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岫雲——學習《考槃》

最新 05-03

⑴考槃（pán）：盤桓之意，指避世隱居。一說指扣盤而歌。

⑵澗：山間流水的溝。

⑶碩人之寬：隱士寬闊的居處。碩人，大人，美人，賢人。本指形象高大豐滿的人，不僅指形體而言，更主要指人道德高尚。

⑷獨寤寐言：獨睡，獨醒，獨自言語。寤，睡醒；寐，睡著。

⑸永：永久。矢：同「誓」。弗諼（xuān）：不忘卻。

⑹阿（ē）：山阿，山坡。

⑺薖（kē）：舒適歡暢。

遙望岫雲

——學習《考槃（pán）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陶淵明為中國文人織了一個悠遠恬淡的林下夢，讓我們在紅塵的嘈雜里仰望千年。安靜的夜晚，載文字的扁舟，在山氣的清幽與飛鳥的鳴唱里一路徜徉，尋找我們先人歸隱夢的源頭。

GIF

考槃，奇怪又生僻的名字，縱觀各家之言，考槃有兩種解釋一說「考」有「終老」之義，「槃」有「盤桓」之義，結合詩句中的澗、阿、陸，即在山水邊盤桓終老，大白話就是隱居。從現實的無奈里出走，仰望一川山水，與清風明月為伴，該是何等逍遙自在？另說：考，扣也；磐，器名，「蓋扣之以節歌，如鼓盆拊缶之為樂也」。不管徜徉山水，還是鼓盆為樂，都帶著歡樂的調子。

借一縷清風，讓我們走近一步，一窺這位三千年前的隱者。「碩人」一詞，本身就帶有身體高大與思想高尚雙重含義，不用說這是一位賢人。澗、阿、陸，置身不同，但都是遠離人煙的幽靜之處，看山聽水，清松明月為友，鳥鳴泉瀑為伴，無案牘勞苦，遠離塵世喧囂，清靜悠然間迎送日月，隱者的生活環境著實令人歆羨。

「寬」、「薖」皆有貌美心寬之意，「軸」字既有貌美又有自由自在的意思。讀「碩人之寬」、「碩人之薖」、「碩人之軸」，隱者外在的美好、內在的洒脫與曠達呼之欲出。「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幽靜閑適的環境里，醒睡之間，想說就說，想唱就唱，寄情山水，遠離碌碌紅塵是何等歡快自在？以至於他發誓永遠不過問世事，「永矢弗諼」、「永矢弗過」、「永矢弗告」，任世事變遷，我矢志不渝。這樣的誓言何等決絕？

GIF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對中國傳統士大夫來說，人生最光明的前途就是入朝為官，但生不逢時，如遇無道之昏君，寄情山水就是最好的選擇。詩中受世人敬仰的隱者是因何這般決絕？《詩序》言：「刺庄公也。不能繼先公之業，使賢者退而窮處。」衛庄公任性糊塗淫亂朝政，與其父武公相比實在天壤之別，是不是真的刺衛庄公，三千年的雲煙，早已模糊了當初的模樣，字裡行間感受不到絲毫的諷刺意味，所流露出的是山月窺人，澗芳襲袂，怡然自得的隱者生活，讓我們世人敬仰歆羨幾千年。

GIF

但除了景仰與羨慕，碌碌紅塵里的我們有幾人能真的從現實的泥淖里出走？詩僧靈澈不是說過「相逢盡道休官好，林下何曾見一人」嗎？雖說「何曾見一人」說得絕對了，但觀自古以來的隱者，不管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為我們織就桃花夢的五柳先生，還是「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里娶梅為妻，養鶴為子的林和靖，還是「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在山水間成就一代詩佛的王維，他們的內心都相當豐富。只有這樣內心富有的人，才能耐得寂寞，陶然忘憂，感受到那份獨處的安寧與快樂；也只有這樣內心豐富的人，才能夠遠離塵世，而在另一個世界裡成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