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金燕//《天使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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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在人間==
扶貧工作，已經展開很久了，單位所幫扶的村子，是鎮北公路沿線的一個小村，這兒距縣城50公里，塬上地理條件較好，但是川里，情況就糟糕的沒法說。村部設在公路邊上，沿路兩行垂柳，農宅村青磚紅瓦，立在正午的陽光里。我們下村的時候，正是初冬，天氣還不是很冷。村部旁邊是一所小學，正是上課時間，校園裡傳來讀書聲，聲音很有穿透力，操著鄉音的普通話，清脆，悅耳，沒有一絲做作的成份在裡面，感覺像天籟之音。下課鈴響起了，一群孩子雀躍著跑出教室，他們嬉鬧著列隊，村部的院子是學校的操場，這是孩子們的課間操時間。
隔著二樓的窗戶，我看見了這群鄉下孩子，八九歲的年紀，簡樸的衣著，清澈的眼神，臉蛋上淡淡的高原紅。我們經過的時候，他們齊刷刷的向這邊看過來，帶班的老師趕緊維持秩序，引起了孩子一片善意的鬨笑聲。
我們去了這裡最遠，條件最差的一個村子，村子在川里，15里的土坡，沿著土坡進入川底，車子經過處，掀起一股巨大的塵土。一條不知名的小河從村子裡緩緩流過，河灘是耕地，河岸邊坐落著十幾戶人家。村子裡很安靜，川里人家家都有狗，走近的時候，狗首先向主人打起了招呼，迎出來的，都是腿腳不便的老人。靠山的小窯洞，窯洞頂坍塌，用木椽頂著，被褥看不清顏色，屋子裡一股霉味，中午的陽光都照不進來，我在昏暗的光線里填完了扶貧表格。老弱病殘，家徒四壁在這裡不是傳說，十幾戶人家，情況大致相同。
地理環境的特殊，導致高彩禮也沒有女人願意嫁進來，少有的幾個，也在婚後不久就捲鋪蓋走人了。男光棍只有上門招贅，希望自己的後代可以生活的好一點。只有老人在這兒堅守，一年種兩料莊稼，小麥和玉米，勉強夠口糧。封山禁牧了，羊不能出去放，只能在家裡圈養。庄稼人，欄里養頭牛，春種夏收。遠去的農耕時代，在這裡沒有失傳。看病靠報銷，其餘部分有國家低保，靠各種補貼維持家裡的柴米油鹽。不論怎樣，生活得繼續。
工作進行了一半，明天還要再來， 太陽西斜的時候，我們準備回去，車子爬上了土坡，此時，冬麥覆蓋著原野，有扶犁的老農套著黃牛在翻曬秋地，犁鏵翻過處，黃土鬆軟的翻落，精耕細作，只為來年，能有個好收成。
鄉間小路上，一群孩子奔跑，打鬧著，看見車子，停了下來，好奇的打量著我們。這是村部小學裡放學的孩子，書包吊在屁股上，書包的帶子上掛著不鏽鋼飯盒，跑起來丁丁當當的，在田野里宛如一支交響樂。
我奇怪孩子放學怎麼沒人接，同行的隊長說，這大多是留守孩子，和城裡的孩子沒法比。土地上撈不出錢來，父母就去城裡打工了。孩子就這樣留給老人，鄉下孩子好養活，只要吃飽穿暖，學習好壞沒人管，爺爺奶奶都沒文化，也輔導不了。放學回家餵豬，餵雞，喂兔子，上山爬坡掏鳥窩，混幾年就長大了，也可以跟父母出去打工。
回去的路上，沒有人說話。連日的奔波，我們不感覺勞累，而隊長的一席話，卻讓我們陷入深思……每一個孩子都如同天使，可這一群天使，他們淪落人間。人間有風雨，有疾苦，還有缺失，他們的缺失從童年開始，從骨子裡開始。扶貧的路途，似乎更遙遠了！
作者簡介：筆名：寧汐。原名：寧金燕，女，1974年生人，甘肅省慶陽市鎮原縣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職員。從小喜愛文字，工作之餘，偶以散文詩歌抒寫人生胸臆，追憶往事，感恩父母。願歲月靜好，願餘生不負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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