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將被送往那條相親的不歸路
妄為
知非
謝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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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來歲的時候，常跟母親聊起那個年紀青澀的喜歡，俊朗少年，眉清目秀。那時的母親，總是傾聽多餘叨嘮。偶爾憶起她與父親的過往，露出難得一見的溫柔。母親知我，常常祈願能有人許我一世柔情。
打小，我就不是個熱絡的人，過分耽於自己的小世界，對人事一貫冷漠和疏離。近年來更甚，年紀越長，越懶於應付。母親常常調笑，說我辦酒必定湊不齊一桌。她很少過問我的感情，只是偶爾旁敲側擊的閑話，大意是我不必著急結婚，但終歸是要有這樣一個歸宿。
我在一個小城鎮長大，那裡的思想遠不及大城市開明，我知道母親因為我，一定沒少聽人說過閑話。很少有長輩會關心戀愛中的你們是否心意相通，更多的是對方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承諾你一紙婚約，許你衣食無憂。在他們眼裡貧賤夫妻百事哀是真的，有情能飲水飽？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愛情和婚姻對別人而言意味著什麼，是否安全感或者陪伴。在我，我足夠獨立也不覺孤單。那些難捱的、喜悅的、憂鬱的時刻鍛造我，我早就將自己活成了一個世界。我並不傾慕那些朝夕相處的喧鬧與陪伴，每個人終其一生，終歸是會遇到你命中注定的一眼萬年。
我不知道你們怎麼理解文藝青年這個詞，或褒或貶，不一而足。包括家人在內，我也時常被誤會得不願辯解。有次聊到喜歡對象的模樣，有些人不過寥寥翻看一下朋友圈，就斷言我傾慕的必定是有才華的文藝男云云。家人也覺得我自恃清高，不願將就。不置可否，誰讓我時常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早年跟朋友玩笑，說或許我會耐不住母親整日憂心，一晃神就隨便挑個各方面條件都還不錯的相親對象結婚了事，到底是一語成讖。我在二十五歲之後，被人問及感情狀況，總是會得到類似「你太挑剔」這樣的回答。起初我尚會辯解，後來被說的次數多了，反倒釋懷了。
不知道老家是不是歷來就有這種給人說媒的風俗，但凡談及這個話題，街坊鄰居都有話說。張家兒子李家女兒，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能撿出一籮筐的話來。早兩年的時候母親還會回絕說我閨女就是那種好吃懶作，家務都不會做的傻子。那個時候的她想必對我還是抱有期待的。
後來次數多了，母親漸漸也不那麼尖銳的回絕了，甚至會真的留意起他們口中的優秀人選，我知道我的大限就要到了。說到底，母親終歸是不忍心將我送上相親這條路不歸路的。狀似輕鬆的反覆詢問我的感情狀況，期盼著哪天我的嘴裡蹦出一個女婿來。我接連幾年都不見任何動靜，母親最終決定親力親為。
母親的聰明就在於她從不會因為此事讓我難堪，更不會動則上綱上線。她溫柔迂迴，讓你心甘情願奔赴刑場。她從來都是只把選擇權交給你，但其實你從未有過主動權。你去她便不會失望，她知道你不願讓她失望。也許她是知道我不只是在敷衍走個過場而已，但難保不會有僥倖。
我並不是排斥相親，他們中的大部分有幾個不是和我存有一樣的心思呢，我們只不過不願讓父母親失望罷了。後來這些年我閉口不談感情，並不是因為曾經受過什麼不可一世的傷害，更沒有什麼非等不可的人，我只想自己清楚的理解愛與被愛，以及如何才能做一個有擔當的人。如果做不到這些，我拿什麼去談感情，甚至是組建家庭。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都能合作得這麼愉快，有些人生來就是要給你添堵的。前兩天聽母親說起，她有個女性朋友異常熱心的要給我介紹對象。母親礙於朋友的情面，我礙於母親的情面，決定先加個微信聊一聊。不過對方倒是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我的電話，直接就是一條問我是不是誰誰誰(後來驗證是母親那位女性朋友的姓名)的簡訊，我當時正跟母親打著電話，就覺著腎上腺素飆升，簡直控制不住想要發火。
我忍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就回了三個問號過去，對方秒回，意思就問你是XX（母親那位女性朋友）還是XX的女兒。Excuse me?若XX真是我母親，你這意思是還和我母親平輩，直呼其名了？瞬間我覺得自己綳不住了，這種人不懟得他祖宗從墳墓里爬出來真是對不起教過我課的中文老師。
儘管我十分尖銳的拋出禮貌可以老師教，教養誰能給的話題，對方絲毫不受影響，一直顧左右而言它。聽說家裡良田百畝，房產幾棟，干我屁事，生而為人，起碼的禮貌和教養都沒有，真該拖出去槍斃幾百次。母親比我更生氣，許是覺得我受了莫名的委屈。也是因禍得福，我終於可以消停很長一段時間了。
但相親這條道路會就此結束嗎？當然不會，除非你明天就領了男朋友往家裡趕，否則這事沒完。不要說你父母如何開明，你年紀再大點試試？好在，人生百態，我已然視死如歸。如若無法倖免，不如就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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