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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9.4分絕美紀錄片里,有最真實的西藏

《極地》里最感染人的就是藏族人明亮的笑容

佛需要尊敬,壁畫師會小心收集畫完佛像後洗顏料的水;

不起眼的生靈也要尊敬,很多人懺悔一生做過最殘忍的事就是踩死了幾隻蟲子、給牲口閹割。這些故事把人從俗世框架中拉出來,讓大家知道「哦,原來可以這樣生活」

2017年的一天,導演張禕擠在暑期的人潮中走進電影院,即將放映的電影是《岡仁波齊》,講述的是11個普通藏族人去神山朝聖的故事。

在嘈雜如菜市場的電影院里,張禕第一次知道人們對西藏的認識居然這麼少:「藏民在弄糌粑,旁邊的人就嘀咕,他們是要和面做餃子嗎?」2014年張揚拍《岡仁波齊》時,張禕所在的劇組也拍下了十二年一次的馬年轉山,這是西藏地區的宗教活動儀式,信徒繞著神山逆時針行走或叩頭,繞一圈就能洗盡一生罪孽。

《岡仁波齊》創造了文藝片的奇蹟,成千上萬的人走進電影院朝聖,累計票房過億。對於張禕來說,她更熟悉的是那些獨一無二生活在西藏的人,她所在的劇組拍攝了一部關於西藏的紀錄片《極地》。

《極地》一共7集,每集在35分鐘左右,講述了21個生活在西藏的普通人的故事,記錄他們的快樂與悲傷,他們的愛情與煩惱。其中有生活在無人區的野生動物保護員,有走在大山裡的電影放映員,有跋涉數月的馱鹽人,有鎖匠,有醫生……

當1月3日《極地》最後一集播完時,豆瓣評分也從9.2分上升至9.5分。許多觀眾評論說,這部紀錄片最為人稱道的是「記錄了西藏的當下,捕捉了人們日常生活的種種細節」。這也正是《極地》總製片人胡小鹿想要達到的,「西藏的標籤太多,我們想拍一部簡單純粹的片子,讓大家看看藏區的日常」。

生老病死

紀錄片《極地》展現了西藏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海拔5400米的格拉丹東雪山腳下,藏北的無人區里,長江源頭的第一戶人家隱藏在冰川與戈壁之間。遼闊的荒野中,卓瑪和扎西瓊覺相愛了,他們唱情歌,他們喃喃細語。很快,他們孕育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們在公公迪迪的帶領下來到神山腳下祈福。他們的女兒呱呱墜地後,取名梅朵卓瑪,意為「雪山的女兒」。

這是劇組在西藏拍攝的第一個故事,一個關於生命的故事。這是西藏最難最苦的地方,為了拍攝迪迪一家的日常生活,攝影師被凍暈了。大家原以為卓瑪會在帳篷里迎來新生命,後來才知道去醫院生產早在藏區得到普及,即使是在嚴酷的無人區。

有人在出生,也有人在逝去。生命的到來和離去都是偶然又是必然。

鎖匠江安發誓一生不再打鐵,因為怕殺生

生活在林芝的僜人大佰龍至今仍和妻子中央住在山上。孫子抱著重孫子從山下的村子上來看他們,希望他們能搬到山下通電了的好房子里去住。大佰龍拒絕了,他死也要死在這裡,因為這房子是他兒子修建的,「都是你爸爸的味道」。20年前,大佰龍的兒子打獵失蹤,他把兒子的失蹤歸咎於自己年輕時捕獵殺生太多,從此不再打獵。

大佰龍夫婦一想起兒子就「心口很疼」,一直覺得兒子還會回來。兒子蓋的房子屋頂早已朽爛,孫子陪他進山砍樹維修房子。孫子又給他們送來了發電機,這裡第一次亮起了燈。

彈幕里,觀眾跟著他們一起為兒子的消失難過,為濃濃的祖孫情而感動。《極地》最觸動人的地方之一就是人間永恆的生老病死,這是全人類共同的命題。《極地》想要講述的也是發生在每個人身邊的事。把故事的場景換為任何一個人們熟悉的地方,一切依然成立。

張禕在西藏探訪的第一戶人家是馱鹽老人次仁旺青。馱鹽是藏族古老的勞作方式,人們除了自用,還會用鹽換食物,一袋鹽換三袋青稞。馱鹽隊要去往海拔5200米的鹽湖,在漫長的幾個月里「經歷死以外的所有艱辛」,才能獲得最純凈的鹽。

藏族將馱鹽視為男子的成人禮

小孫子剛吉扎西央求次仁旺青帶他一起去。「這個勇敢的男孩要成為男人了。」次仁旺青同意了。當地人把馱鹽視為男子的成人禮,「跟著馱一趟鹽,所有大人的事情就都懂了」。因為馱鹽隊要說一種特殊的「鹽語」,在藏人心中,往北邊走就是惡魔居住的地方,充滿髒話和葷段子的鹽語能幫他們避免晦氣,取悅鹽湖女神。

