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鹽亭千百年「十大風雲人物」，影響李白終身的恩師！—趙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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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位偉人仰慕的偉人，卻丟失在嫘祖故里無人問津，而他那低矮的墳頭連幾根野草也是那樣的吝嗇。觸景而生情，掩卷而長泣，追古思今，文者悲哀，亦如滄海之泛濫，又如波濤之洶湧。

翻閱《新唐書》和《四庫全書》，其間有一部名曰《長短經》，又常被人奚落為《反經》的書籍，會從浩瀚的書海中悄然走出。我知道，那是它秉承了主人的性格，寧願在山洞中博覽群書，賞析王侯將相的韜略，也不願入朝出仕，為君之臣。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哪怕你用長生不老的仙丹層層包裹，也免不了百年之後回歸自然之懷抱。出生在今四川省鹽亭縣兩河鎮趙家壩的趙蕤，雖說有著經天緯地之才能，且在而今三台縣潼川鎮安昌岩修道養性多年，同樣未能逃過命運的劫數。唯一的不同，那就是並不看重人生在世之悲歡的他，卻留下了自唐、宋以來為官為政者必須精修的書籍——《長短經》。當然，世上有些自以為是的天生官人，不一定拜讀，甚至會嗤之以鼻，他們的結局不說也罷。

觀《長短經》，有一種思緒在頭腦中縈繞，無論你的地位有多高貴，無論你的家資有多殷實，無論你墳頭的岩石如何堅硬，自唐朝以來能有一小墳堆保留至今者沒有幾人也。不願走出家鄉的他，在其去世後不得不從家鄉走出，走進人海茫茫的大千世界，走進帝王之家，包括久遠的未來；不願入朝出仕的他，卻成為帝王將相學習的典範，甚至拜倒在他那為君為臣之絕世真言裙下，三叩九拜，爛熟於心。歐陽修是中華辭典中難得的文壇巨匠，在他將《長短經》編入正史《新唐書》時，還親自為其作注。清代文臣紀曉嵐曉喻天下，在將其文收錄進《四庫全書》時，也沒有忘記親筆為其撰寫「提要」。清朝的乾隆皇帝算得上曠世奇才，在其閱覽《長短經》後，依然伸出大拇指，連連稱讚此書為「救弊論」。

一人之流芳百世，自然與其披星戴月、風餐露宿有著直接的關係，同樣與其有著厚實的家風和根深的文脈緊密相連。

趙蕤，字太賓，梓州鹽亭人，生於唐高宗顯慶四年，卒於唐玄宗天寶元年。雖說其生於一偏僻的山鄉之地，卻有著「飽讀天下之書，覽盡人間之奇」的遠大志向，故而「博古通今，長於經世」。

大凡世間之奇才皆有不同於常人之秉性，亦如今世之詩人、畫家、書法家，要麼長發飄飄，要麼六根清凈，要麼呼天搶地，要麼怨天尤人。今之奇人似乎超凡脫俗，觀遠古之聖賢趙蕤真不願「為五斗米而折腰」才覺此實為笑柄。

趙蕤有如此之秉性，源於先祖趙賓。趙賓，西漢時著名易學大師也。成名後的他定居於劍南道州鹽亭趙村，即為如今的鹽亭兩河鎮趙家壩，子子孫孫繁衍於此。趙家世代秉承祖訓，喜好諸子百家之言，善藏各類經典史籍，卻不專心於孔孟之學，因而，子孫大多科舉考試不第。趙蕤敏而好學，不僅滿腹經綸，還善琴棋書畫與武功劍術。

俗話說：「水有源，樹有根。」一人之秉性與天地之精華有關，與祖先之血脈固為連理，與世道之艱危融為一體。深受易學精髓之影響，趙蕤的骨子裡自然少不了仙風道骨，少不了放棄當下而追求通曉天地之命門。

