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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這四個字你會寫嗎?

凌晨三點,我正趴在電腦前研究著那些沒有情節只有骨與肉的片子。

美小護趙大膽說:「你現在多清閑啊,外科醫生忙的像條狗一樣了!」。

因為搶救室里有兩位重度車禍傷的病人,所以急診外科醫生已經快被逼瘋了!

「不就是兩個車禍傷的病人嗎?至於這麼說我嗎?」

趙大膽給出了真正的原因:「沒有血,你說他瘋不瘋?」。

在凌晨的急診,忙碌的急診外科醫生和趙大膽的話,讓我又想起了曾經的往事。

記得很久以前,我還在血液科輪轉學習的時候。

血液科病房裡有一個再生障礙性貧血的中年男性患者,在我和老師查房的時候哀求到:「我今天又流了好多鼻血,現在血小板只有13了,什麼時候能給我輸血?」。

我的老師很淡定的告訴他:「現在還沒有血小板,最快也要一周之後了!」。

在老師說完話的那一刻,我分明能從病人的眼神中看見絕望兩個字。

對於這個病人來說,及時輸血雖然不能治癒疾病,但是卻可以極大降低死亡的風險。

因為這個水平的血小板水平意味著患者隨時可能會出現顱內出血,隨時有可能出線死亡。

「如果沒有血,病人又發生了腦出血,甚至死亡了怎麼辦?」查完房後我問自己的帶教老師。

老師卻一臉淡定的回答我:「就算是出現了意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也不是我們的責任,誰讓最近用血緊張呢。」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才第一次真正體會到用血緊張的現實會給病人帶來多麼大的危害,會給臨床工作帶來多麼大的壓力和被動。

但,真正讓我感受到這種壓力的時候卻又要在幾年之後了。

其實,這個故事我曾經多次提及過,如果認真閱讀過我文章的朋友,應該還能夠記得起來。

那時候,我還在腫瘤內科工作。

有一天病房裡來了一位胃癌晚期的患者,他只有三十歲。

這是一個縣高中的老師,已經結婚三年,並且有著一個兩歲的女兒。

幾個月前,患者突發頸部酸脹疼痛,他認為只是頸椎病,所以並沒有重視,而只是去了理療店。

但一個星期的理療之後,頸部不適的感覺並沒有任何好轉。

於是,他最終在妻子的督促下來到了當地的縣醫院。

縣醫院拍了頸椎CT,卻有了意外發現。於是又進一步轉到了市人民醫院完善核磁共振等其它檢查。

最終,在市人民醫院,這位30歲的老師被確診為胃癌晚期(全身多處骨轉移)。

其實,很多人在被確診為胃癌的時候,都已經處於中晚期狀態,這是因為患者都沒有重視上腹痛/黑便等癥狀。

當地市人民醫院考慮到患者已經處於胃癌晚期,而家屬又有著強烈的治療慾望,於是將患者轉到了上級醫院。

當時患者的病情已經非常糟糕,不僅全身轉移,而且因為長期消化道失血和腫瘤消耗,他已經處於極度貧血的狀態,我至今仍然記得他的血紅蛋白最低僅有15 g/l.

這個水平的血紅蛋白意味著患者不僅會皮膚黏膜蒼白,也不僅會嚴重的胸悶氣喘,更加會隨時死亡。

在臨床上,面對這樣的病人,無論貧血的原因是什麼,都應該及時輸血。

但是,那個冬季非常寒冷,臨床上也出現了嚴重的長期的用血荒。

有一天,我值夜班,患者的妻子,母親,哥哥將我圍在辦公室的中間。

他們都在哀求我一件事,那就是:儘快安排給患者輸血,讓他度過人生最後一個春節。

說著話,患者的母親突然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趕緊上前將老人扶起來,就在我扶起她的那一刻,我豁然發現,在老人背後的那面牆上掛著一副匾額,上面用蒼勁的隸書寫著飽含人間悲傷蒼涼的四個大字:「大醫精誠」!

轉過頭去,我忍不住自己眼角的濕潤。

那個時候我還很年輕,還做不到鐵石心腸,還做不到看慣生死。

一個年輕人的死亡原本就讓我感慨頗多,又加上患者妻子,母親和哥哥的哀求,又怎麼能夠不觸動我內心的靈魂。

那一晚,患者兩歲的女兒躺在爸爸的懷裡,他的妻子拉著丈夫的手趴在床尾,而哥哥則蹲坐在走廊的角落裡默默流淚。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應該離開腫瘤科,因為在腫瘤科里我看不見生的希望。

在腫瘤科,我手中的每一個病人都會在不斷治療中死去,只不過是時間的早晚而已。

大約五六天之後,終於盼來了血液,但是這個年輕的患者已經永遠離開了人世間。

這件事讓我一度非常彷徨難過,因為我沒有能夠完成患者母親的願望。

雖然導致患者死亡的根本原因是胃癌晚期,但是沒有及時輸血也是加快死亡的原因之一。

又過去了幾年,為了應對血荒,本地開始出台了互助獻血的政策。

我手中有一個多發性骨髓瘤的患者,當時急需要用血,於是動員了患者家屬去互助獻血。

家屬獻血後興沖沖的告訴我:「醫生,我們不用為沒有血兒發愁了,因為我今天動員了十幾個親戚去獻血了!」。

開始我也是這麼認為:又這麼多親屬去互助獻血,還害怕沒有血用嘛?

第二天,我卻慌了神,因為血站只給這位血紅蛋白34g/l的患者發了兩個單位的懸浮紅細胞。

於是,在和檢驗科溝通後我撥通了血站的電話,我質問他們為什麼只發給這位患者如此少的血液,難道不知道患者有十幾位家屬去互助獻血嗎?

讓我目瞪口呆的答覆是:「不是誰獻的多就能拿的多,這些血要統一調配給哪些更加需要的人!」。

血站的回答沒有錯,可是患者又錯嗎?

既然是互助獻血,那麼為什麼其它需要用血的人不能動員親朋好友呢?

這樣做是救了別人的命,但是對患者來說公平嗎?

得到這個讓我咽口無言的回答後,我只能氣氛的重重地掛斷了電話。

此後,我便留了一個心眼,每當病人需要互助獻血時,便叮囑家屬只需一二個人前去便可以了,其它人都等著下一次需要時方去互助獻血。

後來,我來到了急診內科,需要用血的機會大大減少了。

直到前幾日我才從網路上知道,某些地方竟然已經取消了互助獻血。

他們取消互助獻血的依據是什麼?

是害怕有人從中牟利嗎?是人為已經不存在血荒了嗎?還是認為該地沒有大量需要用血的病人嗎?

事實上,雖然不排除有人從互助獻血中謀取利益,但是卻有更多的病人從中獲益!

趙大膽說:「國家大事是爾等能幹輕易置評的嗎?」。

「額,一線的聲音是否也應該聽一聽?」

「不要將局部和整體混淆,不要將特例和普遍相矛盾!」趙大膽什麼時候變的這麼理性了?

「喂,我都忙的變成狗了,你們還在閑聊?能不能幫個忙,能不能愉快的搭班了?」。

急診外科醫生的白大衣上渲染著一片片鮮紅的血液,額頭上濕潤著一汪汪汗水。

下夜班後,趙大膽對我說:「十年過去了,你學會寫那四個字了嗎?」。

聽見這個問題後,我的內心像是被人突然揉了一下似的。

「大醫精誠」,我或許一輩子都不知道該如何書寫它們了。

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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