告誡兒子趕緊跟那女鬼斷絕關係。

同樣用腳指頭也能想到，嘉平公子自是十分不願意，任憑父母想盡百般辦法，兩人還是整日廝混。但是有一天溫姬自己選擇離去。

原因無他，只是有次看到嘉平公子寫的帖子上，錯字連篇，花椒的「椒」字錯成「菽」，生薑的「姜」寫成「江」，「可恨」寫了「可浪」。溫姬氣不打一處來，提筆在帖子背面寫說：「何事『可浪』？花菽生江。有婿如此，不如為娼！」

併當面羞辱嘉平公子說，本以為你是書香門第，才不顧廉恥自薦枕席，沒曾想你是腹內草莽，徒有虛表。我再跟你好下去，恐怕天下人恥笑我是外貌協會資深會長，說完，便消失不見。嘉平公子雖然倍感赧然，可還是沒搞懂因何事而起，依然把錯字連篇的帖子交給了僕人散發出去。

要是擱到現在，顏值即天理，其他一概不重要。只要長得好，身為演員沒有演技，沒關係，自有人洗地。只要長得好，身為歌手不會唱歌別擔心，自有傻人往上貼。只能說嘉平公子生不逢時，沒有生長於此時。或者是遇人不淑，竟然不知顏值即為天理。

作者張溥傑，著有《民國情事：此情可待成追憶》（新華出版社），未經許可，嚴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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