次仁旺青戴著紅帽架著墨鏡,帶著小孫子和朋友們一起出發了,馱鹽隊經常在一天內經歷颳風、下雪和晴天。到了鹽湖,沒有人急著裝鹽,他們煨桑供神,哼著鹽語小調鑿開表面廢鹽,刨出下面品質好的鹽。他們一次只取一年需要的鹽,次仁旺青告訴孫子:「鹽很少,我們不能全部拿走,還會有很多人過來,如果我們都拿走了,別人就沒有了。」

回家路上,次仁旺青臉上沾著鹽巴,唱著「生命就像太陽落山,回家的人就像大山的影子」,背影漸漸遠去。就在《極地》開播前幾天,這位「生命像火一樣旺盛」的男人完成了一生的使命。那個勇敢的孩子剛吉扎西也成長為了男人,明年還要去馱鹽。

胡小鹿曾經感嘆,之前拍攝西藏時,導演的拍攝計劃經常因為人的生老病死而被打亂。但張禕覺得拍攝《極地》時,她很少撲空,「因為這就是他們的生活。無論發生什麼,生活總要繼續」。

在神山岡仁波齊、聖地布達拉宮的加持下,人們幾乎很難把「西藏」和「日常」聯繫到一起,而在監製曾海若看來,這恰恰是《極地》想要記錄的:做一部完全以「人」的故事為核心的片子,踏踏實實講他們在極地認真活在當下的故事。

幸而為人

西藏也在急劇的變化之中,一些有意思的東西都在迅速現代化。曾海若說,他們實際上是在一個現代化的潮流中尋找正在發生的故事。

就像《極地》中的最後一個故事《歡迎來到文部南村》。文部南村位於西藏三大聖湖之一當惹雍措湖畔,近年來旅遊漸漸興旺,村裡人紛紛開起了家庭旅館。邊巴扎西也開了一家,為了讓村子吸引更多的遊客前來觀光住宿,他想在村口豎立一塊廣告牌:歡迎來到文部南村。

頓珠在當惹雍措湖畔跳起了心愛的孔雀舞

邊巴扎西先是說服了村長,然後又努力挖掘村裡的文化內涵:頓珠跳的孔雀舞、旺堆家那頂靈異的帳篷、做夢占卜的雍仲奶奶。他拿著佳能單反相機去採訪他們,給他們拍照片錄視頻。他和弟弟騎在摩托車上,一邊吃著棒棒糖,一邊反覆看著荒野里一塊巨石:「像不像一個人在笑?」「像。」「要有創意,要有高雅的內涵。什麼是高雅的內涵,微笑就是高雅的內涵。外面來的那些人一看到笑臉,就會覺得後面藏著故事,就進村了,一下就在家庭旅館住下了。」

他去買豎廣告牌的電線杆跟人砍價:「你那電線杆是舊的,堆那兒還擋路。」一下抓住了賣家的要害,同意便宜賣給他,還囑咐道:「千萬別跟城管說。」彈幕中有人形容這紀錄片拍得像「黑幫片」,又像「喜劇片」。

儘管生活環境惡劣,但紀錄片里的人都很愛笑,常常有著莫名的喜感。在阿里地區的托林村,73歲的白瑪曲珍、70歲的次仁曲珍和85歲的曲美卓嘎並稱「三公主」,她們已經做了65年的閨蜜。

這天早上,白瑪曲珍正在塗自製護膚品。兩姐妹來喊她:「白瑪曲珍,公主們要出發了!」她們要坐車去100公里外采草藥,用來自製護膚品。她們像小女孩一樣,邊唱歌,邊采草藥。布滿溝壑的臉龐上溢滿笑容,她們想把這種自製美膚產品推廣出去。「遊客這麼多,人人都塗,塗成公主,回去就能結婚。一瓶五塊錢,多好啊。」「佛啊,不該收錢,我錯了。」

「這個故事你光聽聲音一直在唧唧喳喳,笑個不停,換一個人會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 曲美卓嘎是西藏卓舞的傳人,她顫顫巍巍站起來跳舞的樣子讓胡小鹿想起了電影《尋夢環遊記》里的可可,「我覺得很多人都是皺著眉頭生活的,比如在北上廣,一定很多人都是皺著眉頭生活的,但是你看人家老太太,藏族人有一種特別樂觀開放的心態。」

快樂的「三公主」其實個個都有悲苦經歷,一個是孤兒,一個丈夫早逝,還有一個家境貧寒。這是《極地》中最受觀眾喜歡的故事之一。她們最大的心愿是一起去趟拉薩,「然後回來再死,我也不去其它地方,我喜歡這裡,也要死在這裡」。

為河對岸的郎玉村放映電影,放映員和馬都得懸掛在溜索上渡河

藏族人在熱情擁抱現代化的同時,也有著自己的擔心。當廣告牌在村口豎起來的時候,邊巴扎西心情複雜。而迪迪也發現冰川在一點點往後退,雖然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他預言十年之後冰川要退到山腳下了。對此,紀錄片沒有展開,只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些日漸消失的傳統。

