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瑾幹了不少暗殺官員的事，這個官員卻捨不得殺，原因只有一個

在清朝的落日里，秋瑾被殺似乎不是件大事。清廷覺得，秋瑾原本就是激進的革命者，又正式加入了以暗殺清廷官員為重要目標的光復會，擔任大通學堂校長期間更是購買槍械、組織學生訓練，還密謀在浙江、安徽兩地策划起義，哪一樣都足以將她砍頭。他們只是沒有想到，以前那個他們可以隨意殺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在皇權政治下，處理其他案子，官員可能七嘴八舌，但處理政治案歷來是上下一心的，因為他們是利益共同體，政治犯想改變現狀，就等於改變某種利益格局，自然會讓每個官員都產生危機感。而在秋瑾案中，官員內部卻出現了分裂。負有「守土」之責的山陰縣令李鍾岳千方百計想保護秋瑾，在執行抓捕命令時磨磨蹭蹭，意欲讓秋瑾師生逃走；不得已搜查秋瑾罪證時，又事先問明秋瑾住處，故意不查抄其所居小樓。他奉命提審秋瑾，稍加訊問後破例請秋瑾坐於椅上，還拿來食物招待她。兩人對談一陣，李鍾岳讓人取來紙筆給秋瑾以作筆供，秋瑾寫下「秋風秋雨愁煞人」之後不肯再寫，李鍾岳也不勉強。

有人將此事密報紹興知府，知府大怒，責問李鍾岳「為何不用刑罰，反而待若上賓」，李鍾岳答：「均系讀書人，且秋瑾又系一女子，證據不足，礙難用刑。」當日深夜，知府收到浙江巡撫手諭，要求立即斬殺秋瑾。李鍾岳又據理力爭：「供證兩無，安能殺人？」然而上司威逼，李鍾岳不得不執行，只好到獄中問秋瑾有何要求。秋瑾要求的三點，除了「准寫家書與親友訣別」外，因為時間上來不及，不好同意，其餘兩條李鍾岳都痛快地答應了。

李鍾岳因「庇護女犯罪」被革職後，紹興數百名百姓乘船將其送至距城30里的柯橋，戀戀不捨。這固然是因為李鍾岳任職期間廉潔自律、珍惜民力，另一方面也是由於他曾千方百計保護秋瑾。秋瑾遇害後，她的兩位結拜姐妹不顧個人安危，將其義葬，並立碑紀念。這自然被清廷視為大逆不道，不久，就下旨平墓毀碑，拿辦二女。結果民間物議沸騰，蘇浙人士紛紛上書為二女辯護，指出「朝廷律令，固無不許掩葬罪骸者」。與她們有過交往的美國人麥美德女士也為之抱不平。當時清廷正準備歡迎美艦訪華，特地製作了數千個銀杯作為禮品，麥美德卻在《泰晤士報》上發表文章說：現在清廷正促使「一個仗義女子由病院而入牢獄待死，尊重女權的美國軍官是不會收受紀念銀杯的」。迫於中外巨大的輿論壓力，清廷被迫收回成命。

秋瑾被殺之前，李鍾岳據理力爭；被殺之後，老百姓以支持李鍾岳等人的方式對清政府「不依不饒」，都鮮明地反映了民心向背，促使了倒行逆施的清廷的加速覆滅。

其實，秋瑾案之所以激起民心的「蝴蝶效應」，原因只有一個：底層民眾、包括個別有良知的基層官員受到欺凌實在太久了，人心已經思變。而皇家統治者又不甘心自動退出歷史舞台，連溫和的變法都推三阻四。在底層民眾看來，秋瑾主張革命本在情理之中，他們也許未必都有秋瑾捨生取義的膽量，卻可以在秋瑾精神的感召下，說一些平時不敢說的話，做一些過去不敢做的事情。

一隻蝴蝶可以改變一個世界，那些動輒以權勢壓人者有幾人能懂得這個淺顯的道理呢？

有趣，有料，有深度

作者｜方 子

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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