人之得道，如同天地之奇珍異寶，要烈火淬鍊，需靜心於凡塵之外，吸天地之靈性，取日月之精華。

趙蕤之妻，貌美如花，聰穎善學，從鄰居前輩李義府身上參透了仕途多舛，極力反對夫君應試出仕，且勸慰長輩「光宗耀祖，並非仕宦一途」。趙蕤喜好自然與交友，常放浪形骸於周邊，見慣社會黑暗，尤其目睹「海內文字」陳子昂被貪婪成性的金華縣令害死於獄中後，對於仕途更是心如止水，難有微微波瀾。

天下之父母皆有望子成龍之心愿，尤其是盼望著自己的兒女們能求取功名光宗耀祖，趙蕤的父母自然也如此。成年後的趙蕤，故而直言相告：「滄桑變故，黎民塗炭，皆因皇帝和官吏未得教化而致，我意尋得一塊凈土，專攻此道。」

古梓州「穿城三里三，環城九里三」，自秦漢起，便是州府路之治所，驛路寬闊，商賈雲集，人文昌盛。到了盛唐，更以「川北重鎮，劍南名都」享譽巴蜀，堪與益州齊名。趙蕤一親戚有一舊屋在距離梓州城不遠的長坪山安昌岩下，昔日遊玩於此，甚是歡喜，見其棄之為農具之舍，便求其讓他在此居住。

此屋雖已失去韶華，推開那破敗的門窗後，眼前卻如同神仙之境一般奪目絢麗：房前阡陌縱橫，一望無垠，仲春麥浪翻滾，初秋稻香四溢；屋後危岩冷峻，炎夏藤蔓垂簾，隆冬古木孑立；四季之風常常奔走於崖壁間，空空之音不絕於耳，與不遠處琴泉寺的暮鼓晨鐘交相更迭。

名寺出於名山，名山自有名寺相依偎。在此茅舍之後就是遠近聞名的千年古剎慧義寺，寺廟之下有著刀刻的千餘佛像，時人稱之為千佛岩。千佛岩左側崖壁間，有一漢代崖墓洞穴，深三丈，寬兩丈，壁前後二室並帶耳房。年方二十九歲的趙蕤，辭別趙家村，裝滿好幾車書籍，攜妻兒來此居住，一住就是五十年之久。

人生之修為，在於用心而方能致遠。自幼好帝王之學的趙蕤，挾博古通今、任俠有氣而成就帝王之學，此乃天經地義也。

《長短經》成書於開元四年，共九卷六十四篇，集儒、道、法、兵、陰、陽與雜家思想之大成。該書以謀略為經，歷史為緯，論述國家興亡、權變謀略、舉賢薦能、人間善惡四大內容，又以權謀政治和知人善任為其核心。

觀聞此書，世間便沒有了陰謀與陽謀之說，一切的權謀之策皆如同呱呱墜地的嬰兒，是那樣的直白而不加掩飾。再覽其引經據典，頓覺天人合一，高妙而完美，振聾而發聵。

據說，自唐朝以來，凡是有作為的歷代君王與名臣謀士，均要將此書作為自己人生晉級的必讀秘籍。在他們心中有兩本書是為官之人通往仕途之前的絕學：其一，司馬光著述的《資治通鑒》；其二，趙蕤一生之心血《長短經》。《資治通鑒》是人神共知的絕學，而《長短經》被人喻之為小資治通鑒，足見其存世之分量。

有人說，毛澤東同志曾認為《資治通鑒》是講權謀，屬於陽謀，而《長短經》屬於陰謀，是詭謀。

也有人說，《長短經》太陰、太毒、太險惡，不宜推薦，不宜宣揚。

當然也有人說，該書不加掩飾地講縱橫謀略學，見解深刻，充滿睿智，真值得細讀而品味。

對於一人一事一物之評價，自古以來皆無定論。有的，因個人之喜好；有的，因事物之短長；有的，因社會之反響；有的，因權謀之交惡。有一少年，聞其劍法精湛，匆匆拜訪而得一天下奇書，喜結忘年之交。

