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輪流血IPO的虎牙，招股書里透露了什麼？

打了幾年的直播平台大戰，終於在今年4月有了標誌性的改變：虎牙在4月9號向美國SEC提交了招股書，正式向IPO發起衝擊。虎牙的動作，不僅在直播行業引起了關注，在國內的創投圈同樣引發了不小的討論：直播一直都被認為是個燒錢但有明晰商業前景和變現渠道的商業模式，但是無論是虎牙，還是熊貓、火貓等各大遊戲直播平台，都長期處於巨額虧損的狀態，只有鬥魚在去年宣布進入了整體盈利階段。

在這樣的背景下，虎牙不惜以剛剛B輪融資（虎牙在上個月宣布接受騰訊獨家的4.6億美元B輪注資）的狀態進行IPO，而且只是個擬融資2億美元的小型IPO，無疑是想要以「遊戲直播第一股」的身份，以期獲得資本市場的認可。而熟悉直播市場的人都知道，鬥魚一直是這個領域的領頭羊，為什麼虎牙急於IPO，它的招股書里又透露了什麼？

扎眼的第一

如果你第一次看到虎牙的招股書，可能最引人注意的就是虎牙稱自己是行業第一的說法了。

發起IPO衝擊的時候，通過一些行研、數據向投資者展示自身的實力，這是很正常、也很必要的做法，但是虎牙在招股書中的有些說法誇張得令人生疑。「我們是中國排名第一的遊戲直播平台」，虎牙在招股書中稱。而為了佐證自己的說法，虎牙在招股書中引用了IPO諮詢機構Frost & Sullivan的數據。

「至2017年第四季度，虎牙的平均月度活躍用戶超過8600萬，其中移動MAUs近3900萬，排名行業第一；2017年第四季度最新數據顯示，單個移動端用戶平均日使用時長達99分鐘，同樣行業第一；2017年12月移動端用戶次月留存率超過70.0%，居行業第一。」

怎麼說呢，MAUs之類的數據類型雖然是個值得觀察的點，但並不是資本市場最關心的營收、日活等核心數據。虎牙的這種數據公布方法很有意思，就好像在一場比誰更能賺錢的比賽中，它說了一句「我花錢最節省」，顯得沒有底氣不夠正面。言下之意就是，這些「行業第一」的數據類型並不關鍵，以此推導出自己是「中國第一遊戲直播平台」的說法也站不住腳。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IPO諮詢機構的行研雖然一般比較專業，但它也是人調研、總結出來的，不可迷信。Frost & Sullivan的確是跨國的精品投行之一，但是強項在醫療健康、大工業領域，對於直播市場的專業性可能也有待商榷。

另外，從諸多了解國內直播市場的第三方機構公布的數據來看，譬如極光大數據最近的2018年年3月份報告，能看出鬥魚是明顯的行業第一。

4.6億美金背後的苛刻條款

其實除了數據上令人生疑，不久前遊戲直播市場的一大新聞：虎牙獲得了騰訊4.6億美金的B輪注資，也在這份招股書中暴露了一些隱憂。

當時虎牙在各個平台都推了這一消息，以此證明自己在資本市場受追捧。在很多人看來，這筆巨額融資不僅是騰訊的強力背書，讓虎牙得以B輪就敢發起IPO衝擊，也是遊戲直播市場大戰下半場的關鍵一戰，畢竟「第一股」的稱號還是挺有號召力的。

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但如果配合之前騰訊科技的報道就能明白背後的含義：騰訊不僅已經佔有34.6%的股權，而且未來2-3年還有權利通過公開市場收購股票，成為投票權50.1%的絕對控股股東。言下之意就是，虎牙拿到的4.6億美元B輪融資看似風光，但卻充滿了虎牙以及YY的苦澀，畢竟誰願意把自己養大的孩子拱手送人呢。與此不同的是，同時期鬥魚也宣布獲得了騰訊6.3億美元的融資，但這只是一次資本市場正常的D輪融資，也是騰訊連續第三次注資鬥魚。而且根據資本市場的預測，鬥魚是以二倍於虎牙的估值，拿到了騰訊的注資。

虧損壓力下的選擇

為什麼虎牙要這樣公布數據，為什麼要接受條款異常苛刻的B輪注資，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就去上市，所有這些疑問都可以用一句話來回答：常年的巨額虧損是虎牙不得不採取折中方案的主要原因。

