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仰望的、被遺忘的
去年想參加「讀者之星」的演講比賽，本來已經報名，後來因為睡覺睡過了頭，醒來之時發現已經開始了一個鐘頭，所以遺憾錯過。今年這個比賽繼續進行，我找到其負責人網上報了名，但是由於上周發百公里物資去了，因事耽擱，遂而作罷。
因為「讀者之星」是參賽者圍繞經典書籍展開演講的，去年聽一個參加並且拿過獎的朋友說，很多參賽者選擇了我們中國的古代文化書籍，因此選擇穿古裝。今年我雖然還是沒有參加，但還是去詢問了一下負責人，原來經典不僅僅局限於名著。
我突然想起去年我那夭折在搖籃里的演講稿主題是「青年·三國」，但是因為錯過比賽，因而轉入湖南大眾傳媒職業技術學院愛讀工作室新開專欄「青年讀三國」，寫了幾篇文章，零零散散，如今也差不多忘記得一乾二淨。
今年雖然依舊未能參加，但還是將上上周在閱讀的一本書進行了演講的構思。當然，個人不喜歡背稿子，偏好即興演講，前幾天因為各種事由沒能整理，今日少稍有空閑，故而將所有構思整理成文字，以祭奠永遠為能成真的「讀者之星」演講比賽。
——引子
消失的
聲音
第一次離開家鄉來到長沙讀大學，身邊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不知名的街道，未曾涉足的校園，聽不懂的語言。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暗示著自己已經不在那個伴我們度過三年時光的高中校園，身邊的玩伴也是各奔前程，無問東西，每一個人都是孤身漂泊。
在新建的班級群和長期存在的校群之中，尋找同鄉的消息幾乎充斥著每一個角落，但是我卻沒有找到一個同縣城的，雖然後來找到了，但是終歸是擴大了尋找範圍才得以完滿。我開始講著拙劣的普通話，長沙人的口音讓我不知所云，我的方言更是讓同學不知所指。各個地區的語言碰撞最終還是歸順於普通話的麾下，不得所蹤，失其所屬。
直到後來的某一次放假，回到家鄉的心情萬分激動，看著熟悉的街道，竟然有那麼一絲慶幸，像是一個久關監牢的囚徒，出獄之後的不知所措就像是地上紛亂的塵土，雖回其所，卻還是忘卻了本性。
就那麼地，尷尬地和故鄉的熟人說起了普通話，對方投遞而來的驚訝眼神，瞬間將自己逼入狹窄的空間，原來對故鄉而言，自己已經成了異鄉之客。
也開始習慣長沙的一切：清淡的早餐、擁擠的街道以及每天重複的軌跡。所有人都在環境的教化之下失去了稜角。所有人看起來都開始一樣，一樣的大學，一樣的口音。原來，當同鄉的人就站在我的眼前，我們聊天也分不出其歸屬地。
方言不知道何時成了眾矢之的，過年回家看著親戚家的小孩都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方言已經不再是兒時學語的必備課程，相反，人們開始以普通話的流利程度開始對一個孩子做出優劣的的判斷。
時間真的很強大，不僅可以抹去一切傷害。還可以抹去一個人身上所有的鄉土氣息，讓所有原本應該迥異的人都磨練成同類。言語的融合是言語的消失，就像博爾赫斯所說「讓水消失在水中。」
我們來時的
路
時代的發展讓我們得知，中國通用語言是以北京話為主的普通話。所有人想盡一切辦法洗掉自己身上殘留的鄉土氣息，以至於可以融入社會，不被社會所拋棄。這是人的向上精神，確實文化的死亡進程。
時代的高速進步，高樓大廈替代了小屋村莊，燈火霓虹抹殺了浩瀚星光。這是人類文明的的自然演化，只是我們也應該停下匆忙的腳步好好想一想自己得到的東西是否與自己丟掉的東西價值相等。
我很清楚的明白，社會的向前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所有人都應該玩前走，誰也不能往後退。自然進化論永不過時，只是我們或許在繁華的背後想一想自己應該抓住什麼東西，得到的已經得到，那麼，遺落失去的呢？
