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梨花體到烏青體
自從有了發達的互聯網,特別是移動互聯網後,我們的認知正在不斷被顛覆:能夠被消費的東西遠遠超出我們的有限認知。
先上兩首「梨花體」代表作:
(一)《一個人來到田納西》:毫無疑問/我做的餡餅/是全天下/最好吃的
(二)《我愛你的寂寞如同你愛我的孤獨》:趙又霖和劉又源/一個是我侄子/七歲半/一個是我外甥/五歲/現在他們兩個出去玩了
「梨花體」諧音「麗華體」,是對女詩人趙麗華以及模仿她的上述形式詩歌的總稱,始於2006年,有網友稱之為「口水詩」。
再看「烏青體」的兩首代表作:
(一)《對白雲的讚美》:天上的白雲真白啊/真的,很白很白/非常白/非常非常十分白/極其白/賊白/簡直白死了/啊——
(二)《一種梨》:我吃了一種梨/然後在超市裡看到這種梨/我看見它就想說/這種梨很好吃/過了幾天/超市裡的這種梨打折了/我又看見它,我想說/這種梨很便宜
「烏青體」是對烏青以及模仿烏青寫作形式的系列詩作的總稱。烏青體自2012年在網路傳播並走紅,有網友稱之為「廢話體」。
梨花體和烏青體,因為網路成了網紅。
我庸俗地去設想,如果亞里士多德在天有靈,一定會哭倒在《論詩藝》上;如果王國維仍健在,一定會捧《人間詞話》而長嘯。
然而,世界文明發展到現今,包容已成為一種美德,一種保持社會多樣性的法則。拋開詩學研究,其實,重要的不是「口水詩」還是「廢話體」,而是我們的態度。有位哲人說過:「允許每個人有表達的權利,但並不是每個觀點都有價值」。趙麗華的梨花體是她的表達方式,如果這個世界只有她和讚美她的人,她會因此而快樂。若既沒有讚美,也沒有貶低時,她則是自由的,按康德的觀點,人在一種不受外部利害影響的自由狀態時,會產生純粹審美,但這種審美是個性化的。
無論是趙麗華還是烏青,也許他們都是認真的,這是他們能夠寫出的最好的詩,他們正在努力架起心靈之間的溝通橋樑;當然,他們也有可能出於一種遊戲心理,用一種「自賤」的方式,來表達對「程式」、「權威」、「傳統」的戲虐與反叛;尤甚,二人故意用「反智」的方式來測試這個社會的平凡與庸俗程度,看著一群圍觀者爭得面紅耳赤,正躲在角落裡暗自發笑。
從事件後的兩位當事人的反應來看,一位明顯受到網路語言暴力的傷害,不僅通過多種途徑進行詩作本意的闡釋解讀,以求理解與共識,甚至被迫退出了詩歌界。從這一點看,不妨認為她是認真的;而另一位則抓住了網紅的「變現」能力,順勢出版了烏青體詩集,形成熱賣,躺在「口水」里數錢,這就不是很高尚了。
看到「梨花體」或是「烏青體」,如果閱後沒有絲毫反應,那就得去看病,因為病了啊;如果因此跳腳謾罵,那就對了,我們都是俗人,屬於這個社會的大概率事件;如果拍案驚奇,嗯,恭喜您,您屬於正態分布的長尾,極品啊,要麼壞得要死,要麼是曠世奇才。
如此看來,對於事件的反應,哪怕是生活的點滴,正暴露著我們的屬性。


TAG:有詩夜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