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展飛——《老師與蠍子》

老師與蠍子

先看兩個關於蠍子的故事。

蠍子與青蛙

一隻蠍子到了河邊想過河，但不可以，因為它不能下水，之後他見到了一隻青蛙，就問青蛙：「你可以背我過河嗎？」

青蛙說：「當然不行了！如果我背你，你就會在我背上攻擊我.」

蠍子說: 「不!我一定不會那樣做.如果我那樣做,我們兩個都會死的.因為我不會游泳」青蛙聽到了,就說:「好!」於是答應了蠍子背它過河了，在過河途中，蠍子就襲擊了青蛙，當他們沉進水的時侯，青蛙就問蠍子了，為什麼那樣做？！蠍子回答：「對不起，因為那個是我的本性。」

禪師與蠍子

一位禪者在河邊打坐，突然聽到河裡有異樣的聲音。他睜開眼睛一看，有一隻蠍子正在水裡垂死掙扎，禪者頓生惻隱之心，他伸手把它撈出來，卻被毒蠍子蟄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他又聽到了掙扎的聲音，睜眼一看，蠍子又掉進水裡了。他又把它救了上了，結果他的手又被蟄了一下。

這時，旁邊的漁人說：「你真蠢，難道不知道蠍子會蟄人？」

「知道。被他蟄了兩次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救他？」

「蜇人是他的本性，慈悲是我的本性。我的本性不會因他的本性而改變。」

第二個故事，昨晚我發了一個朋友圈，有人說沒看懂，所以我決定寫一下這篇文章。巧合的是，前天剛跟同事講了一個這樣的故事。一位很優秀的老師，在當班主任的時候，因為處罰了班裡的一個學生，這個學生的某個親戚據說是市裡的什麼領導，要求學校換掉這個班主任，前前後後鬧了老長時間。後來雖然學校頂住了壓力，卻讓這位班主任大受打擊。從那以後，這位班主任來到辦公室，便打開電腦玩遊戲，除了上課時間，再也不踏進教室一步，也不再去管學生。一位對學生非常負責的老師，就因為一件事，被毀了，而那群學生，也被毀了。

這讓我想起了蠍子與青蛙的故事。老師費盡心思背著學生過河的時候，游到河心，學生們在背上手舞足蹈、打打鬧鬧，老師呵斥了一聲：「小心，會掉下去的！」學生充耳不聞，繼續鬧著。最後，老師沒辦法，只好打了學生一巴掌：「老實點，會死的！」好的學生安靜了，順利過河。然而，同樣的場景，有的學生則繼續不聽，甚至伸出了自己鉤子蟄老師一下，於是倆人一起沉了下去……

這位同事的事情，曾經讓我也在一段時間裡迷茫過，畢竟，「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再加上不時見諸網上的被學生各種方法致死老師的新聞，有時讓我不寒而慄。我既不願做一個不管學生的老師，也不願做一個管了學生被蟄到的老師。

後來我看到了第二個故事，覺得內心豁然了許多。

一名教師，扮演的角色，正如禪師。救人是禪師的天性，教書育人則是教師的責任。我們不能因為教育學生有危險就因噎廢食、投鼠忌器，於是便明哲保身，不去趟這灣渾水，變成「楊不管」之流的老師。畢竟，舉凡學生，都是有缺點需要教育的，如果已經是完人，還需要老師做什麼？不通過教育學生，老師又從何體現自己的價值所在？作為家長，無不是「愛其子，擇師而教之」，無不希望其子女「他日做棟樑」，殷殷之心，拳拳可見。作為教師，受人之託，就應當忠人之事，又豈忍背上「誤人子弟」的惡名？

有的老師要問了，那麼我們就只好看天吃飯，戰戰兢兢，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了祈禱不要碰到那種混蛋學生，再也無能為力？如果那樣的話，我們不光慘了點，更賤了點。

於是我把第二個故事加了幾句，供大家玩味：

蠍子又掉進了水裡。禪者看著自己腫起來的手，再看看水裡掙扎的蠍子，正猶豫著，漁夫把一個干樹枝遞到他手上，他用干樹枝撈起了蠍子，他的手才沒被蟄。

漁人笑著說：「慈悲是對的，但即便慈悲也要有慈悲的手段。」

既救了人，又不被蟄，顯然是最好的結局。

至於有些剛強難化之徒，比如剛剛新聞彈出來的，昨晚18時10分，米脂縣的慘案，一名學生用匕首痛了19名學生，造成7人死亡的惡性事件。我不做點評，寫下最後一個版本的故事：

禪者河邊打坐，漁人河邊釣魚，幾隻蠍子河邊草叢瓦礫堆里嬉鬧。

禪者忽聞掙扎聲,睜眼一看，一隻蠍子掉在水裡，伸手去撈，漁人制止：你不知道蠍子會蜇人嗎？禪者雙手合十：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善哉善哉！搖搖頭，將那隻蠍子撈上岸來，豈料撈蠍上岸時手背被蜇了一下，然後就痛苦地叫起來。漁人受驚，看到掉在一旁的蠍子，立即拿起身邊一塊大石向蠍子砸去。抬起石頭時，見蠍子已被砸了個稀巴爛，如釋重負，情不自禁地說了一句：惡有惡報。

四月二十八 寫於青島國開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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