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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爺,你只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可還記得揚州瘦西湖的我?

我嫉妒夏雨荷這個女人,發瘋一樣的嫉妒,直到現在,我都不明白我到底哪裡比她差了,為什麼同樣是一場杏花春雨的邂逅,弘曆只記得她而忘了我?我不明白!

我是誰?一個僅憑痴心等了一位帝王一輩子的女子,一個註定被歷史抹去的小人物,翻閱典籍,哪怕是野史你也不會看到一丁點兒與我相關的隻言片語。

是啊,絕對不會有!呵呵,那個身為帝王的男人怎麼會記得小小的一個我呢?自稱十全老人的他可一直想當千古一帝啊,怎麼會記得揚州瘦西湖畔的我呢?

我的名字,已經不重要了,但關於我與乾隆爺弘曆的故事,卻是不得不說了。

一個人等待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我迫切希望有一個人能傾聽我的訴說,就算我就此老去消失於世間,至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知道有這樣一個女子等了一個帝王一輩子。

都說是隋煬帝的一條運河水,繁華了揚州城。但對於土生土長在揚州城的我來說,揚州城最繁榮的時候是那個男人的到來——乾隆帝,他的南巡。

乾隆元年,詩人汪沆寫下「垂楊不斷接殘蕪,雁齒虹橋儼畫圖。也是銷金一鍋子,故應喚作瘦西湖。」保障湖從此更名瘦西湖,而我正是這一刻出生在揚州城。

十六歲那年的正月,整個揚州城沉浸在帝王駕臨的喜悅里。

那一天杏花微雨,早春的鶯啼綠了瘦西湖兩岸的垂柳,小金山上的指尖的琴音斷斷續續,薄霧朦朧間,遠處的五亭橋隱隱綽綽,推開小窗扉,湖面畫舫上濁世佳公子臨風而立,摺扇指前方,甚是好看。

第二天,瘦西湖畔多了一座白塔,聽說昨兒個皇帝游湖覺得此處沒有一座白塔很遺憾,於是財大氣粗的鹽商們便連夜打造了一座。原來,昨天的那個人是皇帝!

我要接近那個男人,哪怕他是帝王!愁緒千思百轉,終於機會來了。鹽商們為討好皇帝,在西湖畫舫上準備了歌舞表演,才貌雙全的我化做歌女混跡進去再是容易不過了。

當晚我在明月之下的二十四橋上吹簫伴舞,只盼博得君王一相顧。這場效仿唐代詩人杜牧明月橋上玉人吹簫的表演,得到了他的稱讚,鹽商們得到了不少的御賜賞賜,而我還是沒能引起他的注意......

此後我極盡一切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哪怕我所知道的都是眾所周知的,也會高興許久許久。

打聽到他在揚州城的行宮有四處,處處金碧輝煌。不過我最喜歡的是高旻寺,這座後來馳名中外的揚州八大名剎之一,寺內一樓一閣都造得奇,隱得巧,山光嵐影恰到好處,梵音晨鐘點到人心。

與天寧寺隔街相望的重寧寺,這座專為他而建的寺廟,我也是頗為喜歡的。站在寺里空曠處正好可以看到唐風宋骨的天寧寺寶塔。

此後多年,我曾無數次走上這座揚州八剎之一的寺廟,於石桌前慢慢品味一杯清茶,聽著暮鼓晨鐘,在禪意里任時光流轉找尋內心的安寧。

他喜歡美景喜歡熱鬧。富得流油的揚州鹽商們為了討得帝王的歡心,豪擲萬金,大興土木,廣建園林,從揚州城到平山堂,處處亭園,一路樓台直到山。

如果現在過去,還能看到的有極具汪氏小苑。重重山水,疊疊宮闕,這望不盡的天涯路卻隔不斷一個人的痴心,是的,只一眼便會銘記一生的痴心。

帝王南巡來來往往六次之後不再南下,而我不願忘記,日日在揚州期盼著他再一次的駕臨,去他去過的地方,走他走過的路。

清初文人孔尚任有詩云:「東南繁華揚州起,水陸物力盛羅綺。朱桔黃橙香者掾,蔗仙糖獅如茨比。一客已開十丈筵,客客對列成肆市。」其盛況可見一斑。繁華落盡,帝王終歸是回了皇城,留下了揚州滿城的風景與我這一個守候的人。

不只是我,直到今日,見證或聽說過那段歷史的人,無一不倍感自豪。

揚州城的人,你來了他們在,你走了他們等你,不變的淮揚味道。來來往往千百年,二十四橋邊的紅葯啊,還是年年生長得艷麗無雙,痴痴等著每一個遠道而來的人。

零零散散間,我只記得這麼多了,等得時間太過於漫長了,在不知不覺了忘記了太多太多,想要說清,卻不知從何下筆。

我只是大揚州城中千千萬萬個人中的一個,關於這座城的故事遠不止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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