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又有閑了，我也養條狗
那天的遇見 (鋼琴曲)
趙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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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去玖號莊園喝茶，碰到榮家姐姐，帶著那隻狗。少說也有一年沒見面了，它朝我一頓狂吠，榮家姐姐說是跟我打招呼。額，這方式有點特別。
不久，紫衣也來了，它又是一頓狂吠，隨後還爬到人家身上，整個身子貼著，腦袋不停往紫衣懷裡鑽，嘴裡輕輕哼著，活脫脫的撒嬌模樣。
我不願意養狗，一是嫌麻煩，更主要的是我不能接受終有一天我們得分開。
狗是我見過的最聰敏、最忠誠的動物。正是這份忠誠，成了我心裡永遠的痛。
我常常想起小時候我們養過的那隻狗。從它來到我們家那天起，就是我和妹妹負責餵養。每次把飯菜倒在它的專用碗時，我們總會把最後一口扒拉到自己的嘴巴里，因為那一口味道最好、湯汁最多。原本我們只是一個貪嘴兒的舉動，久而久之竟成了小狗的習慣——它一定得見到我們吃才開始進食。而這個習慣後來居然多次救了它的命。
因為特殊原因，全家離開家鄉。離開時，小狗怎麼也不肯上車。後來，我特意不坐車而是走路試圖把它帶走。起初，它還搖著尾巴伴在我左右，走個三四里就再也不肯前行了。我停下腳步，喚它的名字，它朝我使勁搖尾巴，跑到我身邊，在我身前身後繞圈，舔我的腿，把爪子搭我身上，把腦袋往我身上蹭。只要我一邁開腿，它又跑回去了，看著我。我又停下來，喚它的名字，它也馬上又跑過來。我再走，它又跑回去。如此反覆，我始終帶不走它。等我離它更遠，再喚它，它只遠遠地望著。我拚命地叫它，叫得眼淚都出來了；它拚命地搖尾巴，太遠了，我看不清它有沒有也流出眼淚。
我家的狗會流淚。那一年，家裡發生變故，它趴在屋角，周圍人來人往，它不動也不叫喚，默默地流著眼淚——刷刷地流。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任別人說得天花亂墜我都不會相信狗會哭。可惜那時候我還不太懂事，不懂得要去安慰它，在我的心裡，它只是我們的一個玩伴而已。
至今我仍舊沒有琢磨出它不肯離開的原因，不知道它是捨不得那棵梨樹，還是捨不得那棟房子。但是每次想起它，我的心就有點隱隱作疼。每次家鄉來人，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詢問小狗的近況，有人說它的毛慢慢脫落，有人說它的嘴巴周圍長蟲子慢慢爛了，有人說它不肯吃東西……
我三言兩語提起這段往事，引出了大家新的話題。原來，在座的每一位都有故事。睡覺時，小狗會守在床邊，不讓其他人靠近；說話大聲時，小狗緊張地撓門，以為主人夫婦在吵架；看到主人收拾東西，小狗為即將的出行興奮得亂竄；送客人時站在門口多說幾句，小狗守在門邊朝客人大叫生怕主人受欺負……
我們聊得起勁，小狗安靜地躺在榮家姐姐的懷裡，圓溜溜的眼睛開老大老大。突然，它支起身子抬起頭看向門外。我跟著它向外望去：嗬，榮家大哥來了！這機靈的小傢伙。
這一次，它倒是沒叫。
大姐說：「今天表現這麼乖，自己去玩會兒吧。」說完，把小狗脖子上的項圈摘了，拍了拍它的腦袋。它哧溜一下滑到地上，眼巴巴看著大姐。「它想叫我陪它一起出去玩，不理它。」大姐憋著笑告訴我，目不斜視。見大姐不理它，小狗叫了起來，眼睛執拗地盯著她，一動也不動。反倒是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是幹嘛，先用目光提醒，再用聲音提醒，還有別的招沒有？」話剛落音，小狗立起身子，前爪搭在大姐身上。「怎麼，還會用動作提醒啊？」我問它。見大姐仍不為所動，它居然用兩個爪子抱著榮家姐姐的手臂。天吶，這小傢伙一套一套的，與人相比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
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為了表達對它的景仰，我伸出手，摸了摸它的狗背。這一摸不打緊，它黏上我了。先是靜默不動，接著把一隻爪子搭在我手上（活像電視里演的老佛爺），隨後開始往我身上拱。我一把抱過它。它似乎得到某種暗示，伸出舌頭，打算舔我的臉，嚇得我趕緊扭過頭去。這，這，這，太熱情了，招架不住啊，再說了，我們還沒親熱到這種程度吧？
一屋子人都大笑起來，唯有它鎮定自若。
雖說「琴書隨弟子，雞犬在鄰家」，但我還是決定：等有錢又有閑了，我要再去養一隻小狗。我要帶它散步，看它撒嬌，聽它哼哼，陪它到老……當然，也可以是它陪我。無所謂誰陪誰，反正我不會再扔下它，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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