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俗小說》:怪才昆汀的獨立電影
看過《殺死比爾》、《落水狗》、《無恥混蛋》、《被解放的姜戈》的應該都多少了解昆汀·塔蘭蒂諾,他並非科班出身的導演,其拍攝技巧幾乎完全出於自學,擅長顛三倒四非線性地講述故事,用極端的手法表現黑色幽默,沒心沒肺地解構一切。電影雖然充斥著血腥和暴力,但卻給人以內斂的喜感。電影的獨立就是區別於好萊塢製片人制度、商業電影流程的自費、自編、自導中體現。
雖然與好萊塢的商業電影背道而馳,但獨立電影」的概念卻來源於上個世紀中期的好萊塢。當時的好萊塢由所謂「八大電影公司」所壟斷,一部電影拍攝的運作遵循步驟嚴謹的「製片人制度」。這種「製片人制度」的目標完全瞄準市場,期望獲得最大的利潤,因此,儘管這種制度為電影事業帶來的大量資金,但也限制了電影創作者的發揮空間。於是,一批電影人擺脫「八大電影公司」的控制,自籌資金,甚至自己編寫劇本,自己擔任導演,拍出了許多與商業電影截然不同的思想性強的電影,被人們稱為「獨立電影」。
《低俗小說》不是獨立電影的先驅,也並不是我看過的昆汀作品中的最愛,但是作品特點最鮮明,是能在獨立電影路上樹標杆的佳作。電影由「文森特和馬沙的妻子」、「金錶」、「邦妮的處境」三個故事以及影片首尾的序幕和尾聲五個部分組成。看似獨立的小故事裡面,卻又有環環相扣的人和事。
昆式黑色幽默
黑色幽默是20世紀60年代美國重要的文學流派。是一種荒誕的、變態的、病態的、哭笑不得的幽默,作為一種美學形式,屬於喜劇範疇,但又是一種帶有悲劇色彩的變態的喜劇。
「黑色幽默」的產生是與60年代美國的動蕩不安相聯繫的。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的荒謬可笑的事物和「喜劇性」的矛盾不是作家們憑主觀意志所能創造的,它們是那種社會生活的反映。後運用於電影中,並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電影風格,廣受大眾喜愛。以低俗小說為例。
昆式的黑色幽默比起獨立電影的血腥暴力與多變的敘事形式就真的是獨此一家別無分店了,啰哩啰嗦、沒完沒了的對話敘事總是讓我想起馮式喜劇,但昆式幽默的對話卻不是毒雞湯,是吐髒的平靜幽默。片中的情節對白節奏和廢話對白節奏交相輝映,前者緩慢敘事,後者快速調侃,黑色幽默就如此與故事敘事嚴絲合縫。
影片里文森特和朱爾斯在屋裡被小混混連開6槍,結果一槍未中,於是他認為這是神跡、是上帝的召喚,就此決定金盆洗手。米亞吸毒昏厥,打扮得像耶穌的毒販子卻在這緊要關頭到處找醫學指南。布奇的女朋友在大禍臨頭逃跑的上摩托前還唧唧歪歪地詢問車是從哪裡來的。
當你以為那個被挾持上車的黑人能活命了,可槍走火了,當文森特去殺布齊時卻因為上廁所反被布奇殺死。事實是,槍會打歪,也會走火,文森特也需要上廁所。黑色幽默喜歡打破常規又歸於現實地反映生活,普通電影普遍默認這種事實但卻不屑於表現它們,而《低俗》不但要表現,還要讓它統治情節。黑色幽默在昆汀的電影里從不乏現實意義,總無可置疑的貫穿故事。
獨立故事裡的人物
話癆文森特 文森特這個人既八卦又雞婆,打聽老大女朋友的私生活,不小心爆了別人的頭。但相比片中其他人,文森特應該是活得最自在的。雖然他也是片中唯一死了的主要人物,但他不被信仰的條條框框所約束,也不會因為命運的未知而躲躲藏藏。
文森特作為黑幫殺手,卻有最不像殺手。昆汀盡量以一個「普通」人的角度將老套的角色賦予新的生命力。文森特與衛生間的關係也是相當有趣,幾次意外都發生在文森特上衛生間的時候,最後他甚至被射殺於衛生間,一切似乎冥冥中有安排,而一切的罪惡能否像污垢隨著流水一瀉而下呢?也許昆汀正是這樣善意的希冀著。
愛背誦聖經的殺手朱爾斯
雖是殺手,他卻更像一名企圖凈化人類心靈的牧師。「正義的人的道路給邪惡的人自私和暴行的不公平所包圍,以慈善和好意為名的人有福了,他帶領弱者走出黑暗的山谷,他是兄弟的監護人,以及是迷途孩子的尋找人。我向他們大施報應,發怒斥責他們,他們企圖毒害和消滅我的兄弟,我報復他們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我是耶和華。」
這是他殺人前總要念叨的那段聖經。更諷刺的是他不是要救贖而只是為殺人找到合理的解釋。而偶然的這一次卻出了小意外,但他還是奇蹟般的活命於亂槍之下,他開始真正的思索起人生的意義,他多次糊弄上帝,而上帝竟依然願意寬恕他。由此,他決心告別殺手生涯,雲遊四海。而對此不屑一顧的文森特的最終被殺,雖然情節設置荒誕、理由有些牽強,但鮮明的人物選擇對比卻也證實了人生原本就是這麼荒唐與離奇,結尾就在你的一念之間。這也是其它後作學不來的精髓所在,如朱爾斯說的,他只是隨口念念,秘密充斥其中,真相不得而知。
