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過的地方，不會忘記你
01
沒遇上敦煌之前，大抵的印象，是小時候在記錄頻道里，伴隨著主持人沉穩神秘的嗓音，通過鏡頭透視畫面上長長的駝隊影子和沙漠盡頭的落日。
那時，記憶最深刻的場景是蓄著長鬍，戴著西域氈帽的商旅，牽著駝隊，大口喝酒，高聲談笑的畫面，令人由衷嚮往。
大學的時候，出於對敦煌的好奇和憧憬，我撇下那些易得高分的課程，選修了敦煌文化。只記得，上課的老師說起敦煌來神采飛揚，還笑言：我來上這個選修課，就是為了攢錢再去一趟敦煌。
說是這麼說，結課時，老師對我這門課打的分數嚴重拖了加權分的後腿。
但是不得不承認，敦煌這個地方，太容易給人以莫名而又隱晦的吸引力了。
可以說，沒有去過敦煌之前，你或許只是覺得它是個文化瑰寶，與你無關。但是到過敦煌之後，時間愈久，就愈能記起西域陽光的明亮陳厚，也會記得戈壁斜陽相伴的黃昏。
即使，你已經忘了是什麼促使你來這一場旅行。
02
初到敦煌是和友人游青甘大環線的第三天。
早晨在著名的雅丹魔鬼城逗留拍照後，便一直坐車朝著敦煌出發。
汽車沿著筆直延伸的公路駛去，無窮無盡的戈壁荒漠一一略過眼前。看久了乏味便可就著車窗外的風景睡過去，直到車道兩旁漸漸出現了大大小小的沙丘。
司機一嗓門驚醒了沉睡中的旅客，提醒我們已經進入了敦煌地界，車配曲風也變成溫柔寫意的月牙泉小曲，但是外面的溫度卻漸漸升高了。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到敦煌前，我們先去拜訪了傳唱千古的陽關。
拐到去陽關的岔路時，司機指出，我們正在經過的那一片遼闊乾燥的戈壁灘便是古時征戰的沙場。
戈壁灘廣闊遼遠，讓人更進一步感受到了「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的悲壯。
一下車，我們就感到了陽光的灼熱，隔著城門遠遠地看了一眼後來複建的陽關城牆，古時戰意尚能有所感受，不過新建的城牆就算了。所以，我只在外面慢慢轉了一圈，景不記得了，但還是記得藍天、白雲、晃眼的烈日，還有得知古城湮沒在時光中的那股遺憾。
離開了陽光便來到葡萄農的地里，慈祥的大爺給每個人發了一把剪子，我們就這樣鑽進了葡萄架下。
葡萄棚下，一串串青綠飽滿的葡萄反射著夕陽，沿著縫隙下給葡萄葉和果實灑下了一層金輝。穿越其中，除了看到一串串豐收的葡萄，還有層層疊疊的金黃葉子背後磅礴生命力。
這樣美好的夕陽，我在西域的葡萄架下，斜暉穿透了我，我伸手摘過金黃飽滿的葡萄，觸碰了真正的西域陽光。
03
真正到達敦煌市已經入夜，我們在著名的敦煌夜市嘗了獨具特色的杏皮水，吃過晚餐後便入住了靠近鳴沙山的月牙泉小鎮，一個幽靜寫意的客棧廣場。
次日一大早就奔赴聞名中外的標誌性文化遺產——莫高窟。
到了那裡後，首先經歷了繁瑣的檢票過程，檢完票後再坐上大巴到莫高窟，在這裡，我和朋友一邊戴著講解器，一邊跟著講解員一個一個洞窟地看過去。
十分遺憾的是，很多洞窟只能依靠講解員的手電筒進行參觀，且遊人太多，很多印象竟已模糊，只依稀記得怒目圓瞪的力士天王和飄逸精美的飛天壁畫。
私以為，這樣的文化盛宴，需要無數個午後，一個人安靜無言地慢慢品味，千年的底蘊不是一場走馬觀花可以領略的。
04
從莫高窟出來後，我們一路沿著敦煌市的外圍坐車回到月牙泉小鎮，中途路過一條條的綠化帶，道路兩旁還種著葡萄和蜜瓜。
雖然是九月初，但驕陽依舊，我們在昏昏欲睡的午後，朦朧地看著窗外遠近交織的戈壁和綠樹，與古人共同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內心坦然。
因為烈日很猛，所以直到五點多，我們才啟程出發去鳴沙山。
在這裡，一隊長長的駝隊延綿不絕，載著遊客，奔著夕陽爬上高高的沙丘再回來，殘陽照出了它們長長的影子，身上還不斷感受到烈日的餘熱。
等到騎完駱駝，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另一側的沙丘，所謂上山兩小時，下山五分鐘，爬到頂上，我們雙雙累癱在沙丘上。
但那一刻，我們靜靜坐著，從上往下俯瞰暮色下的那一灣月牙泉，點點燈光點綴周圍，遠處還有敦煌市的萬家燈火，不大的綠洲此刻盡收眼底，讓人只想一個人發獃。
05
離開敦煌的早上，尚未清醒，看著遠遠離去的綠洲並沒有給旅途增加什麼傷感。
而等到旅途結束，生活復又被工作和瑣事填滿，不到兩周，就彷彿忘了自己曾經有過這麼一場旅行。
然而，記憶和時間都是誠實的，這樣一場看似非常現代的快速消費旅遊，可能會令你記不住旅途中那些快速略過的風景，但是，真正到了心之所悅的地方，你全身心的感官會都幫你體驗，幫你記住那一刻帶來的感受。
正如敦煌之於我，當無數人問起這場旅行的時候，我腦海里都會自動浮現出那金黃的葡萄，斜暉之下的駱駝和沙棘，還有那古意猶存的戈壁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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