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蘇軾:「橫看成嶺側成峰」

蘇軾:「橫看成嶺側成峰」

提到蘇軾,我們難免會想到這些詞,豪放派,想到蘇堤,稍稍對蘇軾有了解的同學會想到蘇軾屢次被貶的經歷,那麼自然而然的許多吃貨就會想到美滋滋的東坡肉,誠然,蘇軾這個人身上背負了太多的名號,詩人,散文家,書法家,甚至是美食家,但如此種種都難以掩蓋蘇軾真正的人格魅力,他的深情,他的豪邁,他的洒脫。

時常想起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的句子,對這句詞印象頗深起源於高中的一次語文公開課,作為班裡的語文優等生我很自然的被老師委以重任——帶領大家朗誦這首《念奴嬌·赤壁懷古》,我當時為了凸顯本首詞的氣勢,聲音念的特別大,後來才有同學告訴我整個教室都有我的迴音。「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何其波瀾廣闊的一幅畫面,可那時年少的我便只是人云亦云,跟著老師的引導去用豪邁去理解這首詞,卻全然沒去關注這看似滔滔不絕的氣勢背後藏了多少的落寞和心酸,雖是大江,卻已東去,雖是千層浪,卻已淘盡,千古風流人物其實都被掩埋在歷史的塵土中,何其悲涼。莫不讓我想起那首《滾滾長江東逝水》「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成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所有的是非成敗,最後都是一場空,昔日的英雄,都是塵歸塵土歸土,莫不讓人哀嘆。「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又回到古赤壁,何其悲涼,當年的歷史風雲變幻越是激蕩越是浩大越是波瀾壯闊,而今就會顯得越荒涼,因為舊日之地,俯仰之間,已為陳跡,時間更改了,人也都散去了,唯獨空間還是那個空間,可一切都變了。「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而今卻只是我一人故國神遊,人們應笑我多情,我頭上已經長了白頭髮,卻幾度仕途不得意,便嘆人生如夢啊,夢裡有時終須無,夢裡見之醒來都是一場空。或許我追逐的名利都在死後都是一場空呢,何不活在當下,於是才成其真正的豪邁,也許只是一種自我的欺騙,內心也渴望高官厚祿,但也許幾經宦海浮沉之後更懂得人生無常,該及時行樂,也該得過且過,於是便也釋然,便也無畏,於是放任飄灑,成其豪邁與洒脫,個中悲壯辛酸滋味,不與人言說。

苦難是詩人最大的悲哀,也是詩人最大的幸運,許多偉大的詩人都是苦難所成就的,蘇軾也不例外。宋神宗元豐二年(1079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北宋第一次大規模的文字獄「烏台詩案」結案了。在朝野上下的營救下,蘇軾被貶為黃州團練副使,開始了長達五年的貶謫生涯。與朋友夜飲雪堂,返回臨皋時,寫下了這樣的詩篇:「夜飲東坡醒復醉,歸來彷彿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鳴,敲門都不應,倚杖聽江聲。長恨此生非我有,何時忘卻營營。夜闌風靜縠紋平,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漂泊一生,於是小舟也逝去,只能江海寄餘生,可江海也是飄零,浩浩蕩蕩,不知要去向何方,我的前路又在哪裡,是該去建功立業,還是該永遠守在這個小地方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往哪兒走,於是隨風飄蕩,只有江海寄餘生,「敲門都不應」也無妨,我自可以賞江上明月,聽江聲浩蕩。「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人間總是有太多的陰晴圓缺,總有得意之時,也總有失意之時,人們何故總是期盼著事事圓滿,人們何故總是希望月亮總是那麼圓,人們不知道圓之後就是永遠的缺,最盛大最美麗的圓總只是曇花一瞬之間,停留在最燦爛的時刻,在最燦爛的時候開始殘缺,越來越缺,最後歸於毀滅。所以「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何必要有種種的怨恨和不甘心,「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千古以來,最難過的關便是情關,「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許多人在情關上迷了路,找不到愛的人也找不到自己,「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一路走來,都是從你的全世界匆匆路過而已,卻在你心裡成為永恆的記憶。千古悲歡離合難全,過情關猶如不過關,許多人空空過關,越過了山丘,才發現無人等候。可蘇軾總得給後人留一點美好的願望和期盼吧,若生命如過場電影,花開花謝,緣起緣滅總是那麼無常,人們或許缺少活下去的勇氣,至少缺少幸福生活的勇氣,於是他說「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人難長久,水亦紛飛各自流,所以,也只能是千古的一種美好的願望,可遇不可求。

人們總是矛盾的,前面還在安慰開導著別人,「此事古難全」,後面自己又開始止不住的哭泣,恨離別,恨命運的捉弄,恨人生無常。「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岡」這首詞作於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而蘇軾原配夫人王弗卒於治平二年,距那時已整整十年。晚上能到自己的妻子回到了家裡,正對著小軒窗梳妝打扮,有時想念一個人太深,就會讓她住進夢裡,就像電視劇裡面的鏡頭,死去的人突然出現在了老地方做著平常的事,還跟你說著平時的話,你伸手去抱她,發現只是一場夢,一場幻色的空。於是只能哀慟,只能哭泣,「最怕不覺淚已拆兩行」,也是兩行,更是千萬行,便作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悲。突然想起了許嵩的那首「玫瑰花的葬禮」,寫於許嵩初戀女友死之後,每次聽來都讓人心生凄涼,他只是淺吟低唱,而聽的人心裡卻是止不住的淚流。

貴為豪放派的代表詩人,卻寫盡了人間的悵惘與無奈,這莫不是一種巨大的諷刺,這世上哪來那麼多的豁達和洒脫,只是許多人被打擊傷害的太多於是便看清看淡趨於無心,故作洒脫,久而久之,真成洒脫。其實,蘇軾的詩多有一種悲哀的幻滅感,譬如,「古今如夢,何曾夢覺,但有新歡舊怨」,又如「似花還似非花,也無人惜從教墜。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不是楊花,點點是離人淚」林志炫在離人中唱到「有人說一次告別天上就會有顆星又熄滅」,我想歌者唱的是生離死別。

蘇軾的一生,是清冷孤傲的一生,「時見幽人獨往來,飄渺孤鴻影」儘管他是後來的「百姓之友」,但他更像是莊子所說的「獨與天地精神往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已然能超脫出所有的人生際遇。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狽,余獨不覺。已而遂晴,故寫下了那首著名的《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記得在網易雲評論上看到過這樣一個句子:「下雨了不要跑,反正前面還是雨」是啊,風雨來臨之時,不如唱著歌慢慢的行走,去感受雨滴的沖刷,或許天很快就放晴了。這首詞最為後人稱道的是「一蓑煙雨任平生」和「也無風雨也無晴」兩句,正統的解釋總是在說這兩句體現了他豁達的胸懷超脫的人生觀云云,其實我覺得更多的是一种放任飄灑之後的無畏,無所畏懼,不害怕風風雨雨,因為已經經歷了太多,也不害怕外界怎樣變化,自己的內心總是平靜淡然的,只要我心是晴,怎管他外界風風雨雨。如若心裡總是陰晴不定,外界平靜如水也無恙。如若心裡總是陰雨連綿,那再燦爛的春天投影在你心中也只是寒冬料峭。

蘇軾,一個詩人,一個獨釣寒江雪的老人,一個孤獨的行者,他的豪放,他的深情,他的洒脫,他的落寞,也將隨他的詩篇一起萬古長青。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念舊的文小萌 的精彩文章:

TAG:念舊的文小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