虎牙也在招股書公布了這一點：2017年毛利潤為2.55億元（約合3919萬美元），總運營支出為3.59億元（約合5525萬美元）；運營虧損為9487萬元（約合1458萬美元），2016年運營虧損為6.26億元。2017年凈虧損為8097萬元（約合1245萬美元），相比之下2016年凈虧損為6.26億元。

一直以來，脫胎於YY的虎牙都靠老東家輸血，從招股書中也能看到每年虧損的狀況。而如果你去分析YY最近兩年的財報，甚至能看到虎牙吸走了YY相當多的資本，以至於拉低了不少YY的凈利值。

其實直播行業虧錢不是什麼大新聞，虎牙的競爭對手如鬥魚、熊貓都曾是燒錢機器。只不過當鬥魚去年宣布自己進入整體盈利階段的時候，就讓人不得不反思虎牙的狀態了。要知道，虎牙可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而立足於武漢的鬥魚可以說是靠著自己的經營，打通了直播虛擬禮物、遊戲聯運、廣告等多業態的營收渠道。相比之下，招股書中顯示虎牙的營收渠道還是較為單一，非常依賴直播虛擬物品的販賣。

IPO會是走出困境的良方嗎

互聯網企業虧損奔赴IPO不是新鮮事，很多中概股企業也依靠從股市上的融資，不斷強化自己的業務從而得以翻身。對於虎牙來說，這樣的流血IPO會換來自己想要的結局嗎？

首先我們要明白一點，當下的直播市場已經從最初的粗暴流量玩法，進入了內容、版權精細運營的階段。大家隨意在主流直播平台上看一些大主播，都能發現他們開始在以「做節目」的內容製作思路，精細化地運作自己的直播內容。

正是在這樣的直播內容加持之下，直播才會形成頻繁的互動、超強的粘性以及彈幕文化。相比之下，虎牙在這一塊沒有讓我們感到出色之處，倒是鬥魚向主流娛樂市場輸出了不少彈幕文化，譬如「XXX了解一下」、「別說了，XXX不喜歡」等句式。

另外，精細化的內容離不開專業版權的運作，在這一塊虎牙有比較大的欠缺。就以我日常愛看的DOTA 2直播來看，YYF等超一線主播基本都在鬥魚，而包括Major等眾多大型賽事虎牙也沒有版權，觀眾也只能用腳投票選擇離開。

版權如果要加強的話，這需要一筆非常大的資本投入。這對於虎牙目前的財務狀況是個不小的壓力。僅僅融資2億美金的小型IPO，可能也很難解決資金缺口。

另一方面，主播的運營同樣是個難題。我們從新聞上不難發現，為了衝擊IPO數據，虎牙在最近挖了不少其他直播平台主播，如龍珠TV的陳子豪、鬥魚的韋神、拳師、擼管飛、辛巴、趙小臭、丸子喲、軒子巨二兔、SY是個萌妹，戰旗的安靜苦笑、熊貓的南波兒、萬八，全民的軒墨寶寶，B站的404、觸手的奇怪君等等。

哪怕是巨額虧損，也依然要花大價錢挖主播，不得不說虎牙的思路還是停留在流量玩法上。另外一點就是，挖大主播燒錢不說，如何培養自己的大主播、以及讓跳槽主播在自己平台上繼續火，也是非常考驗平台的運營能力。畢竟現在的主播非常依賴平台資源，有不少大熱主播跳槽之後就逐漸消失了，譬如1億天價跳槽虎牙的爐石主播安德羅妮夫婦。

相比較而言，鬥魚的較為成熟的主播培養體系，是其能夠殺出千播大戰的重要原因。這幾年，鬥魚幾乎是從零培養陳一發兒等超級大主播。到了今天，陳一發也已經成為演唱原創歌曲《童話鎮》的主流明星，包括近期推出《佛系少女》的馮提莫等，都開始進入主流消費社會的視野。

成熟的主播運營、培養體系，不僅可以降低平台成本，而且可以與主播形成非常緊密的聯繫。畢竟挖來的主播和自己養出來的主播，在忠誠度上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所以綜合下來看，虎牙哪怕是拿了騰訊的巨額投資，而且很可能成為遊戲直播「第一股」，但是放眼未來還是很難改變長期虧損的狀況。虎嗅曾刊載的一篇文章說，IPO之後的虎牙可能會迎來老人離開、騰訊接手的時刻，希望不要出現這樣令人神傷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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