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是之：血汗工廠不是窮人的地獄，而是窮人的希望

文 | 張是之

本文將告訴你一個也許不太願意接受的事實，那就是作為產品最終消費者的我們讓「血汗工廠」變得血汗。但同時，我們需要進一步澄清的是，「血汗工廠」之「血汗」並非一種「惡」，相反，這是一種「善」。

1. 自由可貴

在《王寶強憑什麼》一文中，寫明了天價片酬的明星和底層的廉價勞動力之間並沒有矛盾關係，僅僅是「水鑽悖論」的現實演繹。文內還提及了「血汗工廠」的問題，指出「血汗工廠」並非因為資本家的剝削，而是因為有其他國家更廉價的勞動力的競爭。

有讀者留言反對，稱「血汗工廠」主因不是國際勞動力的競爭，而是因為從立法和執法上堵死了工人救濟的途徑，而且工會、NGO和輿論監督這些民間救濟形同虛設。並進一步把「血汗工廠」廉價勞動力的優勢向他認為是更為廉價的的奴隸方向去類比，認為如果「血汗工廠」是所謂的優勢，那豈不是奴隸工廠的優勢更大？

坦白講，這種聲音很有市場，「血汗工廠」工作強度大也是不爭的事實，加上一些環境艱苦的照片和煽情的描寫，很容刺痛人們的觀感，激起人們的悲憫之心。

我時常也會有這種感覺，這是人類正常的情感共振，但感覺正常並不意味著真的正確。科學在很多時候是反常識的，所以科學的思維訓練就顯得尤為重要。

「血汗工廠」里的工人到底和奴隸有什麼不同呢？怎麼辨析這個問題？我們首先要看他們是不是自願和主動去工廠工作的，如果是完全自願，那就和奴隸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奴隸人身自由受到限制，是沒有選擇之下的被迫勞作。

一度被媒體妖魔化的「血汗工廠」富士康，不光是各地政府爭取的企業大戶，就是在各地招工的時候，都是人們爭著搶著去工作的地方。富士康有人身自由，來去自便，你可曾聽說過有誰爭著去當沒有人身自由的奴隸？文末附上幾則富士康招工報道的鏈接，看看「血汗工廠」是多麼受歡迎。

你可以說，那些人是生活的奴隸。但很遺憾，這麼說我們每個人都是生活的奴隸。您這是文學，不是科學。

另一方面，到底是不是「血汗工廠」，到底是不是壓榨剝削工人，該由誰說了算？是那些整天尋找抓眼球的熱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小編？還是拿著手機刷微博看新聞的讀者呢？都不是，唯一能確認「血汗工廠」真假的人，只有當事人自己。

只有當事人自己最有話語權，現代傳媒發達，資訊傳播迅速，這些「血汗工廠」的報道，當事人去找工作之前難道都不知道嗎？他們當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們仍然自願前往，因為這對他們來說是有利的。如果有害，他們完全可以不去富士康排隊，完全可以不去任何一個「血汗工廠」應聘。

事實是，他們去了。他們自己自願地用自己的雙腳，決定了該去哪個地方獲取自己的利益，用自己誠實的勞動去交換所得。值得尊重。

2. 誰之罪過

另外一個問題，那「血汗工廠」的資本家們為什麼不給工人們提供更好一點的工作環境和生活設施呢？原因很簡單，競爭激烈，控制成本。商場如戰場，成本控制不好，工廠將無法生存。

我們作為普通消費者，選擇產品的常用原則是「物美價廉」，我們會在各種產品之間做比較。以手機為例，從高端到低端，我們可以選擇的品牌非常多。

我們可以選擇品牌越多，意味著競爭就越激烈，生產廠商想方設法去預測我們的需求和願意付出的價格，然後進而決定生產具備什麼功能，用什麼材質生產，以及以多少錢來安排生產，包括給工人開多少錢的工資。

競爭之下，並不是我們通常認為的生產成本加上一個利潤空間就是一個手機的售價。而是反過來，企業家們猜測人們願意花多少錢買他生產的手機，然後他才想盡辦法去降低成本，爭取利潤。

簡而言之，不是成本（歷史成本）決定了價格，而是產品的價格反過來決定了投入的成本。這個成本，就包括工人的勞動力成本，也就決定了工人能拿多少錢工資。

而這個產品的價格，就是我們消費者每一個人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做出的選擇。假如你真心認為「血汗工廠」里的工人可憐，最有效的行動是主動提高自己購買產品的售價來幫助他們，但很顯然，我們都是追求物美而價廉，並不會因為覺得他們可憐就去主動提高買手機的價格。

所以請記住，是我們所願意為產品花多少錢，最終決定了那些工人們的收入和工作環境。

3. 善惡之分

最後，之所以說「血汗工廠」的「血汗」不是媒體口中的惡，而是一種善，那是因為整個過程都是自願進行的，通過市場進行的自由交易，是一種互惠互利。我們花錢買到了產品，企業家賺到了利潤，工人拿到了工資。只要交易是自由的，哪裡有什麼壓迫和剝削？哪裡有什麼真的「血汗工廠」？

我們作為消費者，和其他消費者是競爭關係，競爭產品的所有權；企業家和企業家之間是競爭關係，競爭的是產品生產和工人來工作的權利。工人和誰競爭呢？印度、越南全球其他國家的工人才是他們真正的競爭對手。工人的成本上升，生產所必須的資本就不得不轉移，這也就是我們最近看到一些外資撤離轉移的原因所在。

同情心我們都有，看到「血汗工廠」的照片心生悲憫，我們會輕易歸咎於資本家的剝削，責怪他們不給工人更好的待遇。但經過經濟學訓練之後，冷靜的思考一下，真正血汗、更加殘酷的現實並不是去工廠工作，而是沒有工作。被媒體污名化的「血汗工廠」提供的是機會，是很多人自願競爭進去工作的機會。

抵制所謂的「血汗工廠」，呼籲老闆們必須提高待遇，那麼最終的結果就是成本上升，企業要麼倒閉，要麼被迫轉移到其他國家勞動力更便宜的地方生產，最終「血汗工廠」的工人們失去工作，好心辦了壞事。

多提醒一點，關注中國工人待遇的那些美國協會，你以為他們是真的關心關愛咱們中國工人嗎？恐怕你想多了，人家更關心本國工人的工作機會，你們工資低了，搶的是人家本土的工作機會。明面上競爭不過你，那就打感情牌、政治牌，我們自己的成本上來了，他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是時候學習點經濟學，告別圖樣圖森破了。

就這樣，呵呵，么么噠。

馮老屍按：以上這篇文章的作者，是我的好友張是之老師，他創辦的「一課經濟學」致力於推廣「零基礎無數學，你也可以學好的經濟學」，尤其是邏輯徹底、讓人折服的奧地利學派經濟學。

一天一塊錢，你就可以跟著張老師一起精讀張五常的《經濟解釋》、米塞斯的《人的行為》、羅斯巴德的《人、經濟與國家》這三本經典著作，打通經濟學思維的任督二脈，享受三觀重建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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