不屈不撓拳擊手布奇就是有情有義的體現
正是那塊不能割捨的、曾經被自己祖父放在屁眼裡得以傳下的傳家之寶,將布奇的無奈放置最大化,他不能為了逃命而將它丟失,自己遠走高飛,他只有選擇去冒險,由此被莫名其妙地被抓進商店。在抓住機會可以逃跑時,他沒有選擇放棄大佬的性命,他回頭將大佬救起。而他的有情有義,讓自己得到赦免,有了個完美的結局。昆汀安排了蹊蹺的劇情讓布奇逃脫追殺,讓人看到執著的意義與希望的所在。
非線性敘事下的多角度 昆汀的電影總是會注重外部視覺與語言上的血腥暴力,加之敘事結構的眼花繚亂。這些特點在獨立電影里並不稀奇了,許多獨立電影都借著這些特點做噱頭博人眼球。《低俗》敘事上很明顯的環形結構,但故事銜接又不是那般順暢的環形敘事,故事與故事之間又分板塊,利用板塊與板塊之間的擠壓與輪動將顛覆性的時空一氣呵成的表現,就像小時候我們手裡不停旋轉的萬花筒,不停重複與組合創搭出新的含義。
而所謂的「多角度」,除了是以不同角度來觀察同一事件外,更多的是展現不同環境和狀態下,人的角色的改變。 多視角敘事可分為三種類型:一類是疊加式——每個人講著故事的一部分,內容相互溶解疊加,互為充要每人講述一個方面,形成有效補充,在多人的共同努力之下,事件逐漸豐滿完整清晰。福克納的《喧嘩與騷動》就屬於這種類型;第二類是聚焦式——針對同一個事件,諸多人各執一詞,意見越多,真相往往越難被發現。因為人天生的趨利避害,總會有意無意的迴避與改寫甚至遺忘事件的真實。但很多時候故事真相併不是導演要重點表現對象,重要的是其表現的藝術效果,還有對人性的深刻揭示,所以許多導演在結局上總是可觀的留白。黑澤明的《羅生門》就屬於此類。第三類是在同一個事件的敘述過程中,敘說視角不斷變化,但故事仍舊是正常的邏輯循序漸進。視角的轉換是探尋新大陸的方式,過於冒險的丟棄規則,但容易找到最佳敘事效果,《低俗》則是典型的第三類 。
在「文森特和馬沙的妻子」中作為男主角的文森特,相對於米亞在故事中的形象是保護者,可以說是相當正面的角色。但是到了「拳擊手的故事」中,文森特變成了一個只露了一面就被射殺的無名之輩。如果割裂開來看這兩個故事的話,文森特的角色毫無疑問在兩個故事中大相徑庭。
朱爾斯在與文森特一起射殺公寓中的人時,他只是一個「殺手」,但是在影片的後面,邦尼和南瓜頭搶劫餐館時,很明顯朱爾斯的形象已經不再是「殺手」而是一種拯救者的形象。 這樣的「多角度」解釋著同一件事物,人在不同的角度下,參與事件的時間、狀態與原因的不同,角色成分大相徑庭,但很好的彌補了人物在單次事件里流失的多面性。在《低俗》中,每個人物被拆分開來,就好像是幾個狹小的包間,雖然篇幅有限,但足以讓人物鮮明、立體且富有層次,還讓整個故事充滿趣味性,給觀影者龐大的思考空間。
昆汀與寧浩
講了國外非線性敘事的能手昆汀,就不得不說說國內敘事結構耍得溜的寧浩,同樣也是獨立電影發家,昆汀和寧浩在某些地方存在相似性有各有不同。昆汀與寧浩在某些方面是有契合點的。像在瘋狂系列中,特別是《瘋狂的賽車》中耿浩與多組人物副線的交叉敘事,多條線索齊頭並進、交叉碰撞。而低俗小說則是通過章回式的故事展現,片中的文森特與朱爾斯也是和幾組人物交集,這種交叉敘事能把人物從故事中獨立出來,再把人物性格最大化呈現的同時,亦能保證劇情不散。昆汀作品中的黑色幽默著重體現人物的對話里,而寧浩作品中則多藉助於演員誇張的外部動作和搞笑的肢體語言,較之寧浩偏喜劇風格的黑色幽默,昆汀就顯得內斂許多。血腥、暴力在兩位的作品是主要表現形式,昆汀的血腥暴力表現得比較直接,常常讓人猝不及防,在昆汀的世界殺人不需要理由,而且殺人時場景既冷靜又有些不明所以。但寧浩的血腥、暴力多劇情鋪墊,殺人場面比較熱血,讓人忍俊不禁。
倆人表現手法略為相似,但表現形式又不不徑相同,這大多來自於文化的差異。所以大家在看《低俗小說》時並沒有看瘋狂系列時笑得多,也許昆汀並不是想表現給大家一種流於形式的喜感,只是在這個肆意的世界,大家都肆意的過著。比起性命,以怎樣的姿態活著才更重要。
昆汀也從來沒有談論過後現代,可是他深諳其精髓。他的電影要講的無非是瑣事和笑話。而片中種種荒唐怪誕的人和他們的言行,造就了《低俗小說》的「低俗」和對好萊塢正統大片乃至道貌岸然的社會的嘲諷。我想他之所以成功也許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並且一直努力學習、創新,不會因為外界的聲音而改變,一切都跟隨自己的內心。
當然,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熱愛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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