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那強勁的代入感和迷人的失落感，這屆火箭球迷是體會不到了
文/鄭曉蔚
火箭與爵士的季後賽首回合被安排在了北京時間凌晨三點半。出於對歐冠（jia ban）的尊重，果斷放棄收看。
結果，一覺醒來又是一場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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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瀏覽了一下文字戰況，大致腦補出了火箭「拿對手根本不吃勁」的比賽畫面。相比十年前雙方的殊死鏖戰，如今看「我火」打球可穩當多了。再也不用擔心麥迪的小蠻腰，也不用操心姚明的大拇哥了。
只要保羅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哈登屁股扭扭，這比賽就收下了。現在大伙兒最擔心的還是哈登的早戀問題——只要他確保不找女朋友，體能分配就會確保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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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安東尼自言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教練，「我們有世界上最好控衛中的兩個。」 十年前，他還在旋風快打的太陽隊執教，擁有世界上最好的控衛納什。
當年，記者曾質疑他的球隊「沒有防守不可能奪冠」。時年57歲的德安東尼把臉一沉，懟道「我得分比人家多我輸什麼球？」
通過十年豐富失敗經驗的改造，已近古來稀的德安東尼終於開竅：「我丟分比人家多我贏什麼球？」
於是，他在火箭囤積了大量3D（3分球+deffence防守）屬性的角色球員，如塔克、阿里扎、戈登、安德森、巴莫特。
德安東尼甚至還提醒球迷要重視防守問題。比如，他在誇獎戈登時就曾表示：「人們只記得他的三分，但往往忽視了他出色的防守。」
德老爺子，您是教練，只要您認識到「防守問題」就好——咱們球迷就只認識總冠軍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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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十年間，除了德安東尼教練獲得認知躍升外，中國球迷對NBA的理解也在發生著深刻的變化。
十年前，火箭隨手撬來斯威夫特、威爾斯、盧卡斯幾塊背景板後，中國球迷就會膚淺地以為是完成了NBA奪冠的最後一塊拼圖。
十年前，當火箭發布新賽季官宣口號，中國球迷就會跟著膚淺地瞎激動。那些年，火箭官方喊出的一系列激動人心的口號包括：「偉大開始」、「快來見證」、「是時候了」以及「我們欠你一個冠軍」。
後來我們才明白過來：口號是這個世界上最廉價、最不需要付出的供給。摳門的火箭老闆亞歷山大（前任）當年只是在逗弄火箭球迷，賺著他們把82集連續劇一集集看下去。
而其實，火箭官宣口號的正確輸入法應該是這樣：是時候我們欠你一個冠軍了。
我重溫了一下火箭兩敗爵士（2006-07賽季和2007-08賽季）的不完全陣容名單：麥迪、姚明、穆托姆博、阿爾斯通、斯科拉、霍華德（二叔）、斯耐德、巴蒂爾、海耶斯、威爾斯、海德、盧卡斯。
就算把這兩套陣容拼一塊兒，看這除了姚麥之外「一點都不講究」的配置，如今我還真不好意思提「奪冠」。
十年前，火箭球迷最常嘆氣的是：就缺一個好控衛了。現如今，這支火箭隊不光有——還有倆。最可氣的是，這倆還成天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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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我在北京一家報館編輯籃球版面。每場火箭賽前，最關心的便是麥迪能不能來上班。
我的前同事、作家潘采夫曾對我做過如下極盡能事之吐槽：
在每一個比賽的早晨，我以及其他同事，會準時被曉蔚鄭叫醒，「起床了起床了，快看我們家麥迪。」
在我來得及打開電視之前，他會用時空連線告訴我麥迪的出場時間、精彩時刻、今日心情、小腰如何，等我終於按捺不住關機打開電視，麥迪已經朦朧著睡眼下場。
那天，如果麥迪打得很牛，頭條，如果不很牛，頭條，如果很不牛，頭條。「我們家麥迪」的聲音會回蕩整個賽季，「我們家麥迪是最強的搖擺人」、「我們家麥迪腰有傷還能拿四十分」、「我們家麥迪有傷絕不硬撐著」、「那誰多傻啊，我們家麥迪會保護自己。」這個倒霉的賽季，「我們家麥迪」漸稀，也聽不到起床號。
每次見到曉蔚鄭，我會關心地問「你們家麥迪如何」，曉蔚鄭總是很悲憫，「我們家麥迪」家族死了那麼多人，他正在思考生死問題，他的內心你怎麼知道。他脆弱是因為他善良，他做什麼我都會理解。後來麥迪消失了，曉蔚鄭不再主動提起，我們會特意跑去問他麥迪的情況，像咸亨酒店裡的閑人問孔乙己的腿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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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你根本不需要擔心傷病會困擾火箭。球隊人嘶馬鳴，兵強馬壯到足以讓「保連登」組合強制休息。而十年前的火箭，真的是片刻都離不開保姆姚麥。關鍵他倆還隔三岔五地湊一塊兒生病，有時去同一家醫院約個滴滴拼車都能遇上。
那時候你看火箭打爵士，真的是懷著愛和凄楚；現如今你看火箭打爵士，真的是可以懷著睡意。反正醒來撣一眼比分，都是穩穩的幸福撲面而來。
當你窺知了結局，你就忽略了過程。
當你擁有了強大，你就抑制了驚喜。
當你填充了理性，你就泄漏了激情。
當你贏得了穩定，你就喪失了憧憬。
我們這一生其實都在從事著權衡的藝術：如何確保自己盡量得分，又如何避免自己過多失分。
你是喜歡十年前那支季後賽贏面小但用情度高的火箭，還是喜歡這支季後賽勝面大但參與度低的火箭？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十年前那種強勁的代入感、迷人的失落感，你們這屆火箭球迷是體會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