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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科故事:二十分鐘,一個生命從死到生

他說,知道這個工作壓力大,又很累,但當把病人從生死線上成功拉回來,是件很令人激動的事情。

4月25日晚上,北京醫院,急診科醫生李昱仍在工作。新京報記者楊得超、李戈戈攝

文 | 新京報記者潘佳錕編輯 | 李驍晉

本文約2675字,閱讀全文約需5

一位年輕人在同一晚失去父親和爺爺;一位陷入昏迷的老人,妻子每天握著手跟他說話;一位心臟驟停的男性患者被搶救過來……

這些,都是發生在北京醫院急診科的故事。在這個被稱為「距離死亡最近的地方」,無論風雨、節假日,總是24小時運轉。

28歲的李昱已經從事三年一線急診工作。雖然緊張忙碌,但他說,從不後悔選擇急診科。

他至今仍記得第一次參與急救的情形:病人在搶救過程中心臟驟停,渾身抽搐。但憑著專業,他親手將對方從死亡線上拽回來,看著心跳檢測器上,一個平線慢慢變成規律的波動,「那種感覺只能自己體會,這份職業是光榮的。」

工作在距離死亡最近的地方

北京醫院的急診樓里,一樓是搶救室,二樓是醫生的辦公室。從緊急出口的側梯跑著上下樓,是科室醫生們的常態。

當夜幕降臨,家屬不再允許進入搶救室探望。暫時沒有需要搶救的患者就診,搶救室里燈光昏暗,安靜得只剩下「嘀嘀」響的機器,以及氧氣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相較於心腦血管高發的冬季,眼下是難得的『淡季』。」五一節前夕,急診科醫生李昱回憶,忙得時候,一晚上連續會有五六名突發心梗患者來就診。胸部按壓連著人工呼吸算是一個循環,2分鐘內5個循環做下來,就需要換人接著完成。「真的是很累,在冬天都滿身是汗。」

4月25日晚上20時許,北京醫院急診科醫生李昱在檢查搶救後病人的病情。新京報記者楊得超、李戈戈攝

他介紹,夜間輪值從下午5點半,直到第二天早上8點。來急診搶救的病人,通常是在家中身體扛不住,或者突發心衰,到晚上病情加重。無論哪種,情況都是很危急,容不得絲毫馬虎。

記得最近一次值夜班,凌晨三點時,一名70多歲的男性患者急性心律失常,心跳驟停。「來的時候就是需要搶救的狀態,病得實在太重。」李昱說,當時把能用的治療措施都用上了,只心臟除顫就做了5次。

好在當晚病人被救搶過來,並送去留觀室住院觀察。「等再上班時,我還去看了下他的各項指標,畢竟是曾搶救的病人。」他回憶,很遺憾的是,搶救後隔了一兩天,這位病人還是去世了。

在學習和工作中,李昱非常注重「寫病歷」。

與平時人們印象中字跡潦草、形似「天書」的病例不同,他解釋道,其中不僅包括病人的主訴,寫明身體哪裡不舒服,還有其主治醫生的治療方案,如果有調整,也要實時記錄下來。形成文檔,交由主治醫生確認、修改。

「病例不僅能體現醫生的診療思路以及操作是否規範,也便於記錄病人前期病情及治療情況,精細化管理。」他說,雖然細碎,但關係患者診治情況,十分必要。

「二十分鐘,生命從死到生」

除了在醫院工作,李昱還是一名在讀急診科研三學生。除了日常工作,晚上和周末還要回學校上課。

可能與父母都在醫院工作,從小耳濡目染有關,他覺得做醫生蠻好。再加上七歲那年,不知什麼原因,肚子疼得要命,父親背著他去醫院,「吃了點葯,很快就好了,當時就覺得很神奇。」

事實上,在老家山東讀完大學醫學本科五年後,李昱也曾糾結過。當時不少同學或是在鄉鎮衛生所工作,或者轉做生意、賣保險。於他來說,如果立刻就業,可能與當醫生的理想無緣。如果繼續讀書,可能將花費更多時間、金錢及精力。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個關於急診科的紀錄片。」李昱印象特別深刻的是,其中一個小夥子心臟驟停,最後通過醫護人員搶救,活了過來。

李昱在鼓勵病人。 新京報記者楊得超、李戈戈攝

二十分鐘,一個生命從死到生,「當時心裡有一股滿足感,就決定繼續讀研,學急診。」他說,知道這個工作壓力大,又很累,但當把病人從生死線上成功拉回來,是件很令人激動的事情。

讀研二時,李昱已經來到北京醫院參加臨床工作,也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參與急救。

那年冬天,一名30多歲女性走在路上突然昏倒。送到醫院後,初步診斷是心肌梗死。「雖然有風險,但這種病情之前協助處理過很多,沒有特別緊張。但就在把她從120挪到急診的病床時,病人突然抽搐,沒有心跳。」

胸部按壓、輔助通氣……李昱說,意外突然發生,當時自己很多反應,都是基於平時的救援訓練,下意識去完成。之前是通過模擬人練習,動作是否規範都會有指示燈提醒。現在遇到真實情況,「只能憑感覺,通常是往下按五到六公分。」

幸運的是,5個循環做下來,病人心跳恢復。「她老公還在外面辦手續,病人也還是昏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一刻,那種高興的感覺只有我們知道。」他說,自己當時出了一身汗。累歸累,但那種親手把病人從死亡線上拽回來的感覺,「是自己體會的,別人告訴不了你。」

「對於死亡接受起來總沒那麼容易」

然而,並不是搶救每次都這麼「幸運」。

李昱至今都忘不了那一晚,一對父子同時被送來急診搶救。父親80多歲,因腫瘤晚期,之前已經在北京醫院住了幾天院。身體枯瘦,意識已經不清,「呼吸聲就像嘆氣一樣,若有若無。」他的兒子50多歲,那天心臟病突發,也在醫院。

回憶起當晚的情形,李昱說,自己正在三樓搶救病重的老人,已按程序通知其家屬,交代病情。結果老人的孫子過來辦完手續後,拉住他的手說,「大夫,我求求你,今天晚上無論如何(能)多救一會兒就多救一會兒,我爸爸還在一樓搶救呢。」

李昱在和病人家屬交談。 新京報記者楊得超、李戈戈攝

事實上,即使老人的孫子不這麼說,自己也會儘力去搶救。「但有些事兒不是我們醫生做多少努力,還能把一個腫瘤末期的患者從死亡線上拽回來的。」李昱表示,遺憾的是,這對父子都沒有搶救過來,去世了。

之所以至今對這件事情印象深刻,主要是同情老人的孫子,當晚同時失去兩位親人。「人接受死亡的過程本就沒那麼簡單,更何況一下子是兩個,這個孩子要承受的太多了,我也非常痛心。」

他感慨道,醫生也不是神仙,能做的就是延緩一個人的生命,出發點是不讓其受到痛苦。現在每天在急診室里,看得多了,也會慢慢接受生老病死。但對於突發事件導致人死亡的,情感上還是有些接受不了。一個生命,就這樣被外力突然中止,總是很可惜。

以至於科室里流傳著一種「迷信」說法,值班時盡量不要吃火龍果,「紅紅火火嘛,來了病人怎麼能紅火,還有芒果,忙嘛。」反而要多吃蘋果,心理上祈求大家都能平平安安。

有時下午五六點叫的外賣,給這個病人開藥,再接個急診,可能會忙到晚上十二點才能吃上。家人,包括女友看到自己的忙碌狀態,也會有些不理解,覺得太辛苦,希望換個科室,要不就「別幹了」。但李昱說,急診室工作的確很累,但自己還年輕,還有一腔熱血,為什麼不去做呢?

熬夜,再加上高強度工作,有工齡較長的同事,或多或少會失眠,有時需要靠安眠藥入睡。李昱說,自己最大的變化是胖了,從130斤漲到160斤。「沒辦法,過勞肥。但夜班真的要吃飽飯,不然扛不住。」

看到自己的同學,有的朝九晚五,節假日可以出去旅遊,或者可以陪著家人,羨慕歸羨慕,「但是我也有搶救病人的那種感覺,是別人體會不到的,感覺這份職業還是挺光榮的。」

洋蔥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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