每次回到家鄉都看見家鄉的建設比以前更好，磨黑的柏油路覆蓋在黃泥身上，遍地的垃圾耀武揚威。星空凄迷被現代照明燈逼得再無容身之處。曾經的蛙鳴睡在夢鄉，曾經的玩具丟在床下。
我從來不認為物質文明超前發展的今天是一件多麼值得讚揚的事情，至少，我們應該兼顧以前的簡單：純凈的水，古樸的村莊，翠綠的青山。而不是對著今時今日的白色污染置若罔聞，而不是看著眼前的綠頭蒼蠅掉頭迴避。
那段我們來時的路正在被我們自己親手葬送，但是總有那麼一些人，用心軟，用慈悲，用盡自己的一生守護那高山之上筆直的誓言，失去了不該失去的東西，那是我們曾經中華子民堅守的精神，雖然正在被鯨吞蠶食漸次毀滅。儘管如此，依舊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被仰望的
被遺忘的
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之下，確實給我們帶來的經濟發展的重大機遇。在這大背景之下，我們是否發現，曾經我們所信仰的，正在被我們一手毀滅。
現在所有民族都開始學習漢語言的普通話，以便於所有人都可以得到有效的共同，不被社會當成一個棄嬰。
過年回家，村莊的空寂讓我懷疑是否真的是春節，直到在黑夜之中打開手機看著朋友們一條一條刷著的「新年快樂」的說說，在真正確定是春節無誤。有多久沒有和家人一起看過春晚了？有多久村子裡面沒有搞過年終慶祝了？有多久那標誌著權威的神像無人叩拜？
我們在一步一步往前走的時候是不是遺忘了什麼不該遺忘的東西？
所有的節日都成功成為了商家促銷購物者狂歡的契機，五一搶購，國慶打折，春節甩賣；端午吃粽子，臘八節喝粥，冬至吃餃子，中秋吃月餅，清明吃清明菜，似乎所有的節日從一開始就是為吃貨而生。那先祖的墓碑上長滿了青苔，那遠古人民有關月亮的傳說隨著科技的發展化成笑談，那憶苦思甜的臘八終究還是在物質優越的生活環境之下被剔除得體無完膚。
族譜的破舊無人問驚，堂前的菩薩凄冷寂靜，古老的傳說消散於風，傳承的技藝就此斷代。所有人都在擔心，擔心自己的策劃是否完美，擔心自己的薪水是否可以旅遊，擔心別人是否比自己過得更好，攀比，虛榮，浮躁，慾望……堆積在一起點火燒光了我們兒時的紙飛機與彈弓。
這絕不是外界強迫，而是自己所棄。千百年來的民族文化融合得人模狗樣，整整齊齊，沒有南北差異，沒有主次之分，毫無特色可言。那流傳千年的人文精神在被我們遺忘，物質取代精神，金錢高於一切。
否定過去就是斷送未來，我們現在所遺忘的卻是我們曾經所仰望的。越是聚攏越是分散，大國之志勿忘心安。
所以我的演講主題是《被仰望的、被遺忘的》，這是我在閱讀劉紹華的作品《我的涼山兄弟》所想到的，謝謝大家，我的演講到此結束。
fnially
後記
兩次錯過演講比賽，心中還是很遺憾。《我的涼山兄弟》是作者從人類學的角度剖析現代化進程對於民族文化的衝擊與影響，雖然只是以涼山作為點，卻全面解析了民族志是如何被我們自己一步一步推向深淵的。本文以《大國志》和《我愛著哭不出來的浪漫》以及《被仰望的、被遺忘的》四本書互相輔助寫成，殊途同歸是此四本書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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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蔣年
排版：蔣年
圖片：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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