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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吳越江南水鄉——短篇小說

兩千多年前,蘇州還只是一片無人問津的江南蠻夷之地,靜靜地躺在太湖流域之東。公元前514年的春秋晚期,吳王闔閭的輔佐之臣伍子胥不辭辛勞,「相土嘗水,象天法地」,築成了周長47公里的闔閭城。雖經2500年漫長歷史的演變,姑蘇城仍然保持了「必立城郭」的風貌。

雖然不是出生在這座令人魂牽夢縈的江南水鄉,可這三年的時光早已讓我愛上了這座城市裡每一條古樸綺麗的街道,每一座溫婉嫻靜的小橋。於是,我喜歡在每一個有陽光有清風的日子用鏡頭捕捉歷史深處的蘇州,又在每一場秋雨冬雪過後用文字記錄時光走廊里的姑蘇。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人們常說,杭州是儀態端莊的大家閨秀,而蘇州是俏皮優雅的小家碧玉。其實,蘇州除了人們熟知的歷史悠久又精美古樸的園林之外,還有一條兼具旖旎自然風光和濃厚歷史氣息的環護城河步道。

每次環步道散步時,總會不知不覺將第一個坐標放在最東邊的相門,也許因為它是記憶中第一次環步道的起點,又或許是因為靠近適合漫步穿梭慢蘇州的平江路。相門,南起相門橋,北至藕園。原名匠門,曾是各種手工工匠聚居之地,也是傳說中幹將莫邪給吳王設爐鑄劍的地方,故也稱幹將門。後來唐代詩人劉禹錫有詩云:「誰憐相門子,不語望秋山」,也許那就是站在城牆上眺望遠方,惜別友人的情懷。

相門最絢麗的夕陽

逆時針往前走,經過東北角的婁門,就來到城北的齊門,此門因朝向當時的齊國而得名。相傳這裡曾有一段凄美的愛情故事。公元前505年,吳國攻破齊國,齊王以女兒作為人質,許配給吳國世子波。而波英年早亡,齊女思鄉心切,吳王便在齊門上造了一座九層飛閣,讓齊女登閣望鄉,故又名「望齊門」。

繼續往前經過北邊的平門,便是曹雪芹筆下「最是紅塵中一二等風流富貴之地」的閶門。「吳趨自有史,請從閶門起。」歷史上的閶門商賈雲集,店肆林立,歌詠者不絕。江南才子唐伯虎也曾站在燦若雲錦的閶門城牆上傾吐豪情:「世間樂土是吳中,中有閶門又擅雄。翠袖三千樓上下,黃金百萬水西東。」如今的閶門繁華已不再,一個人靜靜矗立在暮色中的閶門前,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恍如隔世,繁華如夢。

暮色中的閶門

穿過城區西邊,往南就是正對姑胥山的胥門。因為歷史上反覆被破壞又被重修,如今只剩下高高的灰色城牆和一道拱門,城門旁邊矗立著一座身穿長袍,神情威嚴的伍子胥雕像,守著城門前靜靜流淌的護城河水。

相傳吳王夫差繼未後打敗了越國,越王勾踐投降,伍子胥認為應該抓住時機儘快消滅越國。可是夫差聽信奸臣所言,並沒有採納「聯齊滅越」的主張,最後甚至殘忍地贈劍令他自盡。伍子胥憤恨之餘留下遺言,叫家人把他死後的眼睛挖出,掛在此門上,讓他親眼看著越國軍隊滅掉了吳國。所有的血腥和戰爭都已經淹沒在塵封的歷史中,只留下斑駁的圍牆訴說著悠久的過往。

繼續往南,就是東南角上的盤門,也是蘇州現存唯一保存完整的古水陸城門。還記得去年冬天的那場大雪驚艷了水陸縈迴的盤門和遠處的瑞光塔,雪花肆意飛舞,腳步悠然徘徊,空氣中都是片片飄落的輕盈。

在雪景中沉淪

最後來到盤門東邊的蛇門,這道門也是吳王闔閭要壓制越國的的象徵。古代陰陽五行把十二地支和十二生肖及方位相匹配,歷史上的吳越世仇,越在南方偏東,對應巳、蛇,故曰「蛇門」。蛇門上還有一條象徵越國的木蛇,蛇頭向著西北,象徵越國臣服和朝拜吳國。吳在越西北,故曰「北向首內,示越屬吳也。」

這條十五公里的環護城河步道,已經完整走過兩遍。兩岸的樹木依然繁茂蔥蘢,在夜燈的照耀下更顯晶瑩濃綠。城牆上的爬山虎,和牆角下的夜來香,在靜謐的夜裡散發出馥郁的芳香,將所有初夏里的芬芳都融化成一種刻骨銘心的璀璨。

就是這一座又一座沉默不語的古城牆,它沒有蘇州園林的聞名遐邇,沒有虎丘塔的凝重滄桑,沒有太湖之濱的雲蒸霞蔚,可它卻把姑蘇從前朝看到了今朝,躲過風雨,經歷霜雪,依然在如煙夜色里伴著清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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