慶祝藏曆猴年的桑央節,每 12年一次。81歲的赤來倫珠是桑央節的領舞,他跳的舞蹈叫諧欽,在雅魯藏布江邊的村落里,這是一種流傳了很久的集體歌舞儀式。而如今年輕人寧可沉迷於賭博也不願意學習這種傳統舞蹈了。

村裡掌握全部唱詞和舞步的舞者,只剩下他了,他想用最後一點活力和激情把傳統傳承下去。這可能是他最後一個桑央節了,上一次過節他還能跑,還能撐起來特別漂亮的衣服,特別多漂亮的女孩圍著他。他覺得自己像個英雄,興奮得三天都睡不著覺。

今年過節時,村民背著20斤的藏書,圍著全村的耕地轉一圈。赤來倫珠一開始走在隊伍最前面,但很快就得坐在石頭上歇息。他遠遠地落在人群之後,但還是堅持走完。他說,要活就要特別努力地活。「我不行,我肯定會走在他前面,很快就會走了。」他的妻子在旁邊笑著說,露出僅剩的一顆前牙,「成為人很難得。此生是人,是最大的幸運。來生再成為人,沒什麼希望了。我們是農民。我有很多罪孽,殺了很多蟲子啊,牲畜的。」

萬物有靈

《極地》從主題上來說,講的是在極端環境下人類的生存態度,在那樣極端的環境中,他們有著「同樣近乎極端的樂觀」。每一集的結尾都是一個彩蛋,是攝製組對片中人物的簡單採訪。很多人都對生活充滿感激,慶幸自己能生而為人。

在監製《極地》之前,曾海若導演了另一部西藏紀錄片《第三極》,這部片子展現了西藏壯闊的風景和人與自然、動物的關係。在他看來,《第三極》是「人們了解西藏的窗口」。他和胡小鹿有一個「西藏三部曲」計劃,《極地》是他們的第二次嘗試。在策劃《極地》時,他就決定讓那個人們想像中不食人間煙火的西藏回歸生活。豆瓣網友評論說:「如果說《第三極》的藏地風光之美,給我以排山倒海的震撼,《極地》則從藏地人的交流對話、所行之事、心愿希冀中展示出那片凈土的日常,帶給我溫軟細膩的感動。」

曾海若覺得《極地》像寓言,它不僅僅是在講故事,而且帶有很大的啟發性:「我們選擇了極地這樣的外部環境來探討人的內心,西藏的廣闊天地成了當地人內心世界的一種『比喻』。」

在寺廟畫壁畫也是一種修行

曾海若最喜歡的是壁畫師平措扎西的故事。平措扎西原本可以靠畫唐卡過上富足生活,但他卻選擇帶著徒弟給寺廟畫壁畫,每天像僧侶一樣吃素念經,報酬菲保這一次他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為一座震後重建的寺廟完成了七間殿堂的壁畫。其中一尊佛是白傘金剛,它保佑人們盡量避免生活中的災難,也讓人們面對災難的時候更有力量。五年前,這裡地震了,平措扎西三個在此畫畫的徒弟被壓死了,於是這次重畫,他畫了白傘金剛。紀錄片的旁白說:「將所有的喜與悲寄託於想像中的世界以平復內心的波瀾。」

在拍完《第三極》後,經常有人請曾海若推薦西藏旅行目的地,「我們總想用最簡單的方法去解決問題,幻想有一個地方能把人洗乾淨。但如果你是帶著這樣的想法去西藏,那多半會失望」。其實在西藏,人們也會遇到現實社會的很多問題,但他們面對這些煩惱的態度會有所不同,「這裡的空氣很稀薄,但智慧很豐富」。

就像平措扎西的師傅對他說,對佛的理解比什麼都重要,不只是拜,要去理解他的智慧。平措扎西也對自己的徒弟說:「畫畫的過程,是一個苦難的過程,痛苦永遠大於快樂。但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從你的工作當中獲得幸福感。幸福就是由痛苦跟快樂組成的。」

有網友說「藏民就生活在失去和獲得的一念之間」。在曾海若看來,這是城市人和這些人最大的不同,「我們擁有很多,想要更多,經受不住一點失去,但極地的人不管這些,只是想著做好生活中每一件事」。他把這種心態理解為「對萬物的尊重」。佛需要尊敬,壁畫師會小心收集畫完佛像後洗顏料的水;不起眼的生靈也要尊敬,很多人懺悔一生做過最殘忍的事就是踩死了幾隻蟲子、給牲口閹割。有觀眾說,這些故事把人從俗世框架中拉出來,讓大家知道「哦,原來也可以這樣生活」。

胡小鹿特別擔心別人一提西藏就說我信佛:「你覺得這些人好苦,人家壓根沒琢磨這事,人家覺得這就是天堂。收起你的感動和你的同情,不要以你自己的角度去想他們。」

看天下4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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