國人在小孩滿周歲時，有著讓孩子抓鬮而定前途之說。李白滿周歲時，他抓到了一本《詩經》。其父母認為孩子將來一定會有出息，於是對於給他起名字看得非常重要，生怕將來貽笑大方。

世間之事總是這樣，越是重視，名字越是難取，一直到李白七歲時都還沒有正式的大名。一日，一家三口在庭院中溜達，李白之父對其妻說道：「最近我想寫一首春日絕句，但只想到了兩句：春風送暖百花開，迎春綻金它先來。」其妻順口而出：「火燒杏林紅霞落。」剛好走到李子樹下的李白緊接最後一句：「李花怒放一樹白。」

「李花怒放一樹白。」其父反覆念叨，甚是喜歡，心中暗暗高興兒子的詩句文辭工整，意境高遠。念叨間，李白的父親忽然想起開頭一字正好是自家的姓，而最後一字則意味著潔白如雪，故而將「李」與「白」連在一起，成就了一位偉大詩人的姓名。李白之名似乎事出偶然，但沒有其父冥思苦想而不得，怎麼會有李白一閃念間的脫口而出？

李白是我國詩歌史上不可多得的偉大詩人，也是一位有著俠客情懷的高手。年輕時的他，聽聞梓州趙蕤劍法精湛，便貿然登門拜訪，意欲與其一決高下。

對於李白，深居簡出的趙蕤早就有所耳聞，更是喜歡李白那豪放的情懷和精美的詩句。有著沉穩心態的趙蕤，並沒有與李白比劍法之長短，而是送上《長短經》一卷，請李白指點。

在益州一帶已經有著美譽的李白，突然間見到趙蕤遞上的《長短經》，心中甚是驚訝。當他的眼睛隨著文字慢慢旅行開來的時候，年輕人狂妄的心理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對於一位曠世高人的尊敬。

於是，李白拜趙蕤為老師學習術數。至今，安昌岩下還有著師徒二人劍擊時清脆的聲音，還有著把酒言歡徹夜長談時留下的身影，還有著懸掛於樹梢而充滿靈性的詩句。

有人說，一位詩人出不了四川，一定成就不了磅礴而高遠的詩篇；有人說，一位詩人入不了四川，一定不可能寫下九曲連環的辭章句典。我想，或許這是因為四川有著獨有的山川和奇險，這是因為這份獨特孕育著不同凡響的情懷。詩人李白帶著《長短經》和川人的靈性走出了四川，走進了詩歌的王國，成為這個王國里的無冕之王。

開元八年，禮部尚書御封許國公出任益州大都督府長史，上任途中正好遇到仗劍出川的李白，並從李白處得知趙蕤之奇才。許國公遂向唐明皇寫了《薦蜀中人才疏》，力薦「趙蕤術數，李白文章」。

今世有言：「軍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其意是說，每一個成功之人背後都有著一個默默奉獻的人。趙蕤之妻就是成就他事業巔峰背後的那一個。據說，趙蕤每寫完一個章節，夫人就幫著整理抄寫，而後裝訂成冊，再題寫上分卷名錄，歸類立卷。

對於《長短經》，余愚頑而懵懂未開，難以揣摩高人之意。但是，當我打開《長短經》序言，又不得不為這樣的文字而驚嘆連連：「匠成車者，憂人不貴；作劍者，恐人不傷。彼豈有愛憎哉？實技藝趨之然耳。」透過這樣的文字，我似乎看到了一個真人、真心、真性情，我似乎明白了《長短經》出世之緣由。

觀《長短經》，我為趙蕤之奇思妙想所折服，我更為他有著為權力指路之情懷而心生讚歎。一人成就曠世偉業，必另闢蹊徑，丟別人牙慧。今之權謀之人，不願讀書久也，高談而妄論，比比皆是。

趙蕤之故里，鹽亭兩河鎮趙家壩。修葺墳冢，重拾精神，既告慰仙人，又可激勵來者，何樂而不為？

對於今之文人，可以不尊重，因其常有不雅之言。對於古之雅士，應該常懷感恩，因我們的靈魂中有著他們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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