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這座城市，讓我變得更加孤獨
Weary, We Fell Upon Land
Beacons
Ours to Alibi
00:00/10:36
我打小就是個害怕孤獨的人。
大概是因為小時候總是一個人在家，能陪伴我的只有電視和書。以至於我到現在為止，回家或者住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視，或許可以將我的孤獨掩蓋幾分。
後來讀書了，有了朋友，就喜歡事事都一起做，一起上學放學，下課一起聊天，一起上廁所，連比賽都要一起參加。
我第一次真正覺得需要一個人待著的時候，是大學裡第一次失戀，我一個人在操場上走了幾十圈。但最後依然是朋友來找我，帶我回寢室。受傷之後的我其實更懼怕孤獨，因為我發現孤獨根本無法療愈我。
畢業之後，一個人租了房子，每天的兩點一線，回了家之後只有空空蕩蕩不足十平米的漆黑小房間。
一個人點外賣，一個人去樓下跑步，跑累了就坐在小區花園裡的鞦韆上，看著星星，只有耳機里的人聲在唱著歌，沒有人跟我說話。
一直都記得初二的時候問過一個大我很多屆的學長，長大是什麼感覺，他說
「長大的第一步，是學會享受孤獨。」
然後我意識到二十一歲的我已經在長大了，於是我開始漸漸喜歡上一個人做很多事。開心的時候，就去家旁邊的大寧國際逛逛，或是去旁邊的上大偽裝學生散散步。不開心的時候，我會去逛超市，逛著逛著就好了，也不需要誰來安慰，或者去附近騎騎車，吹著夜晚的風，看著路邊的人想著是不是有人跟我一樣孤獨，大汗淋漓之後也不那麼想哭了。
然後升級變成一個人逛街，一個人買衣服，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唱歌，一個人旅行，一個人生病，一個人掛點滴。
永遠只有一副耳機作伴。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生了很重的病，腹部右側疼到不行，半夜開始發高燒，然後迷迷糊糊睡著被渴醒了，想要喝杯水的時候發現沒有水，也沒有人可以幫我燒，燒糊塗的那瞬間，覺得孤獨真他媽操蛋啊，然後就這麼渴著又睡了過去。
我過了很久很久這樣的生活，久到我開始不那麼喜歡社交了，也不想戀愛了。那時候我覺得孤獨多好啊。
可是現在卻好像不是這樣了。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緣故，對於自己和自己相處的時光，我既感到安全，又覺得害怕。我現在也常常一個人在家，我總是打量著房屋四角，啊，又只有我啊，喜悅又悲戚的語氣。家裡讓我覺得安全又可怕。
那天我從北京回來之後，站在家門口，無比的失落。我突然開始更加討厭上海這座城市，我看著高架，看著商鋪，看著地鐵口來來往往的人，我意識到這座城市讓我變得十分的孤獨。
它讓我一個這麼害怕孤獨的人，活在孤獨里，從強迫變成將我同化成孤獨本身，再沒有心思去抵抗。
我也常常一個人去其他城市，可從未讓我有過這樣沒著沒落的孤獨。大抵是我清楚那些城市不過是一幅展館裡的畫，當我看完了我就走了，沒有依戀，沒有寄託。
可是上海，我生活的這個我不得不生活在這裡的一個城市，是一幅被我買回來的畫，留之無奈，棄之可惜。
八年的時光在這個我本就不喜歡的城市裡，經歷了那麼些喜怒哀樂，到最後沉澱下來的還是孤獨。
更孤獨。
這個城市教會我，長大，是不得不學會享受孤獨。因為孤獨硬生生就在這兒，不管是擠在高峰的地鐵上，
走在繁華的街區上，
淹沒在萬人的演唱會裡，
撒歡在貼著面的酒吧里，
堵在夕陽下的車流里，
我好像從不是一個人，但我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
這個人口兩千四百萬的城市，於我而言卻是一座最孤獨的空城。
早兩年我跟人說過，當我真的經受我無法邁過去的坎兒，或是再也無法忍受這個城市的一切，又或是真的對於一切都釋懷了，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離開這座城市，甚至這個國家，去一個人很少但卻不讓我懼怕孤獨的地方。
也許我之所以覺得孤獨，是因為內心太滿，而總是無人可傾，孤獨是我不得不選擇的那個對象。
我大概明白了我常常會對著說話的左邊，到底是誰了。
我一直都只是在跟孤獨對話。
"Hey bro, would you mind leaving for a while?"
NIGHT.
&
五月快樂。
TAG